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你去開他們的車,你們兩個,自己打的去派出所,證人記錄上要你們簽字。”熊隊長下定決心,現在都這樣了,怎麼能被一塊車牌就嚇住,當下安排跟隨的年輕一點兒的警察去開車,自己帶着黃毛就跟在越野車後面絕塵而去。
“哎,熊隊,好的,您先去,我們馬上就到。”江湖人稱打架從來不破皮的衝哥一臉媚笑,連忙點頭稱是。
“我呸,什麼玩意兒。”看着越野車和邊三輪摩托走遠了,衝哥一口蘊藏已久的濃痰噴到地上,登時……讓旁邊的小混混大感噁心,衝哥分明最近有些火大,這痰好黃。
衝哥覺得自尊心嚴重受挫,好歹江湖上也有些名號,竟然被人如此小視,那邊三輪摩托上分明還有個座位好不好,都不給老子坐一下,分明是沒把哥放在眼裡,真是太混蛋了。
“身上還有多少錢,剛纔給龍哥他們看病,把老子身上搜的一個子兒都沒了。”忿忿然的衝哥衝着自己唯一的小弟問道。
“衝哥,俺們咋過去?俺身上就這點兒錢了。”半天一個屁沒放的小混混顯然還不是本地人,竟也混跡到本地黑幫之中,說明本身能力還是極爲不俗。
剛纔只聽得熊隊長說讓他們打的過去,他就在想這個車資的問題,從身上掏摸了半天,掏出了一張揉得皺巴巴還帶着些許體溫的五元大鈔,顯然這真是他最後的珍藏。
“我草,五塊錢打麻辣隔壁的的士啊,看不到那兒有公交車站啊,去,先買包老白條,剩三塊正好夠老子兩人的車票,免得那個破無人售票車不找零,又貪污老子兩塊錢。”衝哥顯然還是個挺會算賬的主,無人售票車不找零,這麼大一個黑道大哥,站車門口接人家上車人的零錢顯然他不能掉這個面子,還不如買包老白條抽抽,這樣即不掉面兒又不虧錢。
“那,衝哥,回來咋整?”怪不得說一個外地人都能加入本地黑幫,雖然目前只是個底層,這考慮事情還是挺細緻。
“回來?回來不還有金毛哥嗎?讓你麻痹的瞎操那個心,你只要去了別說漏嘴就行了,草。”衝哥這會兒脾氣顯然挺衝,被人當灰塵一樣忽略,那怕就是最底層的小混混也是有尊嚴的好吧。
這兩位於是就爲了換零錢先買了包一塊八的老白條,老闆刻意給的進價,比市價少了兩毛,讓衝哥略微找到了點兒自信,哥在這塊兒還是有點兒面子的。心情逐漸變爽的兩人悠哉悠哉的又各自吸了一根過了過煙癮,這才搭上一輛末班車往兩公里外的派出所而去。
開車當然跑的快些,這邊兩個被遺棄的小混混還在磨嘰,那邊越野車和邊三輪早已到了派出所。
一進派出所,熊隊長就露出一副猙獰的面孔,剛纔在外面不能把你怎麼樣,你這傻不拉嘰的進了我的地盤,可就由不得你了,就算你是個太子爺,老子讓你跪着你就不敢趴着,剛纔竟然靠一輛車就想來嚇老子,老子難不成是嚇大的?
“老熊,人帶回來了?你怎麼搞的,抓這麼多人回來幹什麼?”一個大腹便便的穿着警服的矮胖子拿着根牙籤,一邊挖着牙一邊從派出所那個小兩層樓上正中的一個辦公室走出來,看着從一輛越野車上魚貫下來男男女女四五個人,不由眉頭一皺。
這老熊怎麼搞的,不是說打青龍他們的就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夥子嗎?怎麼搞這麼多人過來,難不成要老子把他們都關起來?
劉一流看着這矮胖子不由一樂,聽這貨一說,明顯他就是這個事件整個幕後的主使人。就是這個形象,嘖嘖,真的跟電視裡放的國民黨搜刮民脂民膏的警察局長一樣一樣的,去演電影壓根就不用化妝的。
你丫的知道你就是個反派角色,竟然還敢做這種比大反派還反派的事兒,你的領導都不知情嗎?恐怕反貪局紀委的只要見了你,從那再也系不上腰帶的圓腰上就能判斷出你究竟喝了多少老百姓的血才能粗成這樣。
“賈所,是這樣的,真正犯事的是那一男一女,那一家三口非要給咱們添堵,我就帶回來教訓他們一下,也好讓他們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熊隊長一看頂頭上司不滿了,忙跑上樓去低眉順眼的彙報道。
“恩,去,把那個男的弄審訊室去,喊上小李他們,好好敲打敲打。那一家三口弄到拘留室先關上一晚上再說,讓他們曉得這裡那個纔是天,女的嘛,就到我辦公室,我先單獨問問。”矮胖子從樓上看到燈光掩映下一身香奈兒套裝亭亭玉立的陌筱白,心裡就像是春天生長的野草,有種屬於****在蹭蹭地往上冒。
“老****”熊隊長心裡暗罵一聲,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彙報,“賈所,那個女的看着挺像個有錢人”
“有錢人?有錢人到了這兒也得給老子老老實實的,老子最喜歡的就是有錢人,個斑馬的,沒老子的命令,誰都不能給老子放人。”大腹便便的賈所長最喜歡的就是這幫有錢人,油水足啊,不像那幫子開小店的窮鬼,敲爛了骨頭渣子也滴不出幾滴油來,弄點兒錢費老大的勁了。像這種,往裡面一關,要多少給多少,都給老子乖乖的。
下面的李姓警察卻是越來越覺得事情貌似有些不大對頭,那一家三口他知道,在“小香港”做了好幾年的生意,地道的鄉里來城裡求生活的市井小民,絕對沒有什麼背景,從他們走進派出所就一臉的緊張就知道,他們心裡是何等的緊張。
可那一男一女的表現就不太對了,剛纔那會兒一臉的平靜你還能說他們是故作鎮靜,但來到這兒,臉色還是那個樣,男人黑黑的臉上竟貌似還有幾分揶揄的笑意,這說明人家還真是沒把派出所太當一回事兒。
這樣做的人要不就是天生缺根筋,要不就是人家身後的鐵板夠厚,還真是不怕自己這幫人踢得動。李姓警察不由又想起去鄉下天天和雞屎牛糞打交道的那個悲劇同行來,好歹那個是真的嫖娼被抓了,就算是副市長大人也只能用調動工作來發泄怒火。
可現在這樣?李姓警察也知道,純粹的栽贓陷害,替那幫替賈所收黑錢的小混混們出頭,這事兒要是被什麼大人物知道,那是什麼後果?再把原來乾的那些齷齪事翻出來,他自己想想後背都發涼,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牢底絕對是要坐穿的。
這越想心裡是越害怕,李姓警察悄眼再看看車牌,確認自己不會記錯,當然,也很難記錯,那個牌子實在是太好記了,悄悄走到旁邊一個辦公室,給自己在交警隊的一個同學打了個電話,“老同學,是我,老李,請你幫個忙,無論如何再最短的時間把**8888這個車牌的車主是誰,配這個車牌的車型是什麼,最好還能知道這個車主的身份查好給我。”
“這誰發出去的車牌,號碼太牛了,老同學,不會你們想查這個人吧。老同學,我跟你說吧,能拿到這個車牌的,我們整個江城市不超過三個人,就是我們局最大的那位,就算拿的到,他恐怕也不敢用吧。你可別犯傻,參合這事,要真要搞這種人,恐怕得看省廳的吧。”電話那頭聽到老同學如此一說,李姓警察腿登時一軟,差點兒都站不穩了。
咬咬牙,只能心裡暗自祈禱這牌子是假的,就是一幫家裡有點兒錢喜歡騷包顯擺,買倆好車做個假牌照裝逼充大瓣兒蒜,其實是個銀樣鑞槍頭一碰就爛了。
就聽外邊老熊一陣喊:“小李,快出來,準備幹活了。”
“哎,等等,你們先搞,我肚子疼,先找點兒紙。”無論怎麼說,李姓警察覺得還是安全第一,先等同學那邊傳來消息再說,如果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再跟着兩位領導把那個裝逼的小子往死處搞就是的。現在的話,還是先用屎遁安全點兒。
“個斑馬的,一讓你幹活兒你不是屎就是尿,搞快點兒啊。”外面的熊隊長鼻子差點兒被氣歪,這個滑頭,那裡是找什麼紙,平時不就拽張報紙就解決的事兒,今兒怎麼的還變得文明起來了?賈所交待的任務都敢不好好執行,真是不想在所裡混下去了吧。
不過,李姓警察可以滑頭,作爲所裡一把手的第一親信,他還真不能推脫,脫光膀子硬挺着也要上。
“你們三個,去那邊呆着,老劉,你把他們帶拘留室去,等會兒再問你們。”
“你,說的就是你,跟我走,去做筆錄,那個女伢,你去我們所長辦公室,他親自問你,有啥子事你自己交待。”熊隊長此時有種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架勢。
“一流哥,我不想去”一聽說自己要進什麼拘留室,艾小米小臉嚇得蒼白,那不都是犯罪分子才待的地方嗎?自己一家又沒犯什麼罪。
“小米,沒事兒,你們先去,等會兒我來接你們。”陌筱白臉色不變,心中卻是怒火高熾,光看他們這樣分配地方,不符合辦案程序就不說了,這裡面按的什麼齷齪心思恐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看來,今天自己這以身做餌是要替父親剷除這幫坑害老百姓的毒瘤了。
劉一流也毫不在意,以他的耳力,陌筱白那邊一有什麼動靜,第一時間他都能趕到,至於這幾個警隊裡的害羣之馬,對於他來講,恐怕連只小蒼蠅都算不上,看那個姓熊的中隊長爬個二樓就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模樣,指望他去追賊娃子,哪算是隻能用眼神去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