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整天,回到家鄉的想法縈繞在子安的腦中,久久不散。從他下定決心離開魔索布萊城之後所發生的一切,令他絲毫不想再見到故鄉的一草一木,不想再回到那個傷他至深的黑暗世界。
但是,如果他選擇不歸,那麼他將會見到比魔索布萊城更接近地獄的景象。喀拉卡,一位曾經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摯友,將完全退化成怪物。貝爾瓦建議放棄他,讓他自生自滅。相較於子安與貝爾瓦即將面對的,與喀拉卡變成的恐爪怪戰鬥,這個方案還算可以接受。
但,就算喀拉卡遠離他們,他還是會親眼看到他的退化。喀拉卡的境遇會永遠縈繞在他心中,提醒他,他背棄了朋友。在他的餘生中,他將會永遠受此折磨。
沒有什麼事比見到魔索布萊城或以前的族人更令他排斥了,他寧願一死,也不願回故鄉。然而,眼前的抉擇並不是這麼簡單。這個抉擇遠超出他個人的愛憎。他從信念中找到了生命的意義,而現在,是他必須回報的時候了。他的信念要求他必須置喀拉卡的需求於自己的私慾之上,因爲喀拉卡是他的朋友,而真正的友誼遠比個人私慾來得重要許多。
後來,當他們紮營稍作休憩時,貝爾瓦察覺到子安神情有異,似乎內心正在激烈地交戰。貝爾瓦離開不斷拍打石牆的喀拉卡,小心地靠近黑暗精靈。
他好奇地擡起頭。"你在想什麼,黑暗精靈?"
子安過於專注內心的掙扎,完全沒有迴應對方的注視。"我的家鄉有所出名的法師學院。"他的回答帶着堅定的決心。
起初地底侏儒沒聽懂。但當子安的眼神飄向喀拉卡時,他便恍然大悟。
"魔索布萊城?"地底侏儒叫道,"你想回去那裡,期望某個黑暗精靈法師願意大發慈悲,救你的巖精朋友?"
"我要回去!除此之外,喀拉卡沒有別的機會了!"子安生氣地反駁。
"那喀拉卡就是毫無機會!"貝爾瓦大吼。"石頭在上!黑暗精靈,魔索布萊城可不會這麼快就歡迎你!"
"你的悲觀主義也許是對的,"子安說,"黑暗精靈不會大發慈悲。
不過可能有別的辦法。"
"你正被追殺呢!"貝爾瓦說。他希望這簡單的幾個字能動搖他朋友固執的決心。
"那是瑪烈絲主母主使的,"子安反駁,"我的小朋友,魔索布萊城是個大城市,對我母親忠誠,可不表示對其他家族有影響力。而我敢向你保證,我可不想跟我家的任何成員見面!"
"那,我們要拿什麼去和黑暗精靈法師交換他的法術?"貝爾瓦諷刺地回嘴道,"我們身上有什麼好東西值得魔索有某城的法師如此做?"
子安拔出一把彎刀,兩朵火焰從他淡紫色的瞳孔升起,他說出的話,連一向固執的貝爾瓦也毫無辯駁的餘地。
"法師自己的命。"
班瑞主母花了很長的時間仔細打量瑪烈絲。法爾,思忖看縛靈秘法的考驗對她而言可能太過沉重了。瑪烈絲曾經光滑的臉龐上現在佈滿憂慮的刻痕,她那一絲不苟的白髮五百年來一直是衆主母妒羨的焦點,如今卻蓬亂不堪。更令人震驚的是,她原炯炯有神、銳利警覺的雙眼,現在卻凹陷無神,睏倦乏力。
"札克納梵差點就抓住了他,"瑪烈絲解釋道,聲音不尋常地嘶嘎作響。"子安已經在他手中,但是不知怎麼的,我兒子逃脫了!"
"不過,縛靈屍又重新追上他了!"看到班端主母不滿的皺起眉頭,瑪烈絲很快補充道。眼前這位枯槁的老太婆不僅是全城中最有權勢的人物,更是羅絲在城中的個人代表。班瑞主母滿意,羅絲就會滿意;反之,如果班瑞主母表示不滿,就意味着災難即將降臨該家族。
"瑪烈絲主母,縛靈秘法需要耐心。"班瑞主母平靜地說。"現在還不算久。"
瑪烈絲稍感放心。但是周圍的環境隨即令她緊張起來。她一向不喜歡班瑞家的神堂,這裡的空間巨大到令人感覺渺小。法爾家族的整座建築安置進來,綽綽有餘;瑪烈絲的家人和士兵總合的十倍數目,也不足以塞滿這裡的座椅。在中央祭壇的正上方,馬烈絲的頭頂上,巨大蜘蛛的幻影若隱若現,一會兒幻化成黑暗精靈女性美麗的身影,一會兒又回覆成蜘蛛的模樣。單獨與班瑞主母坐在這巨大的影像之下,只會令瑪烈絲更覺自卑。
班瑞主母察覺到客人的不安,便靠過來安慰她。"你可是獲得了很珍貴的禮物,"她真誠地說道,"蜘蛛神後如果不認同你的手段與意圖,是根本不會接受像席娜菲。赫奈特這樣一位主母作爲犧牲品,也不會賜予縛靈秘法的。"
"那根本是試煉。"瑪烈絲鹵莽地回答。
"就算是試煉,你也不會失敗!"班瑞主母反駁道,"再者,瑪烈絲。法爾,你很清楚接下來的榮耀是什麼!當曾是札克納梵的縛靈屍完成任務,你的叛子死了之後,你就會榮升執政議會!我向你保證,法爾家族將會過一段很長的安穩日子,沒有其他家族敢覬覦你們的地位!一旦縛靈秘法大功告成,蜘蛛神後的思寵將會重回你們家族身上,保信你們對抗敵人。"
"萬一縛靈秘法失敗了呢?"瑪烈絲貿然問道。"我是說,假如……"在班瑞主母震驚的瞪視下,她隨即噤聲不語。
"不準這麼說!"班瑞主母斥責道。"連想都不準想!恐懼讓你分了神,這樣下去當然會招致失敗。縛靈秘法有賴於絕對的意志力,也在試驗你對蜘蛛神後的忠誠度。縛靈秘法是你信念與力量的延伸,如果你的信仰開始動搖,札克納梵的薄靈屍也會開始動搖!"
"我絕對不動搖!"瑪烈絲吼道,搭在扶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頭。
"我承認我兒的瀆神行徑,在羅絲的協助與祝福之下,我將會以最適當的方式懲罰他!"
班瑞主母鬆了一口氣,靠回椅背上,點點頭表示讚許。她必須盡一切努力支媛瑪烈絲,這是羅絲的旨意;她也很明瞭,縛靈秘法的成功要訣完全在於自信與決心。涉入縛靈秘法的主母,得不時對羅絲宣示效忠,並表示一切都是爲取悅羅絲。
不過,瑪烈絲現在有了新的困擾,自己無法解決,只好來向班瑞主母尋求協助。
"那麼,關於另外一件事……"班瑞主母提示她,表示開始不耐煩了。
"我現在很虛弱,"瑪烈絲解釋,"縛靈秘法佔去了我全副精力,我擔心會有其他家族趁虛而入。"
"沒有任何家族膽敢攻擊一個涉人縛靈秘法的主母。"班瑞主母指出。瑞烈絲知道她說的是經驗談。
"縛靈秘法是非常珍貴的禮物,"瑪烈絲回答。"只贈與最強的家族,最強的主母,而他們自然受到蜘蛛神後的青睞。在這種情況下,有誰敢攻擊他們?不過,法爾家族的情況完全不同。我們纔剛結束一場戰爭,即使赫奈特的殘兵加入,還是殘破得不堪一擊。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尚未贏回羅絲的思寵,可是我的家族卻身居全城第八高位,今我得以晉身執政議會中,這一切都足以令其他家族覬覦。"
"你的憂慮根本不必要。"班瑞主母向瑪烈絲保證,但她仍然垂頭喪氣。班瑞無奈地搖搖頭:"我看我的話沒什麼用。瑪烈絲。法爾,你要知道,你必須全神貫注於縛靈秘法之上,你沒時間操這種不必要的心。"
"可是問題確實存在。"瑪烈絲爭辯道。
"那我來解決。"班瑞主母提議,"你現在回去,我撥兩百名班瑞的家兵跟你一起走。這個數目應該足夠保衛你的家園了。再者,我的士兵將會佩戴上班瑞的家微,這樣就沒有家族膽敢下手了吧。"
瑪烈絲笑逐顏開,霎時撫平了幾許憂慮的刻痕。班瑞主母慷慨的贈禮,可能暗示着羅絲對法爾家族仍有一絲關愛。
"回家去,專心完成你手邊的任務吧。"班瑞主母接着說,"札克納梵必須再次找到子安並殺了他,那是你跟蜘蛛神後之間的約定。
不過,別擔心縛靈屍失敗的可能性,也別擔心時間不夠用。幾天或幾星期,在羅絲的眼裡不過是一瞬間;縛靈秘法的結果纔是最重要的。"
"您會安排護送我嗎?"瑪烈絲從座椅上起身問道。
"已經都安排好了。"班瑞主母向她保證。
瑪烈絲步下高臺,行經一排排的長椅。她離開時,曾到一個人影從對面走向中央祭壇。大廳燈光黯淡,瑪烈絲很難辨識對方的身份。
她猜想是班瑞主母身邊的靈吸怪同伴,它常常出沒大廳。如果瑪烈絲知道那隻員吸任早已因私人事分離開了班瑞家,她就會對那個人影多加留意了。
她臉上的刻痕會因此增加十倍。
"真可憐,"賈拉索走上高臺,坐在班瑞主母身邊道。"不過幾個月,瑪烈絲主母就完全變了個樣!我都不認得了。"
"縛靈秘法是需要代價的。"班瑞主母回答。
"這個代價可是相當高昂。"賈拉索同意道。他直直地盯着班瑞主母的雙眼,若有所思。"她會失敗嗎?"
班瑞主母咯咯地笑着,笑聲聽起來倒像是氣喘發作。"就算是蜘蛛神後也不知道!我,嗅,我們的士兵應該會讓瑪烈絲主母放心地完成她的任務吧。至少我這麼希望。你知道的,瑪烈絲。法爾曾經是羅絲是恩寵的對象,讓她進人執政議會,是羅絲的旨意。"
"事態的確是順着羅絲的意志發展。"賈拉索輕笑道,他想起杜裡登與赫奈特家族那場戰爭,達耶特傭兵團在其中扮演了樞紐的角色。
戰爭結果是赫奈特家族的滅亡,的確讓法爾家族晉升全城的第八家族,同時也把瑪烈絲主母送進了執政議會。
"幸運是站在受眷顧的一方的。"班瑞主母提醒他。
賈拉索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嚴肅的神情。"您是指瑪烈絲現在一瑪烈絲主母現在,"他看到班瑞主母的怒容,連忙更正他輕忽的態度。"仍然受到羅絲的眷顧?幸運會站在法爾家族這邊嗎?"
"我會認爲,縛靈秘法抵消了神寵與種罰。"班瑞主母解釋,"現在,瑪烈絲主母的幸運與否,取決於她和她的縛靈屍手中。"
"或者取決於她那位不名譽的兒子,子安,法爾的毀滅。"賈拉索繼續說道。"這位年輕的戰士直有這麼厲害嗎?爲什麼羅絲不乾脆親自毀掉他?"
"他已經初徹底底,從內心深處背棄了蜘蛛神後,"班瑞解釋,"羅絲的神力對子安毫無效果,而且她已決定讓瑪烈絲主母來解決這個問題。"
"看來真個大問題。"賈拉索很快地搖搖他的光頭,吃吃笑道。他很快發現對方沒有跟着笑。
"的確是。"班瑞主母陰鬱地說道。她的聲音漸弱,往椅背一靠,陷入沉思中。她比城市中的任何居民都清楚縛靈秘法的危險與利益所在。她曾兩次向蜘蛛神後要求這份最貴重的贈禮,兩次都透過縛靈屍達成任務,如今這個無人匹敵的宏偉家族,正是奠基於縛靈秘法的報酬之上,她永難忘懷其甘美的滋味;但是,只要一瞥鏡中或水面倒影,就足以提醒她,爲此她付出了多麼沉痛的代價。
傭兵頭子沒有打擾班瑞主母的沉思,他也有自己的問題要考慮。
處於這麼困惑不安的考驗時期,對一個高明的機會主義者而言,當然是只有利益沒有壞處。根據賈拉索的計算,縛靈秘法賜予瑪烈絲主母,是達耶特傭兵團從中賺取暴利的好機會。如果瑪烈絲成功,坐穩了執政議會的寶座,賈拉索在城中又多了一個雄厚的聯盟;就算縛靈屍失敗,法爾家族滅亡,這位小夥子子安的身價也會隨之暴漲,對傭兵團可是不小的誘惑。
當瑪烈絲自魔索布萊城第一家族結束拜訪後,回程中她不斷臆測沿途野心勃勃的眼神。班瑞主母真是非常慷慨仁慈,她的態度應該就代表了羅絲的旨意,這麼想不禁讓瑪烈絲露出了微笑。
即便如此!恐懼仍然包圍着她。萬一子安不斷逃離縛靈屍的追殺,萬一縛靈秘法最終還是失敗了,班瑞主母還會如此大方地伸出援手嗎?馬烈絲在執政議會上的地位岌岌可危;法爾家族的前途也一樣危在旦夕。
護送隊伍經過菲布蘭契家族。他們目前排名第九,可算是外強中乾的法爾家族目前最具威脅的對手。黑勒溫。菲布蘭契主母此刻一定正站在她家的精金大門內窺視着瑪烈絲的隊伍,對她目前的地位垂涎三尺。
瑪烈絲坐在魔浮碟上,俯視着隨待身旁的子星與十名法爾家兵。她隨後讓目光遊移於兩百名班瑞家兵之中,看着他們身上彆着傲視羣倫的班瑞家微,踏着整齊劃一的步伐限在她自己寒酸的侍衛隊之後。
黑勒溫。菲布蘭契主母看到這一景象,會怎麼想?瑪烈絲忖測着。
她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
"我們的最高榮耀就要降臨了。"瑪烈絲向她兒子保證。子星點點頭,回以燦爛的笑容,並且明智地決定不要打斷他母親的興頭。
他暗暗感到莫名的憂慮。不少班瑞士兵看起來有點眼熟;但是他以前並沒有機會和他們打交道。一名士兵甚至偷偷向他眨了眨眼。
霎時,賈拉索在法爾家陽臺上吹起魔法哨子的模樣,清晰地浮現在子星腦海中。
無須提醒,子安和貝爾瓦也明白前方遠處通道口透出的綠光有什麼含意。他們倆加快腳步上前警告好奇心起而急速往前走的喀拉卡。恐爪怪現在都走在隊伍最前方,以他目前的狀況,走在隊伍後方實在太危險了。
當他們靠近時,喀拉卡突然轉身,威脅地舉起一隻巨爪,口中嘶嘶作響。
"巖精。"貝爾瓦輕聲喚道,希望藉此喚醒朋友迅速退化的意識。
他們三人現在又折往東方行進,子安已然說服貝爾瓦採納他援救喀拉卡的決定。貝爾瓦毫無他法,最後終於同意子安的計劃。即使如此,就算加快速度往東行,他們也擔心無法及時抵達魔索布萊城。自與灰矮人一戰之後,喀拉卡的變化急轉直下,現在他已無法說話了,甚至還常常威嚇夥伴。
"巖精!"貝爾瓦再次呼喚,他和子安同時慢慢接近緊張的怪物。
恐爪怪停止動作,面露困惑。
"巖一精一!"貝爾瓦第三次吼道,並用擔頭用力敲打石牆。
似乎一陣清明的靈光突然閃過喀拉卡混亂的意識,他突然放鬆下來,結實的雙臂垂在身體兩側。
子安和貝爾瓦看向喀拉卡身後的綠色光芒,擔憂地對壘了一眼。但是,他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那洞裡住着鴉人。"子安開口,緩慢而清楚地說着每個字,以便讓喀拉卡聽得懂。"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穿過那個洞窟,如果我們想避免戰鬥,就不可以耽擱。要注意你的腳步,因爲裡面唯一的通路非常狹窄且不穩固。"
"喀一喀一喀拉一"恐爪怪吃力地說着。
"喀拉卡。"貝爾瓦幫他說完。
"裡一里"喀拉卡突然住口,伸出一隻巨爪往綠光的方向指去。
"喀拉卡領頭?"子安受不了恐爪怪的掙扎,幫他說完。"喀拉卡領頭。"他再說一次,看着怪物的大頭拚命點着。
貝爾瓦不太同意這個提議。"我們曾經和那些鳥人打鬥過,也見識了它們的詭計。"他說道,"可是喀拉卡沒經歷過。"
"恐爪怪的龐大身軀就足以嚇退它們了。"子安爭論道,"或許喀拉卡只要露面,就可以免掉戰鬥。"
"黑暗精靈,鴉人什麼都不怕,"貝爾瓦搖搖頭。"它們會毫無畏懼地攻擊任何生物。你見識過它們的瘋狂,不是嗎?它們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了。甚至連你的黑豹也擋不住它們。"
"也許你說得對;"子安同意道,"不過就算鴉人展開攻擊,它們如何能擊破恐爪怪的厚裝甲?它們又如何抵擋喀拉卡的巨爪?我們巨大的朋友可以輕鬆地把它們掃開。"
"你忘記從天而降的巨石攻擊了嗎?"地底侏儒直接提醒他。"那一擊足以把喀拉卡一起撞下懸崖,"
喀拉卡退出他們的談話,走向石牆側耳傾聽,徒勞地想挽回部分過去的自我。他感到一陣微小的衝動促使他敲打石牆;但這股衝動並沒有比另一股一拳把黑暗精靈或地底侏儒的臉打碎的衝動來得強。
"我會對付任何在高崖上等着投石的鴉人,"子安回答,"你只要跟着喀拉卡,保持十來步的距離就好了。"
貝爾瓦擡起目光,注意到恐爪怪逐漸升起的緊張。地底侏儒明瞭他們一秒鐘也不能耽擱,便聳聳肩,指承喀拉卡前進,他和子安則跟在後面。
"黑豹呢?"當他們轉過最後一個彎處時,貝爾瓦對子安耳語道。
子安迅速地搖搖頭。貝爾瓦想起關海法那次的悲修遭遇,便沒再多問。
子安拍拍地底林儒的肩膀,祝他好運,便越過喀拉卡,首先進入寂靜的洞窟。他做了幾個簡單的動作之後,便施展出沒空術,悄然無聲地升至半空中。喀拉卡站在洞口,運用銳利的聽覺尋找任何可能的敵跡。
"前進,"貝爾瓦催促道,"拖延只會讓情況更糟。"
喀拉卡遲疑地踏上那條狹窄而毫無屏障的小徑,待信心漸增後,便開始加快速度。他們所選的路徑起初看來是筆直通向對岸出口,但中途卻轉了個彎。
"黑暗精靈,你看到了什麼嗎?"經過平安無事的數分鐘之後,貝爾瓦對着半空儘可能大喊道。喀拉卡此時已經走到整個洞窟的正中央,而四周一點動靜也沒有。地底侏儒不禁感到毛骨驚然。沒有任何鴉人現身;整個洞窟除了喀拉卡沉重的腳步聲與貝爾瓦吱嘎叫的破靴子之外,沒有一丁點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