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鬼猨的話語,宛如炸雷般震得秦天耳朵嗡嗡直響。
是啊,爲了貪圖片刻的歡愉,一時的口欲,我們到底獵殺過多少動物,吃過多少動物!
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萬物平等,可是如果萬物真的是平等的話。那我們爲什麼就可以吃掉它們呢?
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因爲強大,就可以吃掉它們?那麼如比我們還要強大的東西想要吃掉我們,這也理所應當麼?
不,凡是威脅到我們的,都是危險的所在。都是邪惡的所在。
有時正義與否,善惡與否,真的很難區別。
這讓秦天想起了老爹,那是永遠的痛。
如果適者生存,那麼老爹身爲弱者,豈不是死有餘辜?如果談正義,偏偏資訊微正義之人爲了私慾,害死了老爹。
“你知不知道,我們把孩子寄生在人類身上,是有因果關係的。如果不是他們打大肆破壞我們住處,我也不會把孩子寄生那孩子身上。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孩子沒有到月份,過幾天它就會死掉,這就是你的正義……”
聽着它近乎於嘶喊的聲音,秦天默唸着清心咒,努力驅除心中負面情緒。
對,是立場!秦天很快反應過來。
自己是人,自己立場必須在人的一方,而且所謂正義恐怕只是屬於勝利的那一方。如果剛纔自己被他幹掉了,它們還會和自己說這些話嗎?
“哼,你說的沒錯。這是客觀事實,但作爲人的立場,我必須救人……”秦天心緒平靜下來,冷靜地說道。
看着母鬼猨慈愛地哄着哭泣的鬼猨胎,這就是母性,秦天心裡感慨,隱隱有些不忍。
“等等,你是陰陽先生,你會不會超度……”看見秦天咬了咬牙想動手,那公鬼猨知道多說沒意義,忙問道。
“怎麼說?”秦天唸了一半咒語,便停了下來。
按理說,一般陰陽先生,還真不如超度鬼魂,可是秦天是個例外。
“如果你會超度,我希望臨死前,和你做一筆交易,你放心,你絕不吃虧……”公鬼猨看了一眼精神萎靡的鬼猨胎,表情複雜地說道。
秦天也看出來,那鬼猨胎不停地抽搐,身上的血絲漸漸淡了。知道鬼猨胎眼看不行了,公鬼猨也被迫無奈,便點了點頭。
原來這兩隻鬼猨已經有兩百年道行,清末民初陰陽先生大顯其道,它們族羣不斷被追殺,最後只剩下了他倆。
結果到了建國後,本以爲安定了,沒想到母鬼猨剛剛來了胎氣,十年浩劫便來了,那個年代不僅是陰陽先生的浩劫,也是一切牛鬼蛇神的浩劫。
鬼猨當然也不例外,爲了不讓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有危險,它倆只好跑到了茫茫的太行山之中,閉氣長眠了起來。
可是沒想到,竟然有一個人類找到了它們的藏身之處,搶奪它們身上的一件寶物。
它們當然不答應,與之動起手來,哪料到那個人竟然十分厲害,它們根本不是對手,最後只好落荒而逃。
它們順着大山一路向東,沒想到竟然逃到了天子腳下。
由於身受重傷的母鬼猨傷了胎氣,鬼猨歷來傳承困難,生恐胎氣魄散,便找到一處風水上佳的墳地,潛心於此安泰。
結果呢!範正賢他們竟然在此大肆開發起住宅區。
這樣便驚擾了鬼猨它們,原本以爲這些人會被附近生活的孤魂嚇走。
沒想到範正賢請來了幾個和尚,不分青紅雜白,唸了三天往生咒
這時候,即使搬家都已經晚了,母鬼猨的胎氣被往生咒傷了,於是它們憤恨之下,把鬼猨胎寄生在了範子軒身上。
公鬼猨說,那隻寶物除非他們自願,不然誰也取不走!它說着這些話的時候,眼睛死死盯着秦天,顯然怕被搶,換一句話說,就是不信任秦天。
其實換成任何人,也是如此,誰會相信要殺死自己的人呢!
他的意思是讓秦天幫着給鬼猨胎超度,讓無痛苦地進入六道輪迴。而它們付出的價錢,就是那隻寶物。
秦天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其實即使沒有寶物,有了公鬼猨之前的那些話,秦天也會超度它們。
這時候鬼猨胎停止了抽搐,閉上眼睛,臉上有兩道淡淡的淚痕,幾乎到了死的邊緣。
按照約定,秦天默唸起度人經,度人經作爲羣經之首、萬法之宗,不僅能夠超度鬼魂,既然妖物之魂魄亦可超度。
鬼猨胎身上的血絲漸漸消失了,和正常嬰兒無異,在聲聲咒語中,身體漸漸消融不見了,只殘留了點點白光。
望着鬼猨胎徹底消失的母鬼猨,一時間幾乎失去了理智,痛苦無比的哀嚎着,徒勞的想抓出那些白光。
瑪歌比的,斬妖除魔也是心酸的時候。
公鬼猨痛苦的嚎叫一聲,隨後轉過身看向秦天,咬着牙一手插入自己的胸膛。
隨着幾聲痛苦的哀嚎聲,公鬼猨從胸口掏出一塊巴掌大的皮狀東西,隨之慘然一笑,把東西緩緩放在地上。
再看兩隻鬼猨身上蛇般的血絲迅速變淡,身體瞬間恢復剛開始的大小。
公鬼猨面無表情,但從不時抽動眼皮看出,它強忍着極大的痛苦。兩隻鬼猨依偎在一起,母鬼猨用惡毒的眼神看着秦天,透着無比的仇恨。
秦天不以爲然。
雖然殺死它們自己不忍,但鬼猨胎不死,那範子軒就會死。
隨着聲聲咒語,兩隻鬼猨身體漸漸變淡,最後飄散成碎碎白光,消失在月光中,連帶它們一起超度,這也是秦天最大的善念了。
當拿起鬼猨所謂的寶物,一入手,秦天頓時一驚。
這寶物竟然像是一小塊泛黃的皮質地圖,和自己在鬼巫到人身上的那張紋路和大小差不多,它們完全可以拼接起來。
就在秦天一愣神的功夫,大黑汪地一聲想自己身後撲去。
緊接着只覺得背後陰風忽至,秦天頓知不好,向前撲去。但已然躲閃不及,後背上一陣劇痛傳來,劇烈的慣性使之撲倒在地。
第一反應有什麼東西偷襲,秦天順勢往旁邊一滾,翻身站了起來。
可是一看地上,發現空空無人,大黑正警惕地看着周圍,一雙眼睛充滿了疑惑。
更讓秦天驚駭的是,背後那片落滿霜的枯草地上,憑空的出現了幾個凌亂的腳印,不知道是怎麼出現的。
當然不可能是自己的,也不是大黑踩的梅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