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集市偶遇(1)

這裡簡單介紹一下陳實所在的黃石子鄉的大概情況。黃石子鄉地處於陝北地區的黃土高原,行政區劃規模遠遠超過沿海地區的鄉鎮,可以與蒙、藏等地的鄉相媲美,只是,這麼大一塊行政區劃卻沒有給本地的老百姓帶來富裕的生活,這裡沒有什麼資源,更是由於水土流失,造成了千溝萬壑的地形,農業生產受地形的限制,也受限於水源而不能大規模開發。說白了就是一窮二白,整個黃石子鄉要什麼沒什麼,農牧業不發達,地質災害頻繁,儘管有這麼一大塊土地,也都是黃土坡,在地裡刨食的鄉親們,一年下來也沒有什麼積攢。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是靠着黃土坡,難道去吃黃土啊。

黃石子鄉下轄8個自然村落,這8個自然村分別叫陳家莊、韓家畔、王家圪堵、葉家溝、跳溝則村、平房溝、五雷溝村、秦莊子,這8個自然村生活條件自然是有好有壞,一個手伸出來5個手指都有長有短,更不要說是一個鄉的8個村落了。這8個村,村名中帶有水的,什麼溝啊、畔的,都是過得比較好的,他們村落附近都有水源,所以田地不愁沒有水澆灌,自然生活會過的好一點,至於剩下的像陳家莊、王家圪堵、秦莊子就不是那麼樂觀了。陳家莊是遠近聞名的要飯村,王家圪堵、秦莊子比陳家莊好一點,村裡都是遊鄉竄鎮的打臨工的手藝人,說好聽一點就是手藝人,說白了就是在鄉里各個地方遊蕩打臨工或是賣貨的人,不過這兩個村也不全是這樣的人,還是有拿得出手的手藝人的。

總的來說黃石子鄉5萬多人還處在原始的農耕時代,和一切現代化的事物都是脫節的,這個地方人口分散,鄉土觀念濃厚,人們大都不願意走出去,一輩子窩在山窩窩裡,埋頭在地裡刨食,也是造成了黃石子鄉落後的又一個原因。

黃石子鄉好像一個獨立的閉關鎖國的王國一樣,默默的關着門,在牆裡過着自己的生活,不關心外界天翻地覆的變化,延續着老一輩的傳統;外界當然更不會把目光投向這個貧困的山區。

黃石子鄉政府所在地就是本地的集市,有一條貫穿南北的水泥馬路,在馬路兩邊是一排一層的平房,這也是整個鄉唯一的商業活動經營場所,買賣着日用品和必須的農業物資。

每逢初一和十五就是整個黃石子鄉的集市,鄉親們有什麼需要都會從十里八村趕過來,進行採買,或是把自己家的東西拿出來賣,大都是類似雞蛋之類的,補貼一些家用。所以前文提到的陳實不是不想用雞給怪魚當誘餌,實在是不能用啊,在這個地方雞下的雞蛋是重要的戰略物資,是能當錢來用的。

再次來到集鎮,這次陳實沒有像上次那樣直奔目標,這次來的目的還是爲了尋找獸醫,而獸醫也沒有固定的攤位,他只能在集市上挨着挨着逛了,希望能儘快找到獸醫。

今天的集市人很多,也許是在冬日的季節,正處於農休期,大家在家中待着實在是沒有什麼事情幹,就到集市來湊湊熱鬧。陳實跟着人流移動着自己的身子,不時還要掂着腳尖,從人羣中向四處觀望,看能不能找到出來擺攤的獸醫。

集市的人真的很多,人擠人,好多人都是漫無目的的閒逛,人流往什麼地方去,這些人也就跟着到什麼地方去,顯然陳實也被包括在這類人之中,只不過他是有目的的,但是就是找不準方向,只能跟着人流一起往前移動。

天上的太陽用它特有的方式表達着對人們的關注,馬上一天中最暖和的時候就快來到了,陳實也差不多從集市的這頭走到了集市的那頭,把整個集市都快轉了一個遍,還是沒有找到獸醫。

正在他望眼欲穿的時候,前面出了一點狀況,人流開始不移動了,就像河道被堵塞了一樣,水流流不過去,開始慢慢擡高水位。大家都圍在一起在看什麼熱鬧,陳實被後面希望看熱鬧的人推擠着也加入了那看熱鬧的圈子,這個圈子也越來越壯大。

陳實本來沒有看熱鬧的心情,他今天最重要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當然沒有閒心去關心這些熱鬧了。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就很好的說明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尷尬了,陳實一時也沒有辦法脫身,索性就和周圍的人一樣,開始瞧起熱鬧來。

他這一看不要緊,還瞧出點好戲出來。在人羣中央的主角是一女一男外加一頭驢。陳實看了一夥熱鬧就明白了這裡到底發生的是什麼事情了。

人羣中的一主角某男,今天專門到集市來,也抱着和陳實一樣的目的,尋找獸醫,不過他是給他家的驢找醫生來看病的,而陳實是來買藥的。最近幾天他家的驢一直胃口不是很好,每天基本只喝點水,其餘的東西連碰也不碰。剛開始,那男的以爲驢對他喂的東西不喜歡,就琢磨着給驢改善伙食,只給他喂精飼料,草料等就不餵了,驢也給面子,看到精飼料還是很喜歡的,敞開肚子飽餐了一頓。可是主人家也不富裕,不可能頓頓用精飼料餵養驢啊。那不是給自己找個祖宗給供起來嗎,主人家就不幹了,就開始嘗試着在精飼料裡添加草料。我們的驢大爺也很有脾氣,只要摻雜了草料的精飼料一口也不動,老有個性了。

那男的一看不是一個事啊,喂精飼料吧養不起,喂草料吧,驢不吃,只有到集市來找獸醫看看,看能不能有什麼解決的辦法,這不,就把集市上唯一的女獸醫給找到了。

只是男的一看那女獸醫就直撇嘴,先不說獸醫的本領如何,但是第一印象就給他來了一個錯覺:太年輕了,有沒有真本事啊,別是騙子啊。怎麼說一頭驢在黃石子鄉中一個家庭裡還是很大一筆財富,女獸醫又太年輕,估計20歲都不到,男的怎麼放心把驢交給獸醫看呢。

女獸醫也是個有脾氣的人,說你愛看不看,我又不是求着你讓我看你的驢。男的又不甘心就這麼把驢牽回去。就這樣兩人和一驢就這麼僵持在了這裡,不一夥看熱鬧的就把他們給圍觀了,而且周圍的觀衆還分成了兩派。

這時在陳實前面的兩人就代表各自派系發生了熱情洋溢的爭執,對就是爭執。

“那女獸醫也太年輕了吧,肯定沒什麼真本事,哪個好獸醫不是需要時間的積累啊,這個年紀到哪學豐富的經驗去啊。”

“誰說年輕就沒本事了啊,甘羅12歲還當宰相呢,知不知道甘羅啊你,你說他有沒有經驗啊,當宰相還不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不也是乾的不錯。”

“那是男的,女的能比嗎?”

“女的怎麼不能比了,你還是你媽生的呢,你媽生你的時候有沒有20喔,這個生孩子也沒人教你媽啊,怎麼就把你生出來了。”

聽到這,周圍的人轟然大笑,場中央的那女獸醫聽了,臉微微有點泛紅。

“說這麼多,有什麼用,手底下見真章,我說你還看不看驢,要給驢治病就趕快的啊。”

看了半天熱鬧,有人受不了這樣拖沓的情節發展,忍不住對着那個男人吼了一嗓子。

“就是,就是,還看不看啊,不看就把你的驢帶走,不要擋着道。”

周圍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開始亂幫腔,一直催促那男的。

“我把驢帶來當然是要看病的,不然我是出來玩的啊,可是我是真的有點不放心這位小獸醫的醫術,萬一出了點什麼狀況,我回家不好向我們家那位交代。”男的看自己要犯衆怒了,忙向四周的人羣解釋道。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人羣中哄的一下笑開了。

“原來是一個怕老婆的。”也不知道誰笑着說了一句,這一下殺傷力真的很大。

“誰說我怕老婆,我堂堂男子漢會怕老婆。”那男的憋紅了臉,吼了出來。

“那你既然不怕老婆,就讓醫生給你家的驢把把脈,不要婆婆媽媽的了。”又有人開口擠兌了一句。

男子還有點猶豫,但是又怕別人笑話自己怕老婆:“好嘛,好嘛,我治,我治,這下總可以了吧。”

“小醫生,麻煩你幫我看看我家的驢,請你看看仔細,千萬不要出什麼差錯了。”男子不放心,在那女獸醫旁邊不住的叮囑。

“醫生就醫生,爲什麼還有加上小字,看不起我,就算了。”女獸醫不服氣的講到。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看你年輕嘛,沒有別的意思,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多想。”男的訕訕的道。

“你要真不放心,另請高明吧,反正黃石子鄉不止我一個獸醫。”女獸醫還是憤憤不平,大概男子的話對她還是打擊挺大的。

“醫生,我真不是這個意思,我放心,我放心,我就找你了。”男的也乾脆,既然決定了,也就不拖泥帶水。

這樣女獸醫也不好再開口說什麼了,準備動手檢查那頭驢,女獸醫先把手在消毒水中洗乾淨。然後先從驢的頭開始做檢查,先看了看驢的牙口,然後在驢身的幾個部位摸了一下,拿出聽筒聽了一下,很快這個檢查工作就完成了。

看着這架勢,陳實覺得女獸醫還是有點本事的,不像是江湖騙子。周圍的人也在等待着女獸醫的檢查結果,並沒有出聲去幹擾她的檢查,只是有點着急,幾個心急的已經問開了:

“怎麼樣,有結果了嗎?”

“驢到底得的什麼病啊?”

“驢到底能不能治啊?”

“姑娘你說句話啊?”

面對大家的詢問,女獸醫沒有給出答案,只是把那男的招呼了過去,開始詳細問起驢的日常生活習性來,反正就是驢吃喝拉撒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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