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調查,基本上也只分爲兩派,一派是人爲宓兒已死,另外一派人是覺得,宓兒未必死,興許已經得救了,現在正在療傷。
畢竟當初周瑜的劍,已經刺在了宓兒的肩膀之中,並不是刺中心臟等要害。
我更願意相信後者,無法想象,宓兒若是真的走了那我在三國時代爭霸,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
好幾天,我都將自己關在房內,閉門不出。
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發現心中有事,用酒精是無法麻痹自己的,甚至於想得太多,喝多了,只會讓自己想的更加真切而已。
有時候我一個人呆的久了,眼前恍惚,似乎就能夠看到我所熟悉的人兒,那一張熟悉的臉蛋,我和甄宓在上蔡,大婚之日,周圍有不少人朝着我們說恭喜,他們都在朝着我笑,一直在笑……
“世事本無常,庸人自擾之……哈哈哈……哈哈哈……”我放縱的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落淚。
我所在甄宓的房間內,似乎只有在這裡,我彷彿能夠感受到,那一股子溫存,從未離開,而甄宓依然口口聲聲的呼喚我爲相公。
我閉上了眼睛,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幕幕的畫面。
笑靨如花的宓兒,望着我說道:“相公,起來吃飯啦……”
“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要喝酒麼?不過別喝太多,傷身體……”
一張熟悉的面龐,在我眼前停留片刻,就不知方向了,我猛地張開眼睛,卻發現身邊空空如也。
篤篤篤,一陣敲門聲,外面傳來了雪兒的聲音。
“老爺,吃飯了。”
我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朝着周圍說道:“宓兒呢?”
然而回答我的,只有空蕩蕩的迴音而已,我腦海中出現了之前的畫面,立刻站起來的時候,卻發現碩大的房間內,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這一刻我的心也空了。
如同殭屍一樣,我徘徊了幾步,而空氣中還殘留着她的味道,只是人卻已經全部都不在了。
看到這裡,淚水又不爭氣的落了下來,我喉嚨一甜,又一口逆血噴吐了出來,這讓我身體更加衰弱了起來,幾乎腳下一曲,就摔倒在了地上。
雪兒破門而入,旁邊還有銀屏,銀屏躲過了我手中的酒瓶說道:“相公!你快點起來,江東大事還等着你去完成,難道你就那麼放棄了麼?!”
“讓我靜一靜吧……靜一靜……”我說道。
“半個月了,相公,半個月了!曹孟德現在在江夏安置流民,而壽春的流寇尚未清除!還有江東有太多事情需要你決斷,相公!”關銀屏拉扯着我說道。
“宓兒!”我哇的一聲大叫,“我只要我的宓兒,宓兒在哪裡……明明說了,每個月月中,給我做我最愛出的醋溜肉,紅燒肉……對對對,還有糯米蓮藕,糯米蓮藕!!”
“老爺,你別這樣了,太老爺和三少爺都來看你了,現在就在大堂內!”雪兒說道。
我忽然抓起了雪兒的肩膀,雪兒被嚇得身子一縮:“老,老爺!”
“我不去,我不想去,我現在只想在這裡!你們都不要管我,我求求你們了,都不要管我好不好!”我哀求道。
關銀屏目光一黯,他說道:“姐姐已死,孫氏家族的那些人呢,你要怎麼處理?”
“孫氏……”聽到這兩個字,我腦海中的醉意消散的乾乾淨淨,二話不說,只穿着一身布衣,拿起了靠在牆壁上的長槍,氣沖沖的就朝着大牢跑去。
此時我也看到了郭嘉,郭嘉看到我,搖了搖頭說道:“主公,你來了……”
“孫氏家族呢?”
“柴桑縣凡事和孫氏家族牽連的人,一共三百人,現在已經全部送來了……”郭嘉咬了咬牙說道,“主公,其實有句話我必須跟你說,現在我們根基未穩,孫家三百口人,在各個地方名望顯赫,我們是不是……”
“他們殺了宓兒,他們殺了宓兒啊!”我怒髮衝冠。
這時候徐庶也快步走了過來,徐庶說道:“主公,我聽說你出來了,這十五天……你身上都捂出了餿味了,哈哈……”
我瞥了一眼徐庶,頓時徐庶驚若處子,不敢說話了。
我說道:“元直,你也是來讓我放過這些人的麼?”
徐庶咬了咬牙說道:“主公,圖謀天下必然有所代價,而佔據天下,多半是民心所向,若是殺了孫氏家族三百口人,你想其他人會如何看待我們?這樣的話,那些名門士族,他們還會投降於我們麼?主公,你忘了董卓在洛陽暴政的結果了麼?換來的只有大家的反抗而已!”
“他們設計奪取南京,我豈能容他們?!”我冷聲說道。
郭嘉哀嘆道:“主公,我一路也是跟隨你從上蔡到會諸侯,又從洛陽到江東,這一年多,快兩年了,我親眼看到主公從一窮二白變成如此割據一方,佔領江東,主公難道忘了當初的志向了麼?甄夫人大義,她乃母儀天下,仁德萬分,若是大夫人看到主公如此落魄,因爲她的死而變得麻木不仁,那她會如何在天上看待你?”
“她沒死!宓兒沒死!”我大吼。
關銀屏掩面哭泣,她跑出去了,雪兒更是害怕的看着我,眸子裡面彷彿已經不認識了。
徐庶說道:“主公!你聽我一言,在我看來,大夫人未死,如今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各地的縣衙都參加了打撈大隊,如今屍體什麼都沒有撈到,就算是如同奉孝說的那樣,被那揚子鱷吃了,那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吧?揚子湖內,我們翻天覆地般的找了,依然沒有看到大夫人的蹤跡,足以可見,大夫人未死!”
郭嘉美目一揚:“元直說得對,興許我也猜錯了,當初若不是夫人睿智,恐怕南京城已經是孫氏家族的掌控下了,而夫人提前佈置好兵馬,設下圈套,那孫氏的謀反之心也不可能如此之快的暴露出來,夫人絕頂聰明,堪比張良子房,絕對不會讓主公痛苦如此的,夫人也絕對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哦?”被他們這麼一說,我心裡稍微好受了一些。
徐庶點頭說道:“是了,主公你想,若是大夫人未死,她若是看到你如今自暴自棄的樣子,也不理朝政,現在的主公相當於是江東的王了,而夫人爲什麼會遇險?!那也是爲了幫助主公留下這江東的地盤,因爲夫人相信主公,能夠依靠江東的富足從而崛起天下!”
“我現在很狼狽麼……”我喃喃說道。
郭嘉輕搖羽扇:“何止狼狽,一身都是餿味!”
我慢慢的看向了牢裡的孫氏家族,其中孫權一臉憤懣的看着我:“要殺就殺,何必在這裡假惺惺的!林魔王,你暴虐如此,遲早會得到報應的!”
孫權的話,又立刻點燃了我,但旁邊的程普大聲喝道:“有什麼事情,衝着我來!別對我家主公下手!”
“主公?不錯啊,小小年紀就自稱主公了。”我握着長槍說道,“當初若不是你執意砍斷繩索,我怎會遷怒你們……”
“主公……”郭嘉看着我。
兩人的話,讓我的腦子立刻清醒了不少,換做之前渾渾噩噩的情況,恐怕我看到孫氏家族立刻就會痛下殺手,但眼下我知道,殺了他們,恐怕會遭受天下人的唾棄,這事情還得從長計議。
這時候,雪兒慌忙跑了過來,雪兒說道:“老爺,不好了,二夫人單騎馬匹,朝着長江下·流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