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隻蚊首紛紛朝瑪烈絲射來。這是不可能的!這完全違反了羅絲教條的宗旨!蛇首的毒牙急切地扎進瑪烈絲的肉,把蜘蛛神後所有的狂怒一股腦兒注入她體內。燒灼般的痛苦貫穿全身,緊接着留下冰冷的麻木感。
瑪烈絲咬緊牙根,奮力掙扎着保持清醒。她不能在女兒面前倒下,她要顯示攻擊無效,以挫挫她的銳氣。
起來,像是對蜘蛛神後的咒語或頌唱。
第三次猛烈攻擊之後,馬烈絲就不省人事了。她死於第五次攻擊之前,但布里莎仍然不斷地揮鞭痛擊。她盡情泄恨,以讓蜘蛛神後相信法爾家族已徹底遺棄這位墮落的主母。
當子星出乎意料地擅自闖入廳堂時,布里莎已舒適地端坐在五座之上。法爾家的長子看着母親慘不忍睹的屍首,再望向他姐姐。他不可置信地搖着頭,一抹笑容逐漸擴散在他臉上。
"你做了什麼,姐一布里莎主母?"子星聰明地在布里莎尚未反應之前更正稱呼。
"縛靈秘法失敗了,"布里莎瞪着他咆哮道,"羅絲不再承認瑪烈絲了。"
子星帶着諷刺的笑容刺入布里莎的骨髓。她眯起眼睛,故意緩慢而明確地將手伸向腰間的鞭柄,以示做戒。
"你選了個好時機晉升。"法爾家的長子冷靜地解釋道,顯然一點也不在意布里莎的憤怒。"我們遭到攻擊了。"
"菲布蘭契?"布里莎喊道,同時迅速躍下石座。她當上主母不過五分鐘,就面臨第一個考驗。她會向蜘蛛神後證明自己的能力,讓法爾家族脫離瑪烈絲犯錯所帶來的厄運。
"不是的,姐姐。"子星很快地回答,絲毫不故弄玄虛。"不是菲布蘭契家族。"
弟弟冷酷的反應讓布里莎跌回石座上,她臉上自信的微笑被驚恐所扭曲。
"是班瑞家族。"子星同樣笑不出來。
維爾娜與瑪雅從陽臺上往外望着集結在大門之外的敵方士兵。她們不如子星清楚,不過從兵數來看,無疑是個大家族。法爾家族仍然宣稱擁有兩百五十名精兵,全由札克納梵所訓練;再加上借調自班瑞家族的兩百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士兵,姐妹倆都相信這場戰爭不會太艱難。她們隨即擬定防禦策略,瑪雅一腳踩上陽臺欄杆,準備降至庭院傳令給士兵的隊長。
等到她們終於明白,她們多了兩百名敵人,且均已埋伏在自家庭院內時,她們的計劃當然一點用也沒有。
當第一名班瑞士兵躍上陽臺時,瑪雅還跨立在欄杆上。維爾娜揮出根子,並出聲警告瑪雅,但瑪雅一動也不動。維爾娜仔細一看,才發現她身上已插了數支短縹。
接着,維爾娜的蛇首鞭反噬回來,它的毒牙劃過她美麗的臉龐。
剎那間她明白了:法爾家族的滅亡已由羅絲親自注定。"縛靈秘法。"她喃喃念着這一切災難的源頭。鮮血模糊了她的視線,一陣暈眩吞沒了她的意識,黑暗就此永遠籠罩住她。
"不可能!"布里莎大叫,"班瑞家族攻擊我們?羅絲沒給予我一"
"我們本來有機會的,"子星對她嚷着。"札克納梵就是我們的機會一"他看向母親的屍體,"我想,縛靈屍一定是失敗了。"
布里莎咆哮一聲,抽出蛇首鞭向他揮來。布里莎的個性一向如此,子星早已料到,及時往後一躍,跳出武器攻擊範圍之外。布里莎踏前一步。
"你急着找人泄憤嗎?"子星拔出劍說道,"到陽臺上去,親愛的姐姐,那裡有上千個敵人等着你!"
布里莎挫折地大喊,但並沒再對弟弟出手。她轉身奔出前廳,希望還能挽回一點頹勢。
子星沒跟出去。他駐足於母親屍首旁,俯身向這位曾經主宰他全部生命的暴君投注最後一眼。瑪烈絲曾經是個強人,無時無刻都充滿自信與邪惡;然而她統治的根基是如此脆弱,這麼輕易便毀於一個叛子的手中。
子星聽到門外一陣喧鬧,接着前廳的廳門便打開了。他無須回頭也知道進來的是敵人。他繼續凝視着死去的母親,明白自己很快就要追隨她而去。
預期的屠殺卻沒有發生。過了漫長得令人難耐的幾分鐘之後,子星終於回頭。
賈拉索悠哉地坐在石座上。
"你一點也不驚訝?"傭兵頭子注意到子星的鎮定自若。
"達耶特傭兵團混在班瑞的家兵之中,或許整個班瑞兵團都是你的手下。"子星若無其事地說道,同時偷偷打量房間內十來個隨着賈拉索進入的士兵。如果能在被殺之前先批住賈拉索就好了!秋寧在心裡盤算着。親眼看着戰爭販子賈拉索死在他手裡,也算是稍稍地報仇了。
"觀察敏銳。"賈拉索說道,"我懷疑你一直都明瞭貴家族註定滅亡的命運。"
"倘若縛靈秘法失敗的話。"子星迴答。
"而你知道這是必然的?"傭兵頭子語氣誇張地問道。
子星點頭。"十年前,"他開口說道,不明白自己爲何會將這一切告訴傭兵頭子。"我親眼看着札克納梵被當成祭品獻給蜘蛛神後。魔索布萊城中,幾乎沒有一個家族這麼浪費。"
"法爾家族的武技長威名遠播。"賈拉索插話道。
"他可不是浪得虛名。"子星迴答,"而我弟弟子安一"
"又一位武藝高強的戰士。"
子星再度點頭。"子安背棄了我們,就在敵人兵;臨城下的時候。
瑪烈絲主母的誤判不能說毫無責任。那時起,我就知道法爾家族註定要滅亡了。"
"你們擊敗了赫奈特家族,那可是一樁大功績。"賈拉索指出。
"還不是靠達耶特傭兵團才獲得的。"子星糾正道。"在我的大半輩子裡!我看着瑪烈絲主母穩健地領導法爾家族逐步晉升。我們的力量與權勢逐年增長;但是在過去十年內,我們卻不斷衰落。我看着法爾家族的基業崩潰,這個家很快就要瓦解了。"
"你的智慧不亞於你的劍術。"傭兵頭子稱讚道。"我從前已當着子星。法爾的面說過一次了,我必須說,這次再度證實了我的看法。"
"如果這能讓你愉悅的話,那麼我有個小小的請求,"子星直起身子說道,"還望你成全。"
"讓你死得乾脆一點?"賈拉索問道,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子星第三次點頭。
"不。"賈拉索回答得也很乾脆。
乍聽之下,子星立刻舉劍戒備。
"我不會殺你。"賈拉索解釋道。
子星仍然一面戒備,一面端詳着傭兵頭子的神情,揣測他的企圖。"我乃是出身世家的貴族,"他說道,"這場戰爭的見證人,如果留我活口,難道不怕夜長夢多嗎?"
"見證人?"賈拉索大笑。"想對抗班瑞家族?有什麼好處?"
子星的劍慢慢垂下。
"那我的命運將會如何?"他問道,"班瑞主母要收容我嗎?"他的聲調一點也不興奮。
"男性對班瑞主母毫無用處。"賈拉索回答。"如果你的哪個姐姐還活着,我想可能是那位叫維爾娜的,班瑞主母就會讓她們進入班瑞家的神堂。不過呢,恐怕那位老朽的主母看不出像子星這樣的男性價值何在。"
"那麼?"子星質問道。
"我知道你的價值何在。"賈拉索漫不經心地說道。他任子星的視線在房內一致露出笑容的傭兵臉上逡巡。
"達耶特傭兵團?"子星遲疑着。"我,一位貴族,加入盜賊?"
一把匕首倏地從賈拉索手上射出,插入子星腳邊的屍體上,子星根本來不及反應。匕首沒人瑪烈絲的背,只露出一半的刀柄。
"盜賊,還是死屍?"賈拉索輕鬆地說道。
這個抉擇並不太難。
幾天之後,賈拉索和子星迴首望着法爾家族毀壞的精金大門。
它曾經堅毅不摧,傲視一切,兩扇大門上刻以精緻繁複的蜘蛛雕飾,作爲了望臺的石筍柱則高聳在兩側。
"一切變化得太快了,"子星感嘆道。"過往生活的種種仍然歷歷在目,但已然杳如雲煙。"
"忘記過去的一切吧。"賈拉索說道。傭兵頭子狡獪地眨了眨眼,子星知道他還有話要說。"除非是對你的未來有所助益。"
子星很快省視了自己與那一片廢墟。"我的戰備?"他問道,揣度着賈拉索的企圖。"我的訓練?"
"你的弟弟。"
"子安?"受詛咒的名字再次讓子星心中一痛。
"看來,子安。法爾的事情還沒擺平。"賈拉索解釋道,"在蜘蛛神後眼裡,他可是價值非凡。"
"子安?"子星又問了一次,顯然對賈拉索的話無法置信。
"你爲何這麼驚訝?"賈拉索問道。"令弟當然還活着,不然,爲何瑪烈絲主母會弄得家破人亡?"
"哪個家族會對他有興趣?"子星直截了當地問。"班瑞主母的另一道任務嗎?"
賈拉索的笑刺痛了他的自尊。"達耶特傭兵團不必非得聽從某個名門望族的指揮一或她們的錢包。"
"你打算追殺我弟弟?"
"對子星而言,這可能是向我的小家庭證明他價值的良機。"賈拉索若有所指地自言自語道。"還有誰更適合除去害得法爾家族滅亡的叛子呢?縛靈秘法失敗之後,令弟可是身價暴漲。"
"我親眼目睹子安變成什麼樣子,"子星說道,"要追殺他,代價可不小。"
"我的資源無限,"賈拉索得意地說道,"再說,只要進帳大於支出,這筆代價就算值得。"行事古怪的傭兵頭子隨即沉默不語,讓子星的視線再次徘徊於曾是他引以爲傲的家園遺蹟。
"不。"子星突然說道。
賈拉索警惕地瞄了他一眼。
"我不追殺子安。"子星解釋。
"你現在是達耶特傭兵團首領賈拉索的部下。"賈拉索平靜地提醒他。
"我也曾經在法爾家族的瑪烈絲主母手下討生活!"子星同樣冷靜地回答,"即使是爲我母親,我也拒絕再次冒險去追捕子安一"
他毫不畏懼地直視着賈拉索,"所以,我也不會爲你去冒險。"
賈拉索瞪着他的同伴,久久不語。一般的傭兵頭子絕不會容忍這麼明目張膽的違逆;但是,子星的確是發自內心,斬釘截鐵。賈拉索吸收子星進入傭兵團,就是因爲他的經驗與技能;現在他自然不能忽視子星的判斷。
"我可以讓你嚐嚐凌遲的滋味。"賈拉索回答道,與其說恐嚇,不如說是探探子星的反應。他並不想毀掉這麼一個有價值的戰士。
"若要我再次受子安羞辱,死在他手上,我寧可被你處決。"子星堅定地說。
賈拉索沉思着子星話中的含意許久。或許達耶特傭兵團該重新評估追獵叛子子安的計劃;或許代價真的會太高。
"走吧,我的士兵,"賈拉索最後說道,"我們回家去,回到我們的街頭,好好計劃一下未來的冒險。"
貝爾瓦往他朋友跑去。子安沒有回頭看地底侏儒,只是跪在地上,一直凝視着綠色湖面上冒出的泡泡。那是札克納梵落水之處。酸液四處噴濺,不斷打着漩渦,一把腐蝕了的劍柄浮出了湖面,旋又重被渾濁的綠液吞噬。
"我的父親。"子安低聲說道,"他一直都存在。"
"你選了一個非常有力的時機,"地底侏儒回答,"石頭在上!當你把刀收回刀鞘時,我還以爲他真會殺了你!"
"他一直都存在,"子安重複道。他轉頭看向地底侏儒,"是你告訴我這個道理。"
貝爾瓦皺起臉,表示不解。
"靈魂與肉體是不可二分的,"子安試着解釋,"活着的時候不能,"他往下望了望湖面的漣漪。"即便是不死生物也是一樣。我以爲當我獨自在荒野中生存時,曾經失去了自我。但是恢讓我明白,真相是,子安的心永遠與這身體共存。所以我知道,對扎克納梵而言也是如此。"
"這次有他力介入,"貝爾瓦提醒道,"我可不太肯定。"
"你不瞭解札克納梵,"子安迴應道。他站起身來,原本眼中瀰漫的水氣,隨着洋溢臉上的誠摯笑容而消散無蹤。"但是我瞭解。引導戰士手中武器的,是心靈而不是肌肉。只有真正的札克納梵,才能使出這麼超凡人聖的劍法。在緊要關頭,他終於能抵抗我母親的意志力。"
"是你給了他這個機會,"貝爾瓦推測道,"是打敗瑪烈絲主母,還是殺死自己的兒子。"他搖搖光禿禿的頭,皺起鼻子。"石頭在上,黑暗精靈,你實在很勇敢。"他向子安眨眨眼,"或者該說你來?"
"都不是。"子安回答,"我只是信任札克納梵。"他再次望着湖面,沉默不語。
貝爾瓦站在一旁不發一言,讓子安靜靜地哀悼他父親。當子安終於把目光移開時,貝爾瓦帶着他往洞口處走去。"來,"地底侏儒邊走邊說道,"看看我們亡友真實的面貌。"
子安認爲巖精看起來異常美麗,他的臉龐散放着安詳的光輝。
他的苦難終於結束了。黑暗精靈和地底侏儒對着巖精喃喃地說了幾句話,祈禱哪個神守護他們這位受苦朋友的靈魂。接着他們把他的身體沉到酸湖之中,以免他死後還要遭到幽暗地域中四處遊蕩的腐食生物騷擾。
這趟旅行又只剩他們兩人了,正如他們當初離開布靈愛石城時的情形。他們在幾天之後抵達石城。
城門的守衛對他們的歸來相當興奮,但是也不掩其困惑。在榮勳團長保證會直接謁見通報國王之下,守衛開門讓兩位冒險歸來的英雄入城。
"黑暗精靈,這次他絕對會讓你留下來了。"貝爾瓦對子安說道,"你擊退了怪物。"他把子安安頓在家中,發誓他會帶着好消息回來。
子安沒有他朋友那麼樂觀。札克納梵最後的警告言猶在耳,瑪烈絲主母不會放棄追殺他的舉動,這點他並無法否認。在他和貝爾瓦離開石城的這幾個星期內,發生了很多事,但他知道,沒有一件事足以完全抵消石城所受的威脅。子安願意和貝爾瓦一起回來,是因爲這裡也適合作爲他接下來計劃的起步。
"瑪烈絲主母,我們還要戰鬥多久?"子安對着無人的房間內空白的石牆大聲說道。他必須將他的思路說出口,以加強自己的決心。
"這場戰鬥只會兩敗俱傷,但這就是黑暗精靈的方式,對嗎?"子安跌坐在一張石凳上,靠着石桌思忖自己話中的事實。
"你盲目的憎恨將驅使你繼續追殺我,直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魔索布萊城中,原諒是不存在的,那會違揹你那邪惡的蜘蛛神後的旨意。
"這裡是幽暗地域,你的黑暗、充滿陰影的世界,但這不是全世界!瑪烈絲主母,我會看看你邪惡的魔掌能夠伸多遠!"
子安沉默許久。他記起在學院中所學的第一課,試着找出一些線索,以確信任何有關地表世界的故事都是謊言。學院教官的詭計幾百年來一直完美元假,子安很快就明白,他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覺。
貝爾瓦數小時後回來,帶着一張臭臉。子安知道他的想法沒錯。
"頑冥不化,半獸人的腦袋……"榮勳團長進門時從牙縫中吐出幾個字。
子安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制止了他的咒罵。
"他們不讓你留下!"貝爾瓦氣呼呼地對他叫嚷。
"你真相信他們會答應嗎?"子安問,"親愛的貝爾瓦,我的戰鬥還沒結束。你相信我的家族會這麼輕易被擊敗嗎?"
"我們再出城去冒險。"貝爾瓦吼道。他坐到子安身邊的石凳上,"我們慷慨大方的一"他帶着譏諷的口氣說,"國王同意讓你停留一星期。一個星期而已!"
"這次我一個人離開。"子安插話道。他掏出口袋內的瑪瑙雕像,考慮了一下,"多半時候是一個人。"
"黑暗精靈,這個我們以前就爭論過了。"貝爾瓦提醒他。
"這次不一樣。"
"是嗎?"貝爾瓦反駁道,"你現在難道會比以前更有能力獨闖幽暗地域的荒野?你忘了寂寞的煎熬嗎?"
"我不會待在幽暗地域的。"子安回答。
"你打算回故鄉?"貝爾瓦激動地從凳子上跳起來,凳子還被踢翻在地。
"喔,不,絕不!"子安笑道,"我永遠不回魔索布萊城,除非馬烈絲主母用鐵鏈套住我!"
榮勳團長吁了一口氣,把凳子立直,重新坐下,好奇地等待下文。
"我也不會再留在幽暗地域裡,"子安解釋道,"這裡是瑪烈絲的世界,比較適合擁有黑暗之心的,真正的黑暗精靈。"
日爾瓦終於開始瞭解子安的含意,然而卻無法相信。"你在說什麼?"他質問道。"你究竟打算去哪裡?"
"地表。"子安平靜地說。貝爾瓦再次跳起來,這次把凳子踢得更遠。
"我曾經上去過,"子安鎮定地繼續說。他心意已決的眼神讓地底侏儒安靜下來。"我參與了一場大屠殺。那次旅行中,只有我同伴的惡行讓我感到痛苦。那裡,廣大世界的氣息與涼風的吹拂,一點都不可怕。"
"地表,"貝爾瓦喃喃道。他的頭往下一垂,聲音細得像在呻吟。
"石頭在上,我從沒想過要到那上面去!地底侏儒不屑於那裡。"貝爾瓦突然近了桌面一下,擡起頭來,露出堅決的笑容。"不過,如果子安要去,那貝爾瓦也會同行!"
"子安要獨自去。"黑暗精靈回答道,"就像你說的,地底侏儒不屬於地表。"
"也不屬於黑暗精靈。"貝爾瓦直率地反駁道。
"我不適用於黑暗精靈的一般法則。"子安迴應。"我的心跟他們的不一樣,他們的家也不歡迎我。我要在這無止無盡的地道里走多遠,才能擺脫家族的仇恨?就算我爲了逃離魔索布萊城而進入了契德。納撒或其他黑暗精靈城,該城的居民仍可能在蜘蛛神後的驅使之下繼續追殺我,想置我於死地。貝爾瓦,我不可能在這片地底找到安寧的;恐怕你也不會永遠忍受遠離幽暗地域岩石的日子。你屬於這裡,你應該留在這裡享受你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