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會的幫衆此時才驚愕的發現,這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客棧里居然臥虎藏龍!店小二、伙伕、掌櫃、幫廚……不論哪一個居然都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人數雖然不及天下會多,可戰力卻極其彪悍。生生將天下會衆人擋在院門口不得寸進。
此時的雄霸退到客棧之人的後面,左右一看,無人搭理他,連忙繼續往院子裡跑去。穿過一道月亮門,裡面是一座典雅的小木屋。此時屋內正傳出一陣悠揚婉轉的二胡聲樂。
二胡聲似乎有魔種魔力,居然讓心裡焦躁恐慌其又怒意勃發的雄霸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寧靜。
見多識廣的雄霸此時哪裡還不明白這處客棧實乃別人隱居之地。他的到來可是給這些人帶來了大麻煩。不過雄霸還不想死,他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之前那些客棧夥計不讓別人踏入此地,加上這神奇的二胡聲,雄霸斷定,這木屋裡的人定是此處的主事人。自己想要得到他們的庇護,必須要這位點頭纔可能。
“在下雄霸,多有攪擾還望此間主人恕罪!”
“咱們也是多年未見,不必客氣,進來吧。”
雄霸聞言心中一驚,這聲音自己似乎聽過,卻又想不起是誰。推開門,卻見一個黑衣男人正盤坐在一方蒲團上,拉着二胡,微笑着看着他。
“無名!”雄霸大驚,沒想到此間主人居然就是幾十年前稱雄武林無人能敵的第一人,無名!
大驚之後雄霸連忙躬身行禮,開口道:“原來是無名當面,在下冒昧闖入,還請萬萬海涵。”人的名樹的影,無名的赫赫威名即便雄霸最鼎盛的時候也不敢冒犯,何況他如今以作喪家之犬。
無名言道:“雄幫主,只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這其間的道理你如今可是體會到了?”
二胡聲中,無名的一句話卻是擊中了雄霸的心坎。想來一時聲威赫赫又如何?一招輸,滿盤皆盡,落得如今這副田地。難道真是心中魔障了?還是怪自己太過自以爲是?又或者是聽信了泥菩薩的讒言自作自受?
二胡曲子蕭瑟無奈,似有似無的似乎在講述一段令人不願回憶的不堪往事。而雄霸此時也被曲子代入境中,盤膝坐在地上,低垂着頭,心裡還是平靜,卻又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極爲落寞。
或許,人,只有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纔會反思自己,纔會想起過往中自己到底做了多少蠢事。後悔嗎?雄霸暗自搖頭。男子漢大丈夫,死則死矣,拼過了,實在逃不了也是命,何須後悔。只是覺得匆匆數十年,就好像一場夢,如今卻是到了夢醒的時候了。
連着兩曲之後。二胡聲戛然而止。無名再次看向雄霸,問道:“雄幫主可曾想通了?”
“想通了有如何?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必要了。”
“哎。若你真願放下執念,或許並不是沒有轉機……”
而就在無名和雄霸說話的時間,月亮門外的院落裡已經再起波瀾。
客棧的夥計實力超絕,漸漸將天下會的幫衆壓得節節後退,眼看就要被壓出院落了。而就在此時,一聲暴喝響起,一匹孩童玩耍的木馬突然衝了進來,愕然便是已經成了天下會新任幫主的“童皇”!
“通通退下!”
就見童皇闖入戰圈,座下木馬宛如活物,行動間快如閃電,手中拿着一隻撥浪鼓不停搖晃,聲音傳將出來如同魔音灌耳,讓人氣血翻騰。下一秒,客棧的夥計便被聲音所困,目光閃爍,產生幻象,瞬間失去攻勢,驚惶退到一邊。
“走!”童皇沒有下殺手,直接率衆越過客棧夥計衝進了月亮門裡。
“掌櫃的,還追不追?”
“不用追了。既然已經進去了,那就交給老闆處理就行了。哎呀,我說你幹嘛?不是讓你不用追了嗎?”
“我就是想去看看熱鬧,老闆二十年未曾與人動手了,你們難道不好奇老闆如今的功力到了何種地步?”
衆夥計聞言紛紛精神大震,就連掌櫃也是,一起笑眯眯的跟着進了月亮門,抱着手準備瞧熱鬧,臉色沒有半點憂心。
童皇到了裡面,正要喊話,卻看到雄霸居然從木屋裡走了出來。神態淡然,看着他說道:“童皇,天下會你自管拿去便是,我今日起不再過問江湖中的任何事。”
童皇噗呲笑道:“雄霸,當真以爲我像你那三個徒弟一般好騙嗎?今日放過你,等你傷勢痊癒,再來尋我麻煩?”
雄霸也不辯駁,而是直接擡手,重重一掌打在自己小腹上,居然一下廢了自己丹田!從此淪爲廢人!
抹了一把嘴角血跡,雄霸慘然一笑,道:“如此,你可放心了?”
童皇:“雄老兄的確敢作敢爲!老弟佩服!不過你一日不死,我心便一日難安!所以,去死吧!”話音未落,童皇勁力一吐,坐下木馬便騰了起來,直接朝着雄霸撞了過去!此時雄霸一身功力盡廢,如果被撞實了,哪裡還有命在?
咻!一道黑芒突然從雄霸身後的木屋裡飈射而出,一擊便轟碎了童皇座下木馬,餘勁未消居然把童皇震得倒飛回去,落地後又連退四五步才堪堪站穩。驚惶低頭,才發現那道擊退自己的黑芒居然只是一隻毛筆!
二胡聲又起,聲音平和,卻讓童皇更是駭然,他本來滿心殺意,可聽到這二胡聲之後居然殺意退散!
心頭暗道:不知何人隱居在次,實力居然如此可怖!如今雄霸成了廢人,對我掌握天下會已無阻攔能力。算是去了最大的一個威脅。既然如此實在不易再跟此處的高手結下仇怨。
想到此處,童皇朝着木屋高聲說道:“攪擾到閣下清修是在下的不對,爲表歉意,雄霸跟在下的仇怨便就此放在一邊。在下這就告辭了!”說完,不等迴音,帶着天下會的幫衆一窩蜂的便迅速離去。
無名走出木屋,看着委頓在地上的雄霸說:“雄幫主,如今你退隱江湖,可以好生養傷了。”
“哎。我如今也是咎由自取,沒有一身武功但卻活命了,也算得了便宜。可我那女兒如今還在天下會中,我擔心童皇不會放過她。能不能請你……”
無名點點頭。此時的雄霸跟之前已經判如兩人,之前的雄霸是“窮途末路的梟雄”,如今只是一個“只願度過餘生的老頭”。這讓無名心頭感慨良多。
同一個人,得勢之時和失勢之時,有實力之時和無實力之時,前後變化爲什麼會如此之大?
哎,心中執念啊!來和去,果然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
“放心吧,我會立即出發前往天下會帶你女兒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