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冷牧的話,謝正英則是顯得有些懵比了,看着冷牧的眼神之中充滿了不解的情緒,顯然是並不明白冷牧到底在說些什麼。看見謝正英這幅懵逼的表情,冷牧在心中舒了一口氣,他也看出來了,謝正英似乎是真的對這些事情不太瞭解,所以纔會鬧出這樣的烏龍來。
當下,冷牧心中那口白白被砍死三次的惡氣也消散了大半,畢竟謝正英並不知道這些事情,而且目的也是爲讓他更快的領悟刀意,完全可以說是爲了他好,雖然他用錯了方法,但是冷牧也不能這樣不識好歹。
看着,謝正英一臉茫然,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冷牧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隨後道:“意境這種東西,是一個人的心境與思想的昇華,所以擁有強烈的個人烙印,不過雖然是這樣,但是意境也是可以傳承的。”
說到這裡,冷牧的語氣頓了一頓,隨後意味深長的看了謝正英一眼,嘆了一口氣,繼續開口道:“但是,這種傳承是有條件的,那就是接受傳承的人和傳承的人兩者在關於意境的方面必須有一些共同點,只有這樣,纔有可能成功的領悟意境。”
“如果兩者之間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那想要成功意境,完全就是癡人說夢。而我之前一直都認爲你的意境主體是明月,卻沒有想到,在你的明月意境之中,隱藏瞭如此濃厚的寂寞之意。”說到這裡,冷牧又是遺憾的嘆息了一聲。
“這就說明你再領悟意境的時候,心中必然充滿了寂寞,剛纔你的刀意也已經說明了這一切,而我如果想要領悟你的意境,心中必然要和你擁有相同的情緒,才能夠找到共鳴,也只有這樣,我纔有可能領悟你的意境。”冷牧慢慢的對着謝正英說道,將自身對於意境瞭解的一些東西都講了出來。
“而我一開始以爲你這只是單純的明月意境,取了明月之意境而已,結果沒想到,你的意境主體竟然是你的寂寞,這樣我就很尷尬了。畢竟寂寞這種情緒,我基本上是沒有的,所以,我們剛纔完全是在白白的浪費力氣。”冷牧嘆着氣,繼續對謝正英說道。
而謝正英聽着冷牧的話,臉色也是不斷地變化着,這些東西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這些,畢竟他能夠領悟意境完全就是機緣巧合,而他也不認識那種領悟了意境的高人,自然也就不知道這些和意境息息相關的事情。
他只是覺得意境這種東西,如果要傳承,只要找一個天資和悟性都不算差的人就可以了,哪裡知道這裡面還有這麼多的道道,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冷牧知道這些,也只是因爲他的家學淵博而已。
而謝正英卻是直接輸在了起跑線上,他的出身和冷牧完全沒有辦法比,這是他一生的痛。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他雖然領悟了意境,但是卻十分的缺乏和意境有關的常識,也就是這樣,纔會鬧出這個大烏龍來。
聽到這裡,謝正英已經明白了一切,合着自己剛纔忙乎了半天,各種算計,到頭來全部都是無用功。想到這裡,謝正英的心中就是一陣的無語,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所以,不管我怎麼樣努力,也無法領悟你的意境
,實在是太可惜了,明明你給有一座寶山就在我的面前,我卻只能夠空手而回。唉!實在是可惜啊!”冷牧一臉感嘆的說道,如果可以的話,他是真的很想要傳承謝正英這一道意境。
剛纔試刀的時候他也自己親身的體驗過了,謝正英的這一道刀意,的確是神妙非常,竟然可以直接讓人喪失了抵抗的心理,而任他宰割,這種事情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如果他能夠領悟這道意境的話,那麼將會對他的戰力有一個十分大的提升。
只是可惜,事實就是如此,冷牧也就只能認了,以他的心性和經歷,並沒有謝正英那種孤獨寂寞的感覺,他的身邊,親人愛人朋友全都在,而且他連兒子都有了,很快還會再有一個,他又怎麼會感到寂寞呢?
所以,這就是註定的,冷牧不可能領悟謝正英的這一道刀意,也只能說是天意弄人了,讓謝正英生在了這個一個家庭之中,所以他纔會用這種情緒領悟了刀意,導致他也根本就沒有辦法傳承,一切都是天意弄人。
想到這裡,冷牧不由得又是一嘆,意境啊!這可是最爲珍貴的意境,明明都已經擺在了自己的面前,結果自己卻不能學,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從自己的手中溜走,冷牧只感到滿心的無奈。
不過,隨後他又轉念一想,不管怎麼說,自己這一次至少還是不虧的,就算不能夠裡感悟謝正英的意境,自己這一趟也不是白來的啊!光是自己在謝正英那裡學到的那招“海上明月共潮生”,就已經足夠了。
更何況除了這一式絕世刀招之外,自己的整體刀術水平也已經有了極大的提升,看來自己以後都可以走刀者之路了,反正自己一直以來,所學的東西都是十分的全面也十分的平均,如今這個平衡卻是被打破了。
自己的刀術已經超越了其他方面極大的一個水準,這樣的一個大優勢可不能白白的浪費,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努力提升自己的刀術,說不定以後自己也可以領悟屬於自己的意境呢!畢竟他已經和謝正英交了這麼多次手了,雖然沒能領悟他的意境,但是也體驗過他的意境了,總是比什麼基礎都沒有的要來的強。
想到這裡,冷牧已經打定了主意,心中紛亂的思緒既然已經定下了,冷牧擡頭看了還有些懵逼的謝正英一眼,嘆了一口氣,隨後開口道:“老謝,抱歉了,我是沒可能再領悟你的刀意了,還有,這次很感謝你,至少我的刀術水準提升了一大截,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說着,冷牧對着謝正英道了一句歉,又說了謝,都是十分的真心誠意,對於謝正英,他是十分同情的,而眼下連他的遺願,自己也無法做到,雖然這一切不能怪他,但是冷牧始終還是感覺有些歉意的。
更何況,自己受了他的教導,刀術有了極大的提升,這也是必須要感謝的一個方面。
聽見冷牧的道歉聲,謝正英這纔回過了頭來,看了冷牧一眼,也是嘆了一口氣,滿臉不甘的表情,對着冷牧搖了搖頭,隨後道:“這不怪你,一切都是天意弄人啊!我這一輩子,這天意始終沒有放過我。”
說到這裡,謝正英呵呵的笑了兩聲,笑聲之中充滿了自嘲之意,隨後道:“也不知道我
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老天竟然要這樣來針對我。讓我生在這樣一個狼的家庭,卻偏偏給了我一副羊的心腸。”
“當我擁有了最愛的妻子,享受幸福的時候,老天卻又無情的將她給奪了去。呵呵,眼下,連我自己也走到了這個地步,呵呵。”說着,謝正英慢慢的笑了起來,笑聲之中充滿了自嘲的意味。
一旁的冷牧靜靜的聽着謝正英的笑聲,卻只是淡淡的看着謝正英,眼神之中並沒有憐憫,因爲他知道,謝正英並不需要憐憫,他也不想接受來自他人的憐憫。面對這樣的情況,冷牧很想開口勸一勸謝正英。
但是,他每次想要開口的時候,張了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面對着弄人的命運,他還能說什麼?難道要說讓謝正英放下這一切嗎?這顯然是不現實的事情,而且,謝正英這個人,看着倒是十分的溫和,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冷牧已經對他有了一個瞭解了。
謝正英這個傢伙看着平易近人,但是他的骨子裡卻一直都是第一個十分驕傲的人,面對這樣一個人,如果自己去勸他放下,那和勸他順從天意有什麼區別,恐怕自己也得不到什麼好臉色。
再加上,如果把冷牧自己放到謝正英這個位置上去,要讓他釋懷,冷牧覺得自己恐怕也是做不到這件事情的,如果誰來讓他釋懷,讓他放下,讓他順從天意,他一定會一巴掌把那個人呼到牆上去。
武者之心,戰天鬥地,無論命運如何殘酷,如何操.弄我等,也絕對不會屈服,畢竟武者之心,從來都是劈荊斬棘才能淬鍊出來。每一個強大的武者,都有着一顆強大而堅定的武者之心,不會對任何的事物屈服。
謝正英平時看着溫和文雅,而且還很平易近人,但是冷牧看得出來,謝正英的骨子裡是一個有傲骨的人,再加上,他能夠武道練到這個地步,這中間吃了多少的苦頭,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武道之心早就已經被打磨得堅硬得如同一塊磐石,八風不動,無論怎樣的艱難險阻又怎麼可能讓他產生畏懼,勸他放下,勸他順從,那更加是笑話,哪怕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去做出反擊,但是至少他的心永遠不會屈服。
所以,這樣的情況之下,冷牧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勸謝正英,至少站在原地,靜靜地傾聽着,或許這個時候,謝正英比起一個安慰者,更加需要的是一個傾聽者。
謝正英彷彿當做一旁的冷牧不存在一樣,此刻他已經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當中,他這一世的命運實在是太可憐了,一世孤獨,到了臨死之前,只不過是想要將自己的武學傳承下去,但是就只是這樣的一個要求,竟然都讓它破滅了。
也難怪謝正英會變成這個樣子了,這還算是謝正英心神堅定的,所以看起來還比較淡定,如果換一個心性沒有這麼沉穩的人,那麼動靜就可就和現在不一樣了,恐怕是又哭又笑,說不定還會做出什麼更加離譜的舉動來。
像謝正英這樣的,只是絮絮叨叨的傾訴往事,這就已經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了。
良久之後,謝正英終於傾訴完畢了,而冷牧則是站在一旁,一直都靜靜地聽着,聽着謝正英的一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