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證據嗎?我這兒有,順便說一句,那個向人民子弟兵尋求幫助的普通市民就是我。”陌筱白從隱藏的黑暗中站出來,手裡拿着一根本來用以研究昨日商業談判用的錄音筆,沒想到今天竟然起了這個作用,在賈大所長在辦公室大放厥詞的時候,她不光撥通了陌晚晚的手機,順手也按下了錄音筆的按鍵。
直到陌筱白從燈光昏暗中的陰影走出,除去早知道女兒在這兒的陌建軍,其餘諸人包括剛纔有些氣急敗壞想救出小舅子的常副局長集體倒吸一口涼氣,陌書記家的千金雖然一向低調,但屬於這個城市建築上層的他們哪能不知道?就算沒見過真人,但照片可是沒少看過,就是爲了防止在不經意間得罪陌家的千金大小姐。
這個明豔動人的女子不是別人,可不就是陌家的千金大小姐陌筱白嗎?
我操,常副局長在心裡直罵娘,恨不得先拔槍幹了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舅子,麻痹把自己害死也就算了,這次算是把老子也坑進去了。
怪不得陌書記大晚上的要親自趕過來,怪不得一向對自己還算尊重的市局一把在電話裡怒不可遏,怪不得眼前的這個少校敢那麼大膽子出動特種部隊闖進派出所,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爲陌家千金在這兒被自己那個該死的小舅子給扣住了。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常副局長突然冷靜了些,前因後果給徹底想通透了,這心裡那可真叫一個拔涼拔涼的,感情自己還以爲有理有節在跟部隊的人談判,多少能在市委書記面前掙點分,小舅子就算丟了官甚至丟了警察身份,但在自己的活動下多少還能有個自由之身。
現在看來,這背後的一切可不都是人家陌書記的授意嗎?陌家老爺子曾經是共和國中將大軍區司令員,這部隊出動個幾十人對他們家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他敢說,他要想用這個理由去上告,眼前這個囂張之極的少校頂多就是受個處分,而自己絕對會被市委書記邊緣化,逐漸從江城的政壇上消失。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就算服軟認輸,自己剛纔那個模樣也落入到市委書記的眼中,該得罪的已經得罪了,如今之計唯有希望小舅子並沒有對市委書記的千金做了什麼大不了的事。
如果只是簡單的問詢,就讓市委書記發如此雷霆之怒,甚至動用部隊來衝擊一個小小的派出所,那還只能是降低了他自己的格局。自己要是能死死的抓住這一條,恐怕就算他再有滔天權勢,也不能不有些顧忌,說不定自己能繼續當自己的常務副局長,小舅子也能逃脫大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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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那,一旦豁出去,反而少了很多顧忌,做事更是大開大合,一旦運氣足夠還很有可能走向成功,所以古時纔有背水一戰,破釜沉舟這一說。
主意打定,常副局長硬着頭皮裝作壓根兒不認識陌筱白是市委書記的女兒,上前一步說道:“這位小姐,站在這兒的可都是市裡的領導同志,這位是市委陌書記,這位是我們市局龔局長,如果你所說的證據只是他們執法時不夠文明,沒有嚴格依照規章制度執行,這個我們公安局內部會進行處理,我想也沒必要浪費領導們的時間了。”
後面站着不說話的龔局長差點兒暴起一槍把自己這位一向很倚重的班子成員給幹掉,你麻痹想和市委書記掰掰腕子找死也就罷了,死的反正就是你一個,但你把老子弄進來搞什麼?老子跟你的關係一般的不能再一般了好吧,你怎麼知道這就浪費老子的時間了?如果是陌家大小姐提供的證據,老子有的是時間可以浪費。
龔愛國心裡很清楚,這受害人是人家陌書記的女兒,帶部隊來救人的是人家家族的後輩,現在凡是敢跳出來反對的,一定會被陌家這個龐然大物碾的粉碎,絕沒有第二個結果,否則陌家在江北省混下去了,連姑娘被欺負了都不敢放個屁,那還有誰敢加入他們?陌大書記是不可能放任這種事情發生的,無論是從那方面考慮。
分局的局長乃至幾位副局長看着自己這位一直挺強勢的上司,心裡都是大爲佩服,原來自己這位上司不光對屬下強硬,對上司也還能有這麼硬扎,牛逼啊。只是,貌似腦袋有點兒太不清楚了,知道是以卵擊石還敢往上碰,這就有點兒****了。
劉一流看着這個跳出來各種理由的高級警監,就知道這位恐怕就是那位囂張至極的矮肥醜派出所所長的後臺了,否則以那個矮冬瓜的做人做事的方式,早被人挖個坑掉裡面摔死了。
不過他這種近乎於瘋狂的敢跟市委書記掰腕子的行爲倒是讓他想起前世網絡上流傳的一個笑話:孫悟空和牛魔王站在一起,牛魔王一斧頭把面前的山劈成兩半,得意洋洋的扭頭跟孫悟空說:你看我牛逼不?孫悟空不屑地搖搖頭:不看。
這位現在可不就是這樣嗎?只是他這種牛逼,看看在場官員們的表情,陌建軍面色如常就嘴角微翹露出一絲譏誚,略略靠後以一個高級警監爲首的一幫警察們那都是雙眼平視前方,彷彿跳出來的這位如同空氣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劉一流就知道他們不光是不看,恐怕都在心裡說這貨純粹是個****。
陌筱白多聰明的人,從常副局長不顧身份直接跳出來跟堂哥叫板開始,就知道他和這間派出所肯定關係匪淺。現在自己都站出來說是受害人了,從他們剛纔一瞬間的表情上來看,這位明明認得自己是誰,卻還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想跟父親做對起來,顯然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冷冷一笑,陌筱白說道:“領導們的時間不是由你或者是我決定的,更何況這也就幾句話,浪費不了你太多時間。”說完就按下錄音筆上的播放鍵。
派出所院子裡一片寂靜,錄音筆裡傳出賈所長在辦公室裡各種大放厥詞,沒說一句話常副局長的臉色就白上一分,等到他最後一句: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怎麼做你應該知道的。剛纔還在苦苦堅持的常副局長只覺得一陣天暈地轉差點兒昏了過去,這個王八蛋想不死都難啊,換了誰的爹聽到有人這麼威脅勒索女兒,那都得拿着板凳赤膊上陣削了他個狗日的。
可這還不算完,陌筱白指指被士兵們看管着老老實實趴在值班室門口的黃毛,“這些小混混糾結在一起,在這一帶作威作福欺行霸市不說,還找所有商家收取所謂的保護費,而這保護費交給誰了,你們可以問他。”
陌冠虎哈哈一笑,堂妹這是不拿出證據則以,一旦要拿出來,必定是一擊致命。走上前去,踢踢雙手抱頭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黃毛哥:“說,保護費交給誰了。”
黃毛哥一直趴在地上在反思自己的人生,從晚上碰見那個美麗至極的女子開始,自己就成了這個世上最悲催的倒黴蛋,一拳被劉一流砸昏倒也罷了,自己技不如人還想去****人家大姑娘,這都是自己找抽。
好吧,腦殘了這一次,自己竟然沒接受教訓,老大和老二都在醫院舒舒服服躺着,自己還****一樣高高興興地陪着熊隊長去找他們的麻煩,這下好了,來一羣凶神惡煞的當兵的又把自己一槍托砸地上了,偏生自己還只是穿着**月份穿的單衣在那兒耍酷,這會兒趴在冰涼的地上半天,全身都**的快涼透了,要是再不起來,他敢說自己一定會拉稀的。
這會兒也聽了半天場子裡半天他們的對話,雖然不知道那個官更大些,但已經反思完畢的黃毛此時就是知道,能調動部隊來救人的那個漂亮大姑娘肯定牛叉,現在不抱緊牛叉的人的大腿,那他半天不是白反思了嗎?
聽到有人發問,黃毛哥一擡頭,年輕英俊的軍人肩頭扛着兩毛一,心裡不由又是一哆嗦,二十來歲的尉官常見,但這二十多歲的校官可真是不多見,這位爺肯定也是有後臺的人,那還有什麼遲疑。
直接開口竹筒倒豆子把自己團伙老大是誰,收取的保護費交給誰,傳說中的後臺又是誰,今天是爲什麼來這兒的,一五一十都交代的清清楚楚,而且語言的邏輯性條理性極其清楚。顯然,在不停地打擊之下,悲催的黃毛哥對繼續走黑社會這條道已經近乎絕望,這些東西在他的心裡已經醞釀了許久,就算是他準備重新做人的投名狀了。
黃毛的話還沒說完,剛纔還在強自支撐的常副局長徹底斷絕了最後一點兒希望,不光是小舅子沒救成,自己這次也算是要載進去了,“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常局長看來是工作太辛苦了,龔局長,我看你幫着他向市委市政fu打個報告,我批准,讓他先病休退養,等身體好了再重新回來工作。我們是爲人民服務的公僕,但也要主意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陌建軍不屑的看看倒在地上的任人唯親的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嘴裡大義凜然的對着一衆屬下說道。
書記大人的話顯得很溫暖,但所有官員心裡卻都是一寒,陌大書記不動則已,一動起來就是疾風暴雨,堂堂一市公安局常務副,馬上就要踏入副廳的幹部,直接安排去退養,這跟直接免職幾乎沒任何兩樣。
“是啊,是啊,陌書記說的對,我們可不能像老常一樣把身體累壞了。”書記的溫暖送到了,感謝、馬屁什麼的也必須是要跟上的,就是十分鐘前還是常局的人立馬變成老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