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上百個樓層的“綠野醫院”絕對是整個省會爲數不多的高層建築,這裡是率屬於S省總軍部的專門醫院,平常那些因奮戰在各種戰鬥、搶險第一線的士兵們受傷或是重症,皆是送來這裡實施救治。
清晨的第一縷霞光映照着整座微微彎成一個弧度的百層高樓,到處泛着閃亮的金光,彷彿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切都那麼讓人覺得充滿了希望與朝氣。
此時在六十二樓的重症監護室001號房間內,全身上下被脫得精光,只留下一條貼身小褲衩的陸羽還繼續處在昏迷之中。他的眉宇輕輕皺着,眼皮下的睫毛微微顫動。
“鄭醫生,他怎麼還沒醒過來?”這個房間裡置放着各種各樣的先進醫療設備,空間非常寬廣,此時在病牀右側的角落裡,一男一女兩道身影正在交談,男人看起來四十出頭,女的看樣子絕對不超過二十歲。
他們皆是穿着一身白大褂,顯然是這家醫院的工作人員。唯一從帽子上可以區分出,男人的身份是醫師,而看起來非常年輕的女孩子則是護士。
“哪有可能這麼快?這小夥子可是被注射了號稱可以一巴掌扇死一頭牛的‘擴疼劑’,這種米國最新研究出來的新型藥品簡直就是變態的存在,它的效用跟止疼藥完全相反,你打他一拳,他的腦部神經接受的疼痛感就要比原來的超過十倍以上!這種藥太邪門了,我們國家早已經明令禁止進口了,怎麼會出現他的身上?這小夥子看來不是什麼普通人!”
鄭醫生算得上這“綠野醫院”最頂尖的醫生之一,早年留學米國,學成之後歸國貢獻,在他主治的十幾年生涯裡,這種“擴疼劑”是他第二次見到。要是換成別的醫生,只怕都認不得這種藥劑的恐怖之處。
“真的有這麼可怕?那他到底什麼時候能清醒?”小護士眺望了一下病牀上安靜沉睡的陸羽,看着那面目瘡痍的傷口,眉頭不禁心酸一皺。
“呵呵……小惠,我突然發現你好像對這個小夥子挺關心的嘛!該不會是喜歡上人家了吧?”鄭醫生覺得今天這丫頭有點兒反常,平時待在自己身邊學習的時候,即便面對再血腥的場面,這丫頭可是連臉色都不會變化一絲,沒想到今天的表現卻有點兒奇怪。
“哪……哪有啊?我,我不過是對這種禁藥比較好奇罷了!這可是我畢業論文上的好素材,當然不能錯過了!”小護士顯得有點兒慌亂,不過卻很快挺直了腰板解釋得一臉的義正言辭跟理所當然。
“行了,行了!我信你了還不成嗎?現在這位病人的病情暫時穩定下來了,這種藥物的後遺藥勁估計得過二十四個小時才能完全從體內排除,這段時間就多虧你來照顧了!”鄭醫生搖頭一笑,把手裡的一個文件夾遞給了小護士,接着便先行離開了這間最昂貴的重症監護室。
“恩!我會的!”小護士咧嘴一笑,露出了兩顆可笑的小虎牙,目送着自己的導師離開。
就在鄭醫生前腳剛走,房間的門口位置瞬間擠進來了五六道全身穿着黑色戰鬥勁裝的詭異身影,從他們臉上的面具來看,赫然就是之前歐陽藍天派遣的魔鬼小隊隊員。
“你們怎麼還在這呢?不是都說過了,陸羽已經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你們可以回去覆命了!”小護士一看到這羣不速之客,表情頓時變得有點兒不悅。
“請別見怪,在上面沒有下達命令之前,我們有義務保護好這個人!”魔鬼小隊隊長有點兒猙獰的京劇臉譜面具下僅僅露出兩隻眼睛,裡面透出一股堅毅的神采。
“哼——我現在命令你們馬上消失!他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全權承擔,行了吧?”小護士臉色有慍怒,她本想跟這位特殊的病人好好獨處一會兒,從入院到現在,她還沒仔細瞧瞧這陸羽長得是啥樣的呢。
幾位魔鬼小隊隊員深知這位小護士的身份,一時間愣在了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都有點兒哭笑不得。
沉思了一會兒之後,隊長這才小聲建議道:“要不,我們就守在門口吧?”
“愛幹嘛幹嘛,我才懶得管你們!”小護士嘟嘴白了這羣人一眼,轉過身朝病牀走了上去。
幾位魔鬼小隊隊員只能悻悻的摸了摸面具上的鼻子,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間。
終於沒人了——歐陽惠心裡有點兒竊喜。
當父親歐陽藍天告訴她,自己的未婚夫陸羽馬上就要送到綠野醫院進行急救的時候,她的心裡竟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期待。該死的!這想法要是讓別人知道了,非得罵她是一位沒有職業道德的護士,竟然巴不得病人上門。
其實,這都怪上回父親從陸家回來之後,愣是把未婚夫吹得是天上有地上無,帥比潘安、才勝唐寅、智若臥龍、勇如關羽……反正就是一頓天花亂墜的誇張,把自己的小心肝慫恿得撲通撲通跳得跟小鹿亂撞似的。
自己還沒生下來就被指腹爲婚了,當初還生怕對方是個腦滿腸肥的二世祖,沒想到竟是傳說中炎黃戰隊的隊長,真是天賜良緣啊!
歐陽惠心中美滋滋的朝陸羽的病牀靠近,有點兒躡手躡腳的,她也搞不清自己這麼鬼鬼祟祟的是在怕什麼?
天啊——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王八蛋——竟然把我的未婚夫打成這樣?
從陸羽被送進綠野醫院到此時早晨八點,歐陽惠一直都在忙碌着準備各種藥品跟注射劑,根本還沒來得及觀察過陸羽的傷勢,她也是剛剛跟着導師一起來到這間重症監護室,手裡上的文件夾裡記載的情況跟親眼所看到的景象簡直有着天壤之別。
剛纔歐陽惠遠遠看着的時候,還以爲只是普通的拳腳之傷,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可當她就站在病牀邊上的時候,表情頓時變得凝重萬分。
只見陸羽的身上到處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鞭痕,每一道都是又狠又毒,到處是一片皮開肉綻的,除了臉部跟褲襠位置,身上已經沒有一塊皮膚是完好的。更恐怖的是,這些被抽爛的皮膚上,都像被烈火灼燒過了一般,甚至有一些地方都隱隱出現了皮肉過度灼傷的黑焦色……到底是怎麼回事?
歐陽惠剛纔只顧着期待,並沒有太注意手裡的資料,此時她趕緊翻開記錄,查找起陸羽受到如此重傷的原因。
皮鞭抽傷——強鹼灼傷——鹽水浸泡——還有那擴疼劑!!!
這,這得是多麼難以忍受的劇痛?別說是用上擴疼劑,哪怕沒有,單憑其他的傷害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再算上擴疼劑把疼痛放大十倍的話……噢,賣糕的!
歐陽惠聯想到這裡,臉色終於現出了一絲焦急。
他竟然沒被疼死?
歐陽惠突然覺得父親也許並沒有誇張,就這樣的痛楚,簡直無異於關公刮骨療傷,真的無法想象這張眉清目秀的臉龐下,究竟隱藏着何等的忍受力?
一頭牛被注射了擴疼劑,單單以人力甩一巴掌就能把牛扇死!這可真的不是什麼誇張,而是當初米國醫學家們在研製這種邪門的藥劑時,全過程記錄的試驗項目。
歐陽惠越想越心驚,看着陸羽微微起伏的胸口,鬼使神差的伸出了右手探了過去。
她只想感受一下,這一顆心臟跳動得是多麼的有力!同時一想到這樣的男人便是自己將來一輩子的歸附,心中陡然間升起了一種滿足感。
她曾是一名隨軍護士,自認爲見識過了各種各樣的錚錚鐵骨,可是眼前這個年紀跟自己一般大小的男生卻是顛覆了她之前所有的認知。
在她的世界裡,只有強者才能引起她的興趣,所以當初她纔會讓父親跑到陸家去打探這位未婚夫的底細。如果真的是一個草包二世祖的話,自己一定會逃婚。
不過現在看來,逃婚是不必要了!
就在歐陽惠的右手觸及到陸羽胸口位置的傷口之時,沉睡中的陸羽嘴裡突然發出了一聲囈語,眉頭皺得更緊,似乎能察覺到別人的接觸。
好敏感!不愧是擴疼劑,就這麼輕輕扯動一下傷口,他的腦部神經裡傳達的疼痛感只怕不亞於被劃了一刀吧?
歐陽惠心裡很是慌亂,雖然接觸病人身體的事情早已經是千百遍了,她剛纔的舉動其實也是想試試陸羽的反應,可是這一回她還是感覺到有一絲絲的不同,這畢竟是未婚夫的身子。
歐陽惠又試着擠壓了幾下其他的位置,發覺到陸羽雖然還沒清醒過來,可腦部神經系統還是接收着疼痛的感覺,換言之,陸羽此時根本還在一片痛楚之中。
怎麼辦……必須趕緊找鄭醫生問問!
歐陽惠收回右手,正欲轉身朝門口跑去的時候,卻是被一幕奇異的畫面完全震撼住了。
父親歐陽藍天?凌叔叔?連叔叔……他們,他們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歐陽惠看着三位長輩此時的臉上都是一片震驚的神采,再一聯想到自己剛纔的舉動,心裡突然生出了一種可拍的猜測——難道說剛纔自己在陸羽身上亂摸的動作都被他們看到了?
“啊……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歐陽惠一拍腦門,整個臉都糾結了起來。
“嘖嘖!歐陽兄啊歐陽兄,剛纔你說你的女兒很厲害我還不信,不過現在我是信了!”連白浩非常感嘆的嘟囔了一句。
“……小惠?你,你剛纔在做什麼?”歐陽藍天整張臉都快憋成了豬血,瞪大着雙眼一副不可思議。
“哈哈!歐陽大哥別急啊!聽聽小惠的解釋嘛!也許這是一個誤會,不過就我看來,也不太像誤會!”凌青山怪異一笑,貌似在安慰。
“不不不,爸爸,凌叔叔,連叔叔,你們看錯了!我剛纔,我剛纔只是想測試一下陸羽的反應!”歐陽惠的小臉唰的一下變得通紅,這種舉動竟然被長輩們看到了,而且自己還是一個女孩子。
“測試反應?小惠你……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測試小羽的反應?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他絕對是一位正常的男人!這個……應該不用測試了吧?”
凌青山的身子竄到了一遍,非常小聲的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