雖然知道周少華從京城區域出來後,並沒有閒着,已經在國際集團找了一份工作,但王濤絕對沒有想到,這傢伙一步登天,竟然位列這一國際性商業、企業綜合集團的高層。
聽到這個消息後,王濤的心拔涼拔涼的。電話一放下,他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在辦公室的地中間轉開了圈。
劉涌說的對,對周少華,根本就不需要引見。自己的這個總經理,就是把他拱走後才上位的。只是手段有些見不得光,擺不上桌面。
如果不是藉着老婆與董事長這層特殊的關係,王濤承認,自己這兩把刷子,別說是京城區域的總經理了,就是京城辦的處長,恐怕也難以勝任。
可人就是這樣,一旦利慾薰心,那種私慾,在無限制的膨脹之外,當然也會飄飄然,不知道自己能吃幾碗飯,那種“天降大任於斯人也”的感覺油然而生,真的會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把自己當成救世主。
北宋文學家蘇軾的有首千古名詞:“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王濤自從來到京城區域之後,就一直處於這種亢奮狀態之中。
從總經理助理,只是幾個月的功夫,就把被譽爲“北方廠一顆遙遙升起的未來之星”周少華打翻在地,踩在腳下,有那麼一段時間,快意恩仇的感覺,讓王濤那顆本來就十分猥瑣的心,得意到了極致,就連走路,那個象個大冬瓜的腦袋,平時因爲小細脖子支撐力不夠而不得不往下耷拉着,此時猶如打了一針強心劑一般,不管碰到多麼熟悉的人,都會高高的揚起,雙眼望天,也不正眼看一下,只是十分不耐煩的哼那麼一句。
雖此時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但王濤還是捨不得把臭架子放下。
所以,他纔會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在辦公室的地中間轉着,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去找周少華。
當然了,拿不定主意,除去不情願的把臭架子放下外,還有一個擔心,就是這個周少華會不會見自己,就算是給他打電話,會不會直接掛了,他心裡沒譜。
這段時間,趙明理的電話,就像催魂一般,一天三、四個,催問與國際集團合同的事。每一次接到電話,那種心情,真的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就像要把心掏出放到油鍋裡油炸一般。
但那個時候,畢竟還有一絲的希望。
而此時,一聽劉涌這麼說,已經過了合同的投標期,而自己竟然不知道這個程序,王濤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應該怎麼跟趙明理說。
就在王濤六神無主的時候,突然的電話鈴聲,把他嚇了一大跳。
王濤回過神來,拿起電話一看來電顯示,是劉涌的,他趕忙接了起來。
“王總,國際集團的那個通知,發給了區域辦公室。我剛查了一下記錄,好像是有位叫王珏的人簽收的。”
“什麼?是王珏簽收的?”
“是的。對了,王總,王珏是做什麼的?我怎麼不認識呢?一定是新來的吧?”
“王珏是現金,是從省城新調來的。謝謝劉兄,我這有事,先去處理一下,回頭再打給您。”王濤電話一掛,轉身就往賬務室走了過去。
接替楊婷和李晶的這兩位,都是閆旺從省城調來的,會計的年齡大一些,有四十來歲,而現金只有二十六、七歲。
王濤一進到財務室,一眼就看到那個叫王珏的女人,正坐在辦公桌前,對着一面小鏡子描眉呢。王珏長得算不上美女,看上去,要比王濤的老婆順眼點,但有一點她們倆個非常的相似,就是喜歡濃妝。
財務室的業務量不是很大,所以,只要一閒下來,這個王珏就對着小鏡子,鼓搗着自己的那張小臉。當然了,這種情況王濤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只是從來沒有批評過。一是因爲她並沒有影響正常的工作;二是這位女神,自己並不知道底細,是閆旺親自派來的,兩個人是什麼關係,王濤還沒有摸準。
會計可能是出外辦事去了,室內只有王珏一個人。
王濤一進來,王珏依然坐在那裡紋絲不動,只是用眼角一描,看到是他,並沒有跟他打招乎,就像什麼也沒看到似的,繼續描着自己的彎眉。
“王珏,您先把手裡的活停一下可以嗎?”王濤強壓住怒火,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客氣。
“有事你就說。”雖然王濤跟自己十分的客氣,但她並不買帳,眼睛並沒有離開眼前的那面小鏡子,口氣冷淡的說道,連個“您”字都沒用。
“王珏,我現在以京城區域總經理的身份在跟你談工作,你先把手中的那個什麼放下。”王濤繼續壓着火氣說道。
“什麼意思?”王珏還是聽出來他語氣中的不善,只是她並沒有在意,依然描着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面小鏡子,只是嘴角一動道。
“什麼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是京城區域的總經理,是你的主管領導。我讓你把手中的私活放下,有事問你。”
“你不就是個北方廠京城區域的總經理嗎?這我早就知道,用不着你告訴我。有事你就說。”王珏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我讓你馬上、立即停下描那個眉毛,聽我說道!”王濤終於把嗓音提高了八度道。
王珏一聽他這麼大的聲音,並沒有顯露出害怕的樣子,只是把拿着眉筆的手放了下來,把腦袋微微的往他的那個方向一轉說道: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有事你就說,用得着這麼大的聲音嗎?”
“我問你,你剛到這裡的時候,是不是接過一個國際集團發過來的通知?”
“國際集團發過來的通知?我怎麼知道。一天接這麼多的信件,我哪有時間記這種事呀?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呢,王濤,王總,我王珏是來京城財務當現金的,不是你的秘書,以後這些信件你該讓誰收就讓誰收,我可沒功夫給你做這些閒事。”王珏把眼皮一挑看着他說道。
“什麼?你你竟然敢跟我這麼說話?閒事?這些都是你應該乾的。你以爲你是誰呀?你就是京城區域的一個小現金,這些活,都是你份內的事。如果你不想做,好,明天你就給我走人。”王濤就算再能忍,再窩囊,此時還是沒能壓住火氣,往她坐着的辦公桌前走了一步,嘴裡的吐沫星子幾乎噴到了她的臉上。
“啪”。
王珏猛的把那面小鏡子拍在桌子上,也不管鏡子是不是碎了,一個急起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左手一掐腰,右手食指一伸,指着王濤的鼻子叫道:
“王濤,你是不是給臉不要臉?你以爲老孃我是好欺負的嗎?少在我面前裝大尾巴狼,跟我吆三喝四,你還不夠格!讓我走?你也不拿着鏡子照照自己是什麼模樣?我到京城,那是閆廳長親自把我請來的,你讓我走?我讓你走還差不多。
我王珏的眼裡,揉不得沙子。別人不知道你的底細,我還不知道嗎?你那兩把刷子,如果不是你那個不要臉的老婆,你能當上總經理?老孃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這種縮頭烏龜。”
當着瘸子不說短話,可能是王珏真的氣瘋了,所以話才這麼狠。
王濤雖然是個縮頭烏龜,但被一個女人指着鼻子這麼叫喊道,就算再沒有血性,此時也難以攏住那股怒火。
只見他右手一伸,一把抓住她胸前的衣服領子,然後往自己的面前一拽,就像是提溜一隻小雞一樣,倆個人幾乎是面對着面,惡狠狠的衝着她說道: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老子一直讓着你,並不是怕你,而是看你是個女人。竟敢在老子面前稱老孃,還……還敢出口不遜,罵老子,你信不信老子一拳頭下去,打你個滿地找牙?”
王珏大概沒有想到,這個縮頭烏龜會突然的爆發,所以,讓他這麼一提,臉色瞬間變得毫無血色,眼睛裡不自覺的流露出來的驚恐神色,王濤看在眼裡,十分的得意。
但王珏別看年齡不大,閱歷還是十分的豐富。十八歲就隨着小姐妹在省城的一家歌廳混,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來這裡消費的閆旺。
閆旺那一次是陪着京城來的同學到這裡消費的。同學相見,難免不喝點酒。而自己的這位同學,又是有名的酒徒,兩個人不到一小時,一瓶精品二鍋頭就下了肚。
在省廳,閆旺也算得上一位能喝酒的人,五十來度的二鍋頭,喝上半斤,沒什麼問題,但再多了,可就難以承受。
閆旺的這位同學,在京城大機關工作,最近剛被提拔,這一次來省裡,就是下基層調研來的。
常言說得好: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不到深圳,不知道錢少;不到東北,不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不到草原,不知道狼多肉少;不洗桑拿,不知道自己弟弟太小;不開小車,不知道奔馳藍鳥;不上市場買菜,不知道什麼叫斤斤計較;不得姓病,不知道什麼叫幸福後的煩惱。
別看這位同學只是個處級領導,跟自己還差半格,但天子腳下,近水樓臺,誰也說不準幾年以後,會不會成爲封疆大吏。所以,閆旺還真不敢慢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