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慎寫《說文解字》傳說用了二十年。”蔡關也想到了《說文解字》,輕輕的說道。
“他一個人寫,二十年已經很快了。你們有三百多人,現在大框架給你們搭起來了,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來選字。然後,寫出註釋罷了。”辛鯤一攤手,但是頓了一下,“個人建議你們找一羣評審出來,因爲這個不能錯,你們錯了,哪怕只是一個讀音,會害死人的。所以,編審,還有挑刺的。最後,就是印刷時也有挑錯的。這是工具書,錯一個音節都不可以。”
“所以,我們做,沒有三、五年,就算是三千字的小字典也不可能做到。”蔡關苦着臉。
“你們會越做越快的,第一本,一千字的,應該容易一點。所以會強制給這些士子來做,總不能像朱龍一樣,天天無所事事纔好;但越做到後來,應該人越少,但是成分會越單純。這些人,應該會跟許慎一樣,專注的做一件事,效率會高很多。”辛鯤想了一下,其實她真不覺得難。這麼多人,國家出錢,重點是,最難的框架已經搭好了,後面的工作並不難。
“你是不是想讓我成書呆子,然後就不會來找你的麻煩了?”蔡關突然擡頭。
“你先主持做這個一千字的小字典,以後的人,記得住的,只會是某某年狀元蔡某,主持修建歷史上第一本字典!”辛鯤笑了,隨意的說道。
蔡關心裡再次糾結,難不成自己猜錯了辛鯤真的只是想做這件事?
“大哥,你放心,我會做到最後,哪怕用一輩子時間!”朱龍跟辛鯤下着決心。
“真好,真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辛鯤點頭,覺得能讓朱龍這個傻子關着編一輩子書也挺好的,就算外頭改朝換代了,也不會改變一個編書人的熱情。比如說漢時的司馬遷!
辛瑤瞪着自己大哥,有這麼忽悠大傻子的嗎?不過她沒作聲,其實她也不傻,做一個一心編書的人,反而是能最大限度遠離朝堂。這是符合他們家期望的,她只是覺得,大哥能不能別忽悠得這麼容易,襯得自己都是傻子了。
辛鯤就是笑,但心裡還是有點擔心。過想想朱龍這麼會的功夫又決定了自己人生新方向,這個人是不是太容易改主意了。
最早,他想成爲像蔡關那樣的人,後來讀書越來越好,他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做一個有風骨的名臣?現在好了,直接奔着識字最多的人去了。這人是不是有點朝三暮四?
辛鯤嚴重懷疑,這位過幾年,蔡關不玩了,他會不會又找一個新的人生目標,然後十分合理的放棄掉?
當然,這話不能說,她決心以後的日子,她要慢慢的灌輸這位,一個成功的人,都是堅持的人。世間的事,只有堅持做下去,纔會有成功的希望。堅持,就算不一定成功,但不堅持,就一定不會成功。
他們四人從下午一直做到晚上,吃完飯,他們還在分工合作,想爭取把第一個字母下面的字全部按着規範註釋出來。讓蔡關和朱龍感受一下難度。
就算四人是京城人氏,但是四人其實口音各異。朱龍就是十分純正的河北話。蔡關是老北京話。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北京話也許跟官話很接近,但真不是官話。辛鯤和辛瑤都是南方人,這兩還不是一個地方,他們說的就是普通話。但他們的普通話裡,還是帶着點家鄉的味道的。
讓他們四個人,就單單注音這事,就不容易。這會兒,他們四人才知道,原來,他們四人的讀音都不同,那麼怎麼統一?
辛鯤和辛瑤好在還是上過系統的學校,就算他們不會嚴格的按着標準的說,但是他們知道標準的注音,最後,在蔡關和朱龍不怎麼服氣的情況下,還是妥協了。
當然,這會兒,他們也就明白之前辛鯤說的不容易是啥意思了。想想翰林院那三百新進的進士。也都是各地都有,說的官話,反正北方人是聽不明白的。現在讓他們說這是什麼意思,怎麼注意,蔡關真的覺得滿頭都是黑線了。
郭鵬晚上進來看他們時,頭上也頂着小寶,這已經是他在辛家的傳統造型了,看大家一塊爭得臉紅髒子粗的,默默的退了出,他現覺得,這事鯤弟果然不能做。
少帝拿到蔡閣老的條陳,然後認真的看了第一個字母條目下的那些字,規則一目瞭然,只是這個怎麼會蔡增大所做,不過他也是皇帝,他沒說話,讓下一個想說話的千說。
等着大家的事都解決了,於是少帝又把蔡閣老的條陳重新拿了出來。
“蔡閣老,蔡關怎麼想起做這個?”
“回稟皇上,這是國子監辛鯤辛狀元之想法,但辛狀元身有沉苛,於是拜託於蔡關。蔡關深覺這是利國利民之大事,特請皇上恩准,由他主持編撰。”蔡閣老出列,中規中矩的說道。
“各臣工有何想法?”少帝看向了大家。
大家左右看看,剛剛蔡閣老倒是說清楚了,但是,誰也沒見過,哪裡知道字典是什麼,只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麼回話。
少帝忙讓人把條陳一念,順便把第一條目的書頁拿下來,給衆人觀看。
“蔡大人,辛狀元爲何要這麼做,我們已經有了《說文解字》那個不比這個好用?”某位大佬看了一下,十分的不屑。
“這是第一套,會是一千字的小字典。而辛狀元特把自己曾看過的一篇韻文默寫出來,臣以爲,這韻文比字典要重要千萬倍。”蔡閣老得意洋洋的從袖中的又取出了辛鯤默寫的《千字文》交給太監,轉呈少帝。
少帝看了一下,辛鯤的字無誤,薄薄的一冊,自己唸了幾句,點點頭,讓太監來念。這是專門上朝念摺子的,沒啥特長,就是聲音又清又亮,那抑揚頓挫的,讓下面的文臣武將們一個個的全都跟着一塊搖頭晃腦。
“皇上,這纔是狀元該寫出的文章啊!”一位老大學士哭着趴地上了,哭得跟死了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