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奕雲天,嘴裡猶在喃喃自語嘀咕着什麼,但是誰也聽不清楚,想必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
“剛纔好奇怪。”奕雲天搖着頭茫然的走回到篝火邊,重新坐下,同時問那怪人,“你有沒有發現我有什麼異樣?”誰知那怪人卻一個勁的自言自語,並不曾搭理奕雲天。
“小子!”隔了不久,那人忽然開口道,“我能不能摸摸你?”
“啊?”奕雲天愣住了,對這怪人的奇怪要求感到很意外,“可以是可以的,不過你要做什麼?”
“別問那麼多了!”那人嗚地衝到篝火前,抓起奕雲天的身子就舉了起來,他手上的油抹了奕雲天一身,只見他高高舉起奕雲天,自己嘭的一聲雙腿交叉盤膝坐下,兩隻手分別在奕雲天的後心和腿彎處,迅速的向中間考慮,手掌處不斷的泛着紅光,他的面色隨着手的移動而不停的變化,從驚奇,到吃驚,最後是啊的一聲,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竟把奕雲天丟了出去。
幸虧奕雲天跟了無湮後雖然沒有修心法,卻也學了點傍身功夫,他在空中翻了個身,雙腳勉強落到地上,險些傷了腳踝。
“你做什麼啊?”奕雲天有些生氣了,“這麼莫名其妙的!”他伸手拍打着衣服上被那人弄髒的地方,走到篝火旁,與那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後才坐下,生怕怪人再對自己做什麼怪事。
“真是奇怪,奇怪,奇怪!”那人連喊三聲奇怪,聲音裡卻是充滿了驚喜和訝異,他一雙原本渾濁的眼睛裡竟然開始熠熠生輝,望着奕雲天的眼神就好像是望着一塊稀世珍寶一般,“快告訴我你的名字!”
奕雲天現在已經對他有了戒備心,生怕他做出什麼別的事情會傷害到自己,聽到問自己名字,不由得反口問道:“幹嘛?你都不告訴我你的名字!”
“哈哈,小子,學的滑頭了啊!”那人不怒反喜,哈哈笑着,“我不是不告訴你,而是活了太久,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
“好吧!”奕雲天無奈道,“我叫奕雲天,你要問我名字做啥?”
“奕雲天……”那人重複着奕雲天的名字,嘆口氣,“這都是各人的命!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我命如此,你也如此!”
“什麼命啊有啊無的,你到底要說什麼?”奕雲天已經大大的不耐煩了,經歷了剛纔的奇怪事件,他周身仍舊有些熱,這麼冷的天氣,這麼冷的石洞,如今他竟渾身冒起汗來。
“孩子!”那人正色道,“你可知這石牀上的字體是什麼?”
奕雲天茫然的搖搖頭:“我連字都不認得幾個,怎麼會知道那上面是什麼東西?”
“我來告訴你吧!”那人神秘兮兮的忽然壓低了聲音,上下左右警惕的看了看,然後向奕雲天湊了過去,奕雲天怕了他,便往旁邊挪開一點,可那人又湊近了,說道,“那是上古功法:長生!”
“什麼是長生?”奕雲天奇怪問道,不過他對這人說的話已經開始抱懷疑態度了。
“笨蛋!”那人嘿嘿笑着,“長生長生,顧名思義,就練就了這功法你便可長生而無敵!”
“切,我纔不信,若真是那麼厲害,爲何你還被困在這裡?”奕雲天嗤鼻道。
“你怎知我是被困在這裡的?”那人愣住了,問道。
“這裡地處深谷,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沒有人煙,你一個人生活在這裡,不是被困難道還是自願?”奕雲天說道。
“被困……”那人愣了神,喃喃的重複着,忽然似瘋癲般的大笑起來,笑聲洪亮而瘋狂,久久不停,過了很久,他才止住了笑,嘆息道:“可不是麼,我這一生都在這谷底,雖然這深淵困不住我,可這長生卻是把我困住了,縱使我得了長生,也已是這長生的奴隸了……”
“你這人真奇怪,不過我覺得你倒不是壞人。”奕雲天看着他說道,“你可以被困在這裡,可是我必須出去啊。”他把那人說的話當作瘋話,渾不以爲意,現在倒是開始着急想要離開了。
“急什麼?”那人忽然正色道,“你若離開這裡,便不能再修煉那長生之秘法了,不覺得可惜麼?”
“有啥可惜的?”奕雲天毫不在意的說道,“長生不長生的,那是神仙們做的事情,我只是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上有爹孃,還有師傅,若是他們將來都死了,就算我得了長生又有什麼意思?而且我根本不相信你說的話啊。”
“你小子倒是直爽!”那人笑道,“好吧,無論如何,你得告訴我,你是怎麼參透那功法的,須知我在此隱居了四百年,四百年啊,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可你小子居然只看了一眼……”
“四百年?”奕雲天使勁看了他,哦不,或者說使勁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這瘋子騙誰呢,我纔不信你活了四百年。”
“世人都不信!”那人笑道,言語間已經有了幾分正經,“小子,我來問你一件事。”
“問吧。”奕雲天說道。
“你可願意做我徒弟?”那人說。
奕雲天一聽這句話頭都大了,從陳節開始,他細數下來,竟有三個師傅了,而且還是在一年之內,難不成自己今年是走了師傅運?
見奕雲天不說話,那人竟似孩童一般難過起來,撅起嘴巴說道:“你不願意麼小子?”
奕雲天搖搖頭,說道:“不是我不願意,而是太突然,何況我已經有師傅了,還怎麼再拜師呢?”
“是麼是麼?”那人一聽奕雲天的意思並不是不願意,馬上又開心起來,蹭到他身旁說:“那你拜我爲師吧,沒關係的,我不介意你有別的師傅。”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就算你我都不介意也許我師傅會介意啊!”奕雲天苦笑道,“你幹嘛一定要收我做徒弟呢?”
“因爲……因爲我喜歡你啊小子!”那人說道。
奕雲天苦笑着搖搖頭,嘆口氣:“你知道嗎?我前後已經有過三個師傅,第一個師傅剛拜完師他就死了,第二個師傅也快被我氣死了,因爲我至今連我們本門最基本的入門心法都沒學會呢,第三個師傅是爲了給我療傷。”
“療傷?”那人奇怪的上下看了看奕雲天,“我並未發現你有什麼傷在身啊?”
“呵呵,你當然看不出來啦,需要修真的人才能知道,我體內有寒毒的,發作的時候會很難過,而且渾身冰冷,最近已經開始嚴重到一發作就結冰的地步了。”奕雲天苦笑着說。
那人再次上下看了看奕雲天,搖搖頭:“不,不對,你體內並無什麼寒毒。”一邊說着,他一邊悄悄的趁奕雲天不注意伸出一隻手來,立掌,一掌向奕雲天的後心拍去,只聽轟的一聲,奕雲天的身子劇烈晃動了一下,頓時他感到天旋地轉,胸口悶疼無比。
“你……”奕雲天一手捂胸,一手指着那人怒道,“你……”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喉嚨裡有東西在滾動,那東西似乎還很大,更在喉嚨裡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奕雲天感到自己似乎快要窒息了。
那人見狀,又是一掌推向他背後,噗哧一聲,奕雲天在那掌力的推動下吐出一個東西來,這東西如棗子般大小,如寒冰一般的顏色,在地上滾了滾,滾到了篝火邊,原本氣勢洶洶的篝火竟噗的一聲熄滅掉了,如同有人在上面淋了一大桶水一般,奕雲天看的目瞪口呆。
“這……這是什麼東西?”他試探性的去摸那珠子,而他手伸出去的同時,那珠子如同有靈性一般,竟自滾到他腳邊,一股刺骨寒意頓時襲來,正如他體內寒毒發作時的感覺,不過此刻他周身溫暖無比,這寒意卻也奈何不得他了。
“這個,應該是東海神龍體內的龍珠,卻不知爲何會在你的體內。”那人拿一隻手揪着自己的鬍子,一邊眯起眼看着奕雲天。
“龍珠?”奕雲天奇道,他用手拿起珠子,珠子渾身頓時發出一股寒光,如同寶石一般閃耀,卻冰冷,珠子身上沒有任何別的標記,只有剔透,晶瑩,還有寒冷,如冰雪般。
“這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得到這顆珠子的人,便能夠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只是奇怪這珠子怎麼會在你身體裡呢?要知道東海神龍可是千年不遇的啊。”那人說道。
東海神龍?奕雲天回憶起在襄陽城時,那酒樓裡兩個身穿火紅袍子的人所說的話,不過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兩個人說的不是神龍,而是惡龍。
“東海神龍和東海惡龍,是兄弟倆嗎?”奕雲天忽然開口問道。
“惡龍?”那人怔住,旋即哈哈大笑起來,“我就知道,我們管它叫神龍,卻偏有另一些人要叫它作惡龍。”說罷他使勁的哼了一聲,似乎在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慨。
“什麼你們他們的,你到底在說啥啊?”奕雲天迷迷糊糊的,被眼前的事情給弄傻了,一時是奇怪的夢,一時又是東海神龍,這真的是真實的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嗎?這顆龍珠他可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啊!
“那些自稱正道名門的人啊,他們認爲自己是救世主,認爲除了他們那些人,天下別的修真者都是壞的,都是邪魔外道。”那人憤憤道,“豈不知天下萬物歸一,哪有什麼正邪之分!”
奕雲天聽的心頭暗暗開始傷心起來,因爲他清楚的記得,當日張守正是怎樣在自己面前污衊自己師門,讓無湮難堪的。
“你到底是誰?”奕雲天忽然認真的看着那人,這人初看時似瘋似癲,可仔細琢磨他說的每一句話,卻都好像很有道理一般/
“唉唉唉!小子,我早說我忘記自己是誰了。”那人嘿嘿一笑,“快說吧,你願意拜我爲師嗎?”
奕雲天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