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半生的身體轟然落地,身上的衣衫已經衣不蔽體,滿臉漆黑,頭髮也焦黃了不少,頗有些狼狽之意。
不過,杏黃衫女子也並不輕鬆。
她本是葡萄成精,這串葡萄是她的兵刃,也是用她的本命精華煉製而成,使其爆炸出去雖然威力巨大,可對她本身也是傷害極大。
就在空中爆成一片火海的時候,杏黃衫女子也將手中剩下的藤枝小心翼翼的往口中藏去,那些爆裂的葡萄雖然損耗了她太多的本命精華,但是隻要有這根藤蔓在,她就還可以將其煉製回來。
本命精華這一下子損失過半,杏黃衫女子也頓時虛弱了許多,她的虛弱最直接就表現在其容貌的蒼老之上,幾乎是一瞬間就蒼老了幾十歲,從一個雙十年華的妙齡女子,變成了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嫗。身體佝僂了起來,臉上充滿了皺紋,皺紋堆在一起,哪裡還有半分剛纔的美貌?就連胸前的皮膚也是如此,枯乾發皺,高聳的胸部也像是老絲瓜那樣垂了下去,胸前深不可測的深壑早已消失。
少年公子眼前一呆,頓時清醒過來,上一秒他還血脈賁張,這一刻卻只覺得無比的噁心,也虧得剛纔只是意Y了一番而已,若真是跟這樣的老婦行那雲雨之事,現在這少年公子非得噁心死不可。
直到此刻,他才終於意識到,這個娘娘根本就不是他能對付的,許半生的實力簡直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現在連許半生都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摔在地上不知生死,少年公子開始感覺到恐懼,他似乎看到杏黃衫女子會張開血盆大口,一點點的將他的精血吸食乾淨。
正好此時杏黃衫女子看了他一眼,嚇得少年公子魂不附體,雙腿都有些發軟起來。
少年公子知道,以這個杏黃衫女子表現出來的神通,自己即便是要逃也絕對逃不掉,沒見此前想逃走卻被娘娘抓回,雖然許半生一劍斬在娘娘的手臂之上算是救下了她,可她現在依舊蜷縮在地上,動也不動,生死未知麼?
少年本是古道熱腸之人,當然還有點兒不知道天高地厚,否則也不會貿貿然跑來這裡試圖斬妖屠魔,此時雖然驚懼不已,可反正逃是肯定逃不走的,他心中一股正氣油然而生,這正氣竟然化作勇氣,使其又將手中那把青虹寶劍高高的舉了起來。
一咬牙,少年跺着腳舉劍衝向杏黃衫女子,口中大喊着:“少爺我今天就算是煙消雲散也要咬下你一塊肉來!你這個妖精!”手中長劍直指杏黃衫女子,這聲大喊也是在爲他自己壯膽。
萬萬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就連少年公子也並不覺得自己真的能在臨死前啃下這杏黃衫女子一塊肉來,他只不過是在瀕死之前做最後的掙扎而已。可是,這一劍,竟然深深的插進了杏黃衫女子的身體之中,輕易的就將其刺了個對穿。
少年公子此刻已經無暇去思考,一劍扎透之後,抽出來就是第二劍,而後第三劍,接二連三的在那個已經蒼老不堪的杏黃衫女子身上紮了無數的窟窿。
直到杏黃衫女子倒下去的時候,少年公子還依舊拎着也早已經滿是缺口的青虹寶劍對着空氣使勁兒扎着。
他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分不清是因爲激動還是因爲驚嚇所致,此刻的少年公子,腦中幾乎完全空白,可謂喪失了心智。
“快……快躲開!”少年公子聽到了一個略顯虛弱的聲音,他幾乎是下意識憑藉着本能向後退去,手裡的青虹寶劍噹啷一聲落在地上,這清脆的聲響彷彿驚醒了少年公子,他跑了兩步,猛然轉身,望向倒在地上的許半生。
能對他說出這句話的人,唯有許半生,少年公子立刻朝着許半生衝了過去,一把將許半生抱了起來,發了瘋似的往外跑去。
跑出了大門,也即出了幻境之後,少年公子這纔回過頭,驚魂未定的看着院內,那被他刺了無數劍的杏黃衫女子,此刻竟然又緩緩的站起身來,只是身體開始扭曲,在一片黃色的煙霧之中漸漸幻化爲一株葡萄藤,肥綠的葡萄葉在夜風中嚯嚯作響,藤蔓發了瘋似的向四周瀰漫開來,不斷的生長,不斷的蔓延,直朝着少年公子和許半生捲來。
少年公子嚇了一大跳,這妖怪還沒死絕麼?他抱起許半生又想跑,許半生卻說:“不用跑了,它出不了那幻境。”
果然,那些藤蔓到了大門口的時候,卻是戛然而止,不斷的向上向下伸展,卻始終無法突破這扇大門的空間,那藤蔓極爲不甘,葉片之間的嚯嚯之聲,彷彿充滿了怨毒,滿是仇恨,也有幾分無能爲力的悲壯之意。
“放開我吧。”許半生輕嘆了一聲,少年公子嚇得一鬆手,許半生直接摔在地上。
看到這一幕,少年公子驚慌的說道:“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上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許半生勉強從地上爬了起來,雙手撐在地上,搖搖頭對少年公子說道:“我不是什麼上仙,現在也沒餘力與你多言,你在一旁稍待,待我打坐片刻。”
少年公子趕忙向後退去,讓開幾步,卻見許半生已經盤腿坐起,雙手平攤放在膝蓋之上,掌心向上,閉起了雙眼,迅速進入五心向天的打坐狀態。
在少年公子的眼中,許半生就像是熟睡了一般,一動不動,可是許半生只是進入了入定的狀態而已。
在許半生的世界中,他正在進行着另一場戰爭。
剛纔的爆炸,讓許半生吃了很大的虧,五行功所化圓盾被完全炸散,消耗了爆炸大半的力量,否則,若是讓那爆炸完全將許半生包圍,許半生必死無疑。
饒是如此,許半生也已經經脈寸斷,幸好他最後關頭護住了氣海,雖然爆炸使得氣海翻騰不已,猶如翻江倒海一般,飽經摧殘,但總算是氣海沒有被摧毀,否則,即便許半生體內有蚩尤之力還有太一洞天,他也依舊會徹底成爲一個廢人,除非蚩尤之力自行覺醒,否則,他今生都將與修仙無緣。而蚩尤之力的覺醒,跟許半生本身的修爲高低有着相當大的關聯,若許半生只是個普通人,蚩尤之力雖也能慢慢覺醒,可那隻怕是數百上千年之後的事情了,到那時,許半生早就是一抔黃土,與世長辭,隨着許半生的死去,太一洞天以及洞天裡的十個人,也都會灰飛煙滅。許半生還能轉世投胎,重新爲人,可那十人是再也找不回來了。蚩尤之力會隨着許半生的轉世一代代的繼承下去,但若是沒了那十個人,許半生又將何去何從呢?
入定之後,許半生進入內視的狀態,看着自己那寸寸斷裂的經脈,許半生苦笑不已。
他拼命的催動氣海,要讓氣海中的真氣重新衝擊經脈,只有如此,以真氣將斷掉的經脈重新續合起來,他才能讓真氣重新在自己的經脈之中運轉,才能再度進行修煉。
這個過程是極其痛苦的,真氣從經脈斷處逸出,只有極少部分能夠接觸到經脈另一個斷處,大部分的真氣卻是散逸在許半生的體內。
每接起經脈之間的斷口,許半生都要花費極長的時間,每一次都像是經歷整個生命一般,好在那些散逸的真氣在許半生的體內也並沒有完全浪費,一部分真氣從體內散至體外,消散於空氣之中,重新變成天地之間的靈氣,也有一小部分變成修復身體的靈藥,讓許半生的內腑骨骼以更快的速度癒合。
也不知道經過了多久,許半生終於讓任脈完全接起,終於,他的真氣可以在任脈之中行走了,這使得之後的經脈接續要增速了許多。
督脈完成之後,許半生貫通了任督二脈,讓真氣在任督二脈之中進行小週天的運轉。這時候,許半生已經恢復了一部分的修煉,雖然只是小週天,可氣海里不斷消耗幾乎已經消耗殆盡的真氣也終於開始有了緩慢的補充。
即便這個補充極其緩慢,可許半生終於可以再度吸取天地靈氣,將其轉化爲自身的真氣,而且一脈既通,其餘的經脈修復起來也就快了許多。
少年公子已經開始逐漸的焦躁,天邊早早的就露出了白肚邊,陽光也開始普照大地,可是許半生卻好似一點兒變化都沒有。若不是許半生還保有極爲緩慢的呼吸,少年公子幾乎都要以爲許半生已經死了。
他守在許半生的身邊,時間已經足足過去了兩個多時辰。
可是,他並不知道,在許半生的世界裡,時間是以年爲單位的,許半生每接起一段斷裂的經脈,都要耗費數十日乃至上百日的時間,這兩個多時辰,對於許半生而言,幾乎是幾個世紀那麼長。
終於,十二正經完成,許半生的真氣再度得到大量的補充。
可是,奇經八脈的修復卻比任督二脈和十二正經更爲困難,此前逐漸開始恢復,道十二正經修復之後甚至開始充盈的真氣,此刻竟然顯得有些捉襟見肘,氣海之中即將乾涸,無力爲繼的模樣。
不得已,許半生只能暫時停止經脈的修復,先進行修煉,讓殘餘的真氣在任督二脈和十二正經之中游走,不斷的恢復氣海中的真氣。
幾近乾涸的氣海,終於在許半生浪費了許多時間之後,重新充盈起來,許半生想要停下修煉,他試圖重新開始經脈的修復,可是,他意外的發現,自己的修煉竟然停不下來了。
天地靈氣瘋狂的涌入,不斷的在氣海之中形成新的真氣,真氣越來越多,卻被阻攔在氣海之中,無法出去。
不斷的擠壓讓真氣的密度越來越大,許半生幾乎看到有一部分真氣已經開始凝結爲透明的液體了。
真氣凝成的液體帶有淡淡的金黃色,散發着無盡的光輝,讓人心醉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