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葉氏財閥的一位旁系子侄,北城幫會氪金軍團的首腦,五月花大酒店的老闆,某城區的副區長,這些人黑白兩道同吃,掌握龐大的資源,說出來的話分量頗重。
突然入口處起了一陣喧譁,一個衣着大方華貴的中年男人點頭哈腰,滿臉巴結之色,陪着另一位男人步出電梯,身後六個面容冷峻的跟班。
有些眼力的幫會大佬便認得,那中年男人是賭場董事會的成員,霍董事。
賭場經營龐大,獲利甚豐,背後靠山自然了得,他們擺在檯面上的幾位董事也是身份響噹噹的高級角色,經常出入各種高級會所,是政府官員的座上賓,是企業老總的家中常客,與重量級幫會人士結交,與社會名流談詩會友,身邊陪伴的不是歌手就是模特,說話不同凡響。
平時嘉賓來了董事很少出面,僅由一般的尋常經理陪同,如果董事也不得不親自陪同的話,說明那位來賓真正大過天了。
眼下霍董事佝僂着身子,態度極其熱情,神色極其諂媚,與以前在酒會上的瀟灑自若簡直不是同一個人,究竟什麼人才當得起霍董事如此對待?
只見霍董事所陪同的那人身材魁偉,足有一米九五,肩膀極寬,腿極長,遠遠走來如同希臘神話中的人物。
鼻樑上一架金絲眼鏡,留着長髮在腦後紮了個馬尾辮,若不看他彪悍壯碩的體型,單看那張斯斯文文的面孔,只會覺得那是一個富有學者風度的普通男性。
那是西區陳變態麾下五虎戰將之一的駭龍杜隱橋。
見了這個男人,場上有好幾個大佬同時打了個冷戰。
觀衆席爲之一滯,交頭接耳的嗡嗡聲音瞬間消失,整個場面來了個令人窒息的寂靜。
就連鳳凰會的麻雀、黃喉等人也露出駭怕之色,甚至情不自禁縮了縮脖子。這傢伙怎麼來了?不過是與一家小小的金笛公司進行死鬥,他們也會感興趣麼?
過了好一會兒,觀衆席才重新發出聲音,大家逐漸恢復冷靜。
“杜爺,這邊請。”霍董事滿臉堆笑的說道,將杜隱橋引到南面的貴賓席上。
杜隱橋微微笑着,並不立即在霍董事恭敬拉開的椅子上就坐,站着身子向周圍幾個大佬打招呼,掏出六塊錢一包的白樺樹香菸遞了過去:“喲,葉總,王總,難得一見哪。來,來,抽菸,抽菸。今天什麼風把你們也吹來了?”
那葉家的旁系子侄葉總和五月花大酒店的王總微笑接過,心中暗罵這傢伙寒酸摳門,抽個煙連民工都比不上,同聲說道:“杜總,哈哈,這麼巧。”
杜隱橋摸出打火機以手相就,給兩人點菸,巨大的體型襯得一米六身高出頭的王總猶如侏儒一般,笑道:“聽說今天有人在正德賭場進行私人性質的死鬥,我左右無事,正好過來學習學習,希望不會妨礙到各位老總。”
通常領導者的言行舉止容易影響整個組織的氣質,在陳華遙的蟹委會裡面,大家都喜歡把“學習”掛在嘴邊。
王總是個矮矮胖胖的中年人,擺擺手說:“鳳凰會和北城一家小小的公司爭奪蒼梧路的地盤,雙方僵持不下,用這種方式來決一勝負,不會造成大規模的
傷害,將影響控制在可見的範圍內,生死各安天命。請了葉總和我作爲見證。”
杜隱橋道:“依王總之見,哪一方的贏面高一些?”
王總道:“那還用問?這場死鬥好多莊家都開出了盤口,氪金軍團在北城開盤,正德賭場在這裡開盤,賠率幾乎一模一樣,賭鳳凰會贏的一賠零點四,賭金笛公司贏的一賠二點五,平局一賠十。鳳凰會人才濟濟一堂,老鐘的十隻鳥個個都是狠角色,就說那親自出戰的禿鷲吧,他手底下可不含糊,以前是街頭看場子的,後來經過老鍾系統的培訓,越來越強悍了,起碼有正德賭場二級精英的水準。”
“二級精英?是很不錯了。”
正德賭場豢養的格鬥高手是專業性人才,不比那些在街頭依仗人多勢衆持刀亂砍的小無賴。
街頭無賴只要足夠心黑手狠,聚集起一幫小兄弟就可以自稱老大,平時吃喝玩樂,有需要的時候再上街挑釁鬧事,砍人或是被砍都屬於家常便飯。
而拳手們艱苦訓練,練力氣、練速度、練實戰經驗,每天要練上七八個小時,比街頭無賴的花天酒地不可同日而語,飲食也要格外控制,禁絕菸酒,房事注意,服用特殊藥物,有些人還有自家的獨門練功秘笈,在這種情況下練出來的身手十分兇悍。
是以幫會中的打手名頭雖響,但實際上很少有人真正打得過比武臺上的拳手。
正德賭場對拳手們的實力細細劃分,等級越高也就越厲害。
日常出戰的不過一級精英,比如泰國泰拳輕量級選手,在東南亞算得上小有實力的頌猜。
如果遇上別家的強力挑戰,纔會派出二級精英,比如曾經獲得倭島兩屆國內空手道聯賽中量級冠軍的山本次郎。乃至三級精英,比如美國海軍陸戰隊隊員,親手殺過好幾個人的湯姆。
照王總的說法,禿鷲實力比得上賭場的二級精英,那是非常強悍了。
王總又道:“比起鳳凰會,金笛公司可就太不夠看了。這家公司的前身是北城的小幫會夜鷺樓,靠放高利貸和保安業務爲主,前老大徐懷路因爲衝撞老鐘被慘毆致死。如今聽說是他妹妹在當家,憑藉自身姿色,也有一夥裙下之臣願意爲她效命,那個今天上場的選手就是最近才招攬過來的。”
說到這,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道:“徐家妹子天生麗質,比電影明星還要美貌,性子很是高傲,聯緣電訊的範昆想打她的鬼主意,爲此吃了幾次閉門羹,這才夥同鳳凰會對金笛公司下手。你看,她此刻就在西席。”
杜隱橋依言看去,眼神掠過身邊的陳華遙,絕不停留,道:“果然是都市麗人。”
王總手裡的白樺樹吸兩三口,覺得味道太沖,抽不習慣,何況檔次委實太低,取出自己一百塊一包的“金裝河水煙”敬給兩人,說:“杜總要是喜歡,我倒可爲你活動活動。這樣漂亮的女人,索性收做二房,來一個金屋藏嬌,省得整天在外頭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杜隱橋就是專程爲了金笛公司纔來的。委員長對此事高度重視,大家心知肚明委員長恐怕是看上了那個女人,一再交代番薯不可在徐婉鷺跟前透露自己身份,背後做了
許多工作。
要收委員長的女人做二房,您這不是笑話麼?聞言哂笑道:“王總,我們是爲建設祖國貢獻力量的新青年,以社會的安寧爲己任。您怎麼着,要用這種封建主義的毒草腐蝕我麼?”
王總哈哈大笑,道:“杜總真風趣,好,好,不說這個,不說這個。”
葉總笑道:“賭場開了盤口,杜總有興趣的不妨下注玩一玩。”
杜隱橋沉吟道:“兩位老總覺得哪家贏面大?”
葉總微笑道:“這個嘛,不好說。”
他們是雙方共同請來的見證人,強調公平公正,至少在表面是不會做出偏袒任何一方的舉動,甚至也不會下注。但雙方實力擺在那裡,兩人又不是傻瓜,早已囑託親信手下偷偷買了鳳凰會一百萬元的注,就當贏個小錢。
王總打了個響指,一個衣着暴露的豔麗女郎輕輕靠了過來,媚笑道:“王總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
“來兩瓶九四年的拉菲,我們邊喝邊聊。”
葉總點點頭。
平時經常能在高級酒店見到大款牛皮哄哄的叫:“上八二年的拉菲!”以顯財力資源。
拉菲葡萄酒以八二年的年份最好,但時間越久,隨着人們的消費,藏量也就越少,市面上真正八二年的拉菲已不多見,尋常酒店都是用另外年份,甚至冒牌假酒充數。
王總自家開設酒店,對此瞭然於心,只叫了九四年的拉菲,不會讓行家笑話。實際上九四年也是不錯的年份。
葡萄酒裝在冰桶裡,由一名經理親自送過來。也只有前幾排的貴賓席桌椅齊全,後排的僅有電影院般的椅子。
三人手持精巧的水晶酒杯相碰,喝了一杯。
對面走來兩人,哈哈笑道:“杜總、葉總、王總好生瀟灑,喝酒也不叫人。我們說不得只好厚着臉皮過來湊湊熱鬧了。”
左邊一人四十多歲年紀,背脊微微佝僂,白襯衫黑西褲,藏在眼鏡片後面的眼睛精光閃爍。
右邊一人三十五歲左右,中等身材,臉龐端正,剛剛刮過不久的下巴已經冒出了青青的鬍渣,顯得男人味十足,修身緊腰白色上裝,緊身西裝和狹長的皮鞋在莊重中又張揚個性,引得人們連連側目。
“呂區長,賈團長,說哪裡話呢!來,請!”王總伸手相邀。周圍好一陣忙亂,隨從遠遠退開,侍者送上嶄新的杯子。
原來這兩人分別是石虎區副區長呂正雄、氪金軍團首腦賈金彪。
杜隱橋的到來打破幾位大佬的均勢,呂區長、賈團長移步過來,大家只會贊他們雅量高致,而不會多說什麼。既然蟹委會的重量級人物來了,這點面子總是要給的。
賈金彪坐在最右邊,呂正雄坐最左邊,葉總在中間,杜隱橋和王總分列兩旁,霍董事陪在杜隱橋左手位置。這次就坐比較隨意,不太講究什麼規矩。
蘇家在黑道方面涉足未深,只道蟹委會是家小小的幫會,但真正有見識的人才懂得,蟹委會不是象京市黑道最狂的幫會,但絕對是最有實力狂的幫會。和他們多親近親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說不定杜隱橋此次前來,代表的是雷主任的態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