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老人家優哉遊哉地,舉起一杯紅酒,淡淡地啜飲了一口,繼續看向夜空。
不過,此時的於夢藍表面平靜,心裡頭卻也是泛着波浪的。
之前,彭贏發的兩個手下已經戰戰兢兢、詳詳細細地彙報了劫走杜好泠的經過。
於夢藍也在一邊聽到了。那兩個丫頭都口口聲聲地喊着說,陸晨會替她們報仇的,說得那麼不容置疑!這讓於夢藍深深感受到,陸晨和她們的關係非常密切。
那麼,這就是老闆失算的地方了,他會引來陸晨不顧一切的雷霆之怒!
在心裡頭,於夢藍嘆了一口氣。
她早就覺得這事不妥了。想要劫走杜好琪的妹妹杜好泠,逼着杜好琪再次弄出那資料和厲害飛鷹生物、投身到指銳生物的懷抱,並藉此來打陸晨的臉?
憑着陸晨那稀奇古怪的本事,他豈是那麼容易被打臉的?
而現在,這劫走的杜好泠,和被車子撞得生死未卜的那個丫頭,居然把陸晨喊晨哥哥。根據那兩個打手的複述,顯然還不是一般的感情!
按照於夢藍對陸晨的瞭解,他一定會報仇。
看來,這事已經超出彭勝發的把控了。
而那兩個倒黴的打手,都不敢看彭贏發那難看的臉色,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彭勝發的厲害,他們都是心中有數的。隱瞞?那是找死!
誰不知道老闆有這麼一種習慣,派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總會再派另一撥人去監督,看看前者做得怎麼樣,有沒有不到位的地方。
這就是彭總能夠屹立到現在,而且越做越大的本事之一。
當然,他們還是儘量替自己的安保總監進行了掩飾的,儘量不提他節外生枝的事。
但想不到,這邊一說完,老闆還是狠狠地甩了他弟弟一巴掌。
看着他們的贏發哥幾乎被打飛,他們都有渾身抽痛的趕腳。
現下,聽了彭贏發的那番話,彭勝發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滿臉的黑線都快交織成大片烏雲。看他的樣子,是隨時準備再一巴掌打下去了,不過是時間問題。
他一字一頓地問:“彭贏發,你跟我說說,當時,我是怎麼跟你說的?”
彭贏發眼中的獰惡之色很濃,他忽然擡起拳頭,在被他哥打了一巴掌的那半邊臉上,狠狠砸了兩拳。這就好像,砸兩拳能以痛止痛似的。
他忽然嘿嘿地笑了兩聲,用那獨有的嘶啞聲音開口了,這還說得一字一頓地。
“你要對付一個傢伙,但不想跟那個人正面衝突。所以,綁架跟那個人有關係的杜好琪的妹妹杜好泠,用這個丫頭勒令杜好琪帶着飛鷹生物的資料投到我們的指銳生物來。但是,在整個過程中不要與那個傢伙產生任何正面衝突。儘量低調,間接打臉!”
“很好,你的記性一直不錯。”
彭勝發陰冷無比地盯着他弟弟:“但是,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做的?叫你抓了那個女孩就走,速戰速決,你搞得那麼大陣仗,還要抓另一個丫頭,後來把她撞飛。居然還惹起衆怒,讓那麼多人攆着你們跑?”
這麼說着,他心裡也真是有點兒發毛。
雖然在腦子裡擬定這個計劃之後,他跟擔心
會引起陸晨強勢報復的於夢藍,說什麼“與人鬥,其樂無窮”,其實只是說得好聽。
他雖然還不清楚陸晨到底有什麼本事,但沒打算跟背後有上官家、莊家兩大勢力支撐的這個年輕人硬碰硬。所以,在那個計劃中,只是間接地打陸晨的臉。
他只是想看看,當陸晨知道自己一心保護的杜好琪,到底還是投向彭家陣營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並且,把本該得到卻又失去的東西拿回來。甚至,他都做好了後續安排,先硬後軟,等杜好琪受到脅迫之後,再讓歐陽必華去撫慰她。
女人的心都是軟的,何況她愛過歐陽必華,一天不行就兩天,兩天不行的話,兩個月也行。歐陽必華有挺大把握能打動那女人的心,這傢伙保證過的。
彭勝發沒想到,他弟弟會把事弄得這麼大!
他更沒想到,不管是杜好泠,還是救她的那個丫頭,跟陸晨的關係都那麼密切!
說起來,也是自己的情報不足啊。
彭贏發咬牙切齒:“是的,我錯了,哥。可是,事情既然發生了,我們還是想想怎麼應對吧。我們彭家家大業大,難道還會怕了那小子?哥你不要越活越過去了。乾脆,我們直接用這個小丫頭誘使陸晨一個人過來,幹掉他!就算他背後有莊家和上官家支持他,那又如何?人都死了,那兩方面還願意花那麼大工夫給他報仇?”
說着,很陰冷地笑:“死人是毫無價值的!別以爲上官家和莊家有多義氣,還不是因爲陸晨那小子有點本事!死人?有什麼本事?”
彭勝發的臉色比冰還要冷。他忽然扭頭,看向於夢藍:“你的看法!”
於夢藍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淡淡地說:“上官家和莊家肯定不會爲了一個變成屍體的人,跟彭家惡鬥。最多,就是背地裡下手腳,讓我們的生意受損而已。”
“聽到沒有?哈哈哈!”彭贏發嚷了起來:“我的副總監都這麼說!”
“我的副總監”雖然說得挺親熱,但聽口氣,卻帶着掩飾不住的複雜情緒。有嫉妒、慾望、憤怒、無奈、失落。
顯然,這個天華指銳的安保總監對副總監的想法可不小。
“不過……”於夢藍毫不掩飾對彭贏發的意思譏誚,她悠悠地說:
“上官家和莊家雖然不會,但上官蓓和莊可洛會。根據我的情報,這兩個女孩子對陸晨的感情非常不一般。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而她們,可都是所屬家族裡最受長輩寵愛的年輕人。她們如果要報仇,定然能牽動家族一半以上的勢力!”
“你!”彭贏發發出一聲咆哮,想了想卻無法反駁,忽然就“馬拉了隔壁”一聲,擡腳一踹,把一張厚重的真皮沙發給踹到牆角那裡去了。
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
剛纔那兩個打手噤若寒蟬,大汗淋漓。
彭勝發臉色鐵青。
只有於夢藍,臉色自若,緩緩扭頭,看向外邊的天空。
彭勝髮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忽然揮了揮手:“贏發,你挑上一些好手,帶着你抓來的那丫頭,去閣晝市的老莊園裡避避風頭。沒有我的命令,不要出來!”
“什麼?讓我避風頭?”彭贏發簡直就歇斯底里地吼了起來:“我特麼的憑什
麼要避風頭?我特麼的最討厭的就是避風頭!你不敢對付那小子,我去殺了他!”
“彭贏發,如果你不想再給我惹麻煩,就照我說的做!”
彭勝發緊緊地盯住了這個弟弟。他的眼神似乎帶着一種強大的力量,很快就壓得彭贏發透不過氣來。後者雖然很想不聽從,但架不住那種威勢,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
不過,他的心裡頭已經出現了一個惡毒無比的念頭。帶那個丫頭去避風頭是吧?我一定要好好折磨她,把她弄得生不如死,讓她爽得痛不欲生!
想着,彭贏發的臉上才露出一絲得色。
於夢藍卻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發出了冷冽的聲音:“彭爺,如果您要這麼做,我只想提出一個善意的建議。不要讓你弟弟再對那個叫杜好泠的丫頭造成任何傷害,不然,我擔心陸晨會變成一頭瘋虎!”
“你特麼說什麼?他是瘋虎我就是狂龍!我怕他個吊!”彭贏發衝着於夢藍吼。
於夢藍平靜地看着他,但眼神裡都是不屑。
狂龍?一條不知所謂的小蛇而已。
她的眼神裡似乎在說着這個,讓彭贏發看了更要抓狂。那樣子,都要衝上去狠狠地敲打於夢藍一番了。
彭勝發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似乎對於夢藍的這個說法不滿,但還是朝着弟弟說道:“贏發,夢藍說得沒錯。記住,你要怎麼玩女人,我不管,但是那個丫頭,你切記,不能碰。現在帶她去避風頭,也是無可奈何之舉。先躲一陣子,看看風頭再說!出去吧。”
彭贏發狠狠瞪了於夢藍一眼,扭身就大踏步朝門口奔去。門關着,他也不開門,兩隻手擡起來猛地一推,那兩扇厚實的梨花木門就被推得朝外邊飛去。
頓時,把外邊的兩三個美女助理嚇得尖叫,花容失色。
那兩個打手臉色慘白地跟着出去。
他們知道,這個贏發哥八成都會拿自己泄憤的,沒準菊花不保。
於夢藍施施然地從窗臺上跳下來,也要出去,被彭勝發叫住。於是,她停下了腳步,看向了看起來頗有些鬱悶的老闆。
彭勝發沒有立刻說話,而是走到了酒櫃邊,倒了一杯瑪麗XO白蘭地。靠着酒櫃,慢慢地啜飲起來,這還把一隻手插進褲兜裡了,顯得挺悠閒。
他那漸漸地從犀利變得溫和的眼神,從她的頭頂一直看向腳尖,忽然點點頭:“你的腳恢復得不錯,我還以爲會砸得很爛的。沒想到,就兩天的工夫,傷疤都看不出來了。”
於夢藍微微地眯了眯眼睛。她聽得出老闆這話像是話裡有話。
這是在暗示什麼?他知道陸晨給她治了傷?
不過,她也不覺得奇怪。
老闆混到今天的顯赫地位,當然有很多本事,而他一直將情報放在首位。大到市內哪間大企業遇到危機要倒閉,小到市委書記去剪頭髮了,他都不難知道。
可以說,只有他沒想知道的事不知道,沒他想知道的事不知道。
可惜的就是,陸晨跟那兩個丫頭的關係非同一般,彭勝發竟然沒有探察到。或許,這就叫做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於夢藍沒有接他的茬,而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爲什麼不乾脆放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