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侍女團中庭。
此處坐落於一處平平無奇的草原地底深處,向下深深挖掘,砌出了諸多洞府,議事大殿,種植一些沒有靈氣波動的凡植,以做裝飾。
小小的地下洞府,沒有什麼富麗堂皇,看起來竟然精緻而風雅,和某些糙漢子的石頭屋完全不同。
這裡由九大元嬰侍女共同修建。
最大程度的保持了隱匿,預留了大量的傳送逃生通道,即使元嬰巔峰修士親自偷襲,也不會損失慘重。
這裡似乎是塗山侍女團現在的最高決策機構。
之所以是似乎,
這是因爲塗山仙城出身的部分侍女,不認可這個機構的合法性,內部有些混亂。
此時,正在召開的一場中庭會議就可以隱隱見到端倪。
會議場中,一具金丹巔峰侍女的屍體撲倒在地,鮮血橫流,早已死亡。
宮彩玉等侍女,修爲都是金丹巔峰,與七大元嬰真君之間的氣氛有些冰冷。
有人憤怒,有人畏懼,有人恭敬臣服。
最高的主位上是空着的。
右下第一春之侍女春劍,和左下第一的夏之侍女尚宮,都是元嬰境,她們對此視而不見,閉目養神。
塗山侍女團將官層,大體可以分成兩部分,塗山仙城系,北原豪傑系。
前者的人數遠遠少於後者,除了極少數人,塗山仙城系侍女的資質才情,實力,總體上不如大量死人堆裡摸爬滾打出來的天驕侍女。
塗山仙城系侍女一向擔任副主官,關心、教導士卒,執掌晉升、賞罰等權柄,很得十萬八千侍女的軍心,牢牢地掌握了軍隊。
北原豪傑系的天驕們通常擔任各部主官,主導軍陣的運行,戰爭期間的主要決策,分享包括王庭令牌在內的所有戰利品。
總體來說,這個體系是有效的。
兩者互相制衡,互相配合,各自施展才能,以此贏得了王庭戰爭的勝利。
但是,現在,情況出現了極其嚴重的失衡。
九大侍女在王庭福地之後,晉升了元嬰!
元嬰真君!
享壽一千二百載,在北原可以稱爲老祖,一族之主,一宗之主,即使是元嬰巔峰修士也會以禮相待。
這種情況下,
讓她們再被一羣金丹螻蟻制衡,如何能甘心?
尤其是現在這種十萬八千侍女分散四方,軍陣不聚集起來的時候,軍陣並未擁有元嬰級實力,根本無法限制元嬰真君分毫。
甚至,僅僅是元嬰威壓,都能讓金丹修士呼吸困難,法力運轉滯澀。
再有,原九大侍女中也不是個個都晉升了元嬰,有人失敗了,死於天劫中,有人沒死,重傷,原先的下屬晉升元嬰。
這就失衡了。
講究一些的元嬰真君,強行忍耐,等待侍女團中庭走完晉升程序。
不講究的,往日又有仇怨的——這很尋常,北原豪傑來自各處,背景複雜,什麼樣的都有,生死仇敵不時都能見到,只是往日被森嚴軍法限制了。
現在,有人一朝晉升元嬰,名金雨真君,當場就在侍女團中庭會議中將自己的上官仇敵斬殺,報仇雪恨。
其她人阻攔不及。
這正是宮彩玉等塗山仙城系修士驚怒的原因。
九大元嬰修士,人人都有劍意,難道個個都阻攔不及?
還是說,元嬰真君之間,有某種已經超過了整個塗山侍女團的默契,真君之間的默契?
許多人憤怒,許多人驚恐,坐立難安。
“金雨真君,”
見已經晉升元嬰期的春之侍女春劍,夏之侍女尚宮沒有反應,諸多同伴畏懼,沉默寡言,宮彩玉心中同樣畏懼。
但是,片刻後,她站起來,看着面前一位金裙美豔婦人。
“金雨真君,你爲什麼以下犯上,殺死了你的主官,坎雨侍女天水真人?”
“你可知這是大罪?”
宮彩玉嚴厲斥責道。
“彩玉妹妹這話說的,”
金雨真君表情冷淡,輕笑一聲:“區區一名晉升元嬰失敗的廢物而已,金丹螻蟻,何來以下犯上之說?”
“你記着,從未有過以下犯上。”
她盯着面前的金丹螻蟻,目光冰冷。
“你承認了,這很好。”
宮彩玉壓下心中的恐懼,冷冷道:“按照塗山律,你犯下了死罪,不可饒恕的死罪,這是我的判決。”
她丟出一份自己親手所書判決的布帛,讓其飄飛在空中。
副主官,中庭侍女會議成員,擁有執法的權利。 不,不僅是權利,
而是,必須做到!
塗山侍女系修士,論才能比不上北原豪傑系修士,修爲,軍陣嫺熟程度,鬥法天資才情等,都全方位的不如。
如此多的不如,爲何能佔據高位?
甚至擁有執法、晉升、獎懲等多項重要權利,甚至戰後得到了無數金丹修士渴望的元嬰機緣?
就是因爲,更高的政治可靠性!
她們必須這樣!
宮彩玉區區一個金丹巔峰修士,直面一位元嬰真君,說完這些,坐下。
判決布帛落地,判決一位元嬰真君死罪。
“哦?”
美豔婦人面色一冷。
金雨真君心中殺機洶涌,元嬰階可怕的威壓浮現而出,落在那個白裙女子身上,讓對方身體一顫,卻不畏懼,死死地盯着她。
這個金丹修士弱如飛蚊,隨手就可以按死。
然而,金雨真君卻遲疑了。
這個女人,不一樣。
和散修出身的坎雨侍女不同,她和那個人的分身,一同從凡人之中成長而來,擁有深厚的交情。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本是北原樸素的公理。
再加上元嬰真君之力,她不信那個人會因爲一個金丹螻蟻對她如何,同階不懼之。
一時衝動之下,就把仇敵殺了。
她並不後悔。
可若是殺了這個女人的話……
“哼!”
金雨真君按捺下心中的殺意。
現在,時機還不成熟。
那個人,同樣是元嬰真君而已,膽敢以元嬰爲奴,日後必然要付出代價,到時候到是要看這個賤婢臉色如何變化?
“你等以爲如何?”
金雨真君冰冷目光掃過其她塗山仙城系侍女。
她們一個個都恭敬地低下頭,表達對真君的臣服。
金雨真君心中滿意。
對於塗山侍女團,她是垂涎的。
這可是一股堪比元嬰巔峰的力量!
“彩玉小友,念你初次犯下,我便不計較了……”
金雨真君冷淡道。
她對於接下來的拉攏,許諾,已經有了謀劃,心中至少有八成把握可以把坎雨部拉攏到麾下,成爲一股堅實可靠的力量,安身立命之本,從此以後不懼元嬰後期修士。
“諸位,”
“主上即將蒞臨此地。”
這時,塗山侍女團侍女長,春之侍女春劍忽然道。
整個塗山中庭一靜。
震怖,恐懼,欣喜,殺意……
種種複雜的情緒,迴盪在金雨真君,巽風侍女黑樓兮,夏之侍女尚宮等侍女心中,一時心亂如麻。
春劍不管其她人,自己站起來,來到座位旁邊,恭敬地屈膝行禮,默默等待。
衆女對視一眼。
尚宮像是春劍一樣,站起來,低下頭,屈膝行禮。
漸漸的,金雨真君,樓兮真君等人也跟着效仿,以修爲和職位的高低位標準,整齊地排成兩列。
五十五人,最弱的是金丹巔峰,九位元嬰真君恭敬地屈膝行禮。
她們注視那最高之處,這麼多年以來,一直空着的位置。
嗡!
片刻後,空間陣紋擴散,朦朦朧朧之中,
一名青衣少年跨越空間而來,看了她們一眼,坐在主位上,佩劍放在身側。
“恭迎主上!”
九大元嬰侍女,四十六名金丹巔峰侍女,再度屈膝行禮,聲音如黃鶯一樣婉轉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