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覺得,如果說之後的紀安澤比之前的要奇怪很多,那麼今晚的紀安澤簡直可以稱作反常。
兩人從酒店裡出來的時候,外面還下着雪,風夾雜着雪花迎面吹來,她不由打了個哆嗦。回頭看見紀安澤微微仰着頭看着漆黑的夜幕,一臉的享受,不由再次打了個寒顫。
“總裁,好冷啊,回去吧?”她沒有冬天在海邊散步的夢想,也搞不清楚紀安澤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她話音剛落,紀安澤便轉頭淡淡的朝她看了過來,那眼神,再次讓她打了個寒顫。
沙灘邊光線略暗,四周偶爾有成雙成對的行人擦肩而過,但聽聞海水不時衝上沙灘,又嘩嘩褪去的聲響。
敏敏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球,雙手插在口袋裡,腦袋恨不能縮進衣領裡。
“有那麼冷嗎?”紀安澤微微側首看見她凍的通紅的鼻頭,不由停下了腳步。
敏敏縮了縮脖子,“還好吧。”
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在抱怨:“早說過冷了,你還不是不聽,非要過來。”
心中一念尚未轉完,肩頭就是一暖,轉眸,原來是紀安澤脫下了自己的黑色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啊欠~”鼻頭一酸,她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不客氣的拉住了大衣門襟,試圖將自己再縮的小一點兒。
紀安澤看着她,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敏敏搓了搓發酸的鼻子,瞪了他一眼:“你笑什麼??”
心中卻道:“還不都是你!”
紀安澤彷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什麼也沒說,微微一伸手,便將她攬進了懷裡。背後是他厚厚的大衣,前面是他堅實的胸膛,彷彿從冰天雪地掉進了暖爐,瞬間就感覺沒那麼冷了。
只是這大庭廣衆之下,就這麼被他抱着是不是不太好啊?
但是,就這麼靠在他的懷裡,真的很溫暖啊!
“敏敏……”在她閉上眼睛準備悄悄享受一會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了紀安澤的聲音,柔柔的,輕輕的,像一片小羽毛輕輕掃過她的心坎。
“嗯?”她下意識的應了一聲,並沒有察覺到剛剛他對她的稱呼,竟然是敏敏!
“嫁給我吧?”
若說之前那一聲親密的稱呼她沒聽清楚是她神經大條,那麼這一句話如果她再沒聽見的話,就真的是腦子裡缺根線了。
這一句話在她聽來不亞於晴空一聲霹靂,直接將她從暖爐,又劈回到了冰窟。驚愕的睜着眼睛,她只覺得有一股子寒意,一直從她的腳底,蔓延攀升至頭頂。
如果她的聽覺沒出現問題,剛剛他說的是,嫁給他???
感覺到她身子一僵,紀安澤下意識的抱緊了幾分,好像生怕她忽然掙脫他,消失。
“從我出生以來,你是第一個讓我想緊緊抓住的人,敏敏……”紀安澤的下巴輕輕的抵在她的頭頂,幽黑的目光盯着海面,裡面散發着亮晶晶的光芒。
而這一聲敏敏,她終於聽見,但這一切來的實在太突然,可以說是毫無預兆,他們不是上司和下屬嗎?現在不是在出差嗎?怎麼能在辦公的時候談情說愛?
敏敏的腦子裡亂亂的,她掙了掙,發現他將自己禁錮的可算的上是結實,掙了掙之後,紋絲不動。
“那個,總裁,你是不是喝醉了?”無奈,只好轉移話題。她現在心跳的厲害,不僅僅要轉移他的注意力,還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晚上喝的是果汁!”他毫不客氣的戳破她的話題轉移,“現在的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稍稍鬆開她一些,伸手捧起她的臉,目光前所未有的認真:“敏敏,我喜歡你,嫁給我吧?”
敏敏被迫望進他的眼睛,似乎是受到了某種蠱惑,到了嘴邊的拒絕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只覺得好像就這麼拒絕他,太不忍心。
他目光切切的望着她,眼眸裡的期待讓人不忍拒絕,實話說,像他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男人,很少會有人拒絕的了的吧!但是,她是趙敏敏啊!
趙敏敏,不管時間長短,好歹也算是談過兩場戀愛,可是呢,韓傑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好了。陳默不屈不撓的追了她那麼久,當她答應了的時候,不也無聲無息的離開了嗎?
眼前的男人,他比韓傑,比陳默更深沉,更優秀,更加的難以捉摸。他的身邊應該不會缺少女人,他爲何會喜歡自己?這是個很讓她困惑的問題。
好不容易從他的眼神漩渦中逃離出來,她微微垂了眸子,聲音平淡:“可是我不喜歡你!”
是的,她不喜歡他。在經過兩次的戀愛失敗,她沒有總結出失敗的原因,但她卻總結出了以後不再輕易談戀愛的決定。
想來這世界上的男人都是一個趴在一個戰壕裡的,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了,就什麼都不是了。
她已經制造了笑柄,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以後的生活,她不想靠任何人。況且,紀安澤眼眸深不見底,不是她能駕馭的了的。若不想摔的太慘,最好的辦法就是適可而止,不要往上攀爬。
她自認沒有這個能力,所以只能拒絕,必須拒絕!
可是爲什麼拒絕的話說出口,她的心裡也會感覺到一陣失落,尤其是在看見他眸子裡光彩漸漸退去的時候,她藏在口袋裡的手竟不由自主的緊握了。
咬了咬牙,她乾脆繼續狠狠心,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直視着他:“紀安澤,老實說,從一開始你是不是就想着潛規則我?”
其實她的心裡根本不是這麼想的,但是這個時候表裡不一,她覺得是最正確是選擇。必須將兩人之間不清不楚的曖昧掐死在搖籃裡,絕對要和他拉開距離。
海風拂過面頰,紀安澤慢慢的鬆開了她,忽的勾脣一笑:“我要怎麼做你才願意接受我?”
敏敏後退一步,轉身看着大海,“我的心裡,已經裝不下別人了。”
她說這話,純屬是想打消他的念頭,但在紀安澤聽來,卻別有意味。心裡裝不下別人了?是指陳默還在她的心裡,她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所以還對他存着幻想?
他勾了勾脣,沒有再說話,放心,他一定會親手打破她的幻想,將她心裡的那個人擠出去!
夜幕下的海邊酒店就像是一顆閃亮的星子,映襯着海水的粼粼波光,顯得格外的美麗。
紀安澤躺在柔軟的大牀上,一手枕在頭下,一手放在胸前,靜靜的望着天花板已經將近一個小時。敏敏的那一句“我的心裡,已經裝不下別人了”,就像是一個魔怔,始終在他的腦海中回想。
牀頭的鐘表顯示現在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多,他起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與此同時,敏敏翻了第328個身後,還是難以入眠,今晚紀安澤在海邊對她表白時的樣子始終在她腦海裡回想,就像是被設置了單曲循環,始終不停播,就連平時最有效的數羊催眠法都失效了。
睜着眼睛看着豪華的房間,身下柔軟的大牀並沒有將她帶進美好的夢鄉,意識反而是越來越清醒,越來越清醒……
正恍惚間,忽見門被人慢慢推開,客廳裡幽暗的光線從門縫裡鑽了進來,一抹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她趕緊閉上了雙眼,感覺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門口,並沒有要擡腳進來的意思,不由暗中鬆了一口氣。
但她這一口氣僅僅鬆了一半,就鬆不下去了。
這大半夜的,他不睡覺,跑到她門口站着做什麼?該不會是從來沒有被人拒絕過,所以惱羞成怒,來報復她?電視新聞上這種事情可是常有發生!
想到這裡,她不由稍稍將眼睛睜開了一絲縫隙,從眼睛縫隙裡看過去,隱約可見他筆直的站在那裡,因爲揹着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隱隱覺得周身籠罩着一層殺氣。
正胡思亂想着,只見他擡腳朝這邊走來。敏敏驚的一身冷汗,手緊緊的捏着被子,腦中思緒急轉,不行,得想個什麼辦法,讓他趕緊走纔是。
眼看着他離這邊越來越近,忽的她腦中靈光一現,假裝夢囈般喃喃:“陳默……”
果然,紀安澤腳步頓住,在距離她只有三步遠的地方停下,敏敏死死的抓着被子,緊緊的閉着眼睛,在這大冬天的,幾乎要嚇出一身的汗來。
她想象着,可能下一秒他就會撲過來將她弄死!
但是,紀安澤只是站了幾秒鐘,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轉身離開了。
房門輕輕合上的那一刻,敏敏睜開了眼睛,直直的坐了起來。一面拍着撲騰騰的小心臟,一面躡手躡腳掀開被子下了牀。
貼着門聽了會,確定外面沒有任何動靜了,她纔敢伸手去開門。
客廳裡的光線暗淡,紀安澤靠坐在沙發上,正在看電視。敏敏隨意的瞥了眼電視屏幕,立刻驚出了一身冷汗,他他他,他竟然大半夜的看恐怖電影?
剛剛平息下去的小心肝瞬間又恢復了活力四射,她關上門,悲催的想,今晚她算是徹底別想睡了!
而門外客廳裡,紀安澤只是隨意的打開了電視機,至於電視機裡究竟在放什麼內容,他根本無心關注。所有的思緒,幾乎都放在了剛剛從敏敏口中聽見的那一句“陳默。”
手指輕輕摩挲着遙控器,他想,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了!
第二天一早,敏敏頂着一雙熊貓眼打開了房門,紀安澤不在客廳,她哀怨的嘆了一口氣,一夜沒睡,只覺得走起路來都在發飄,整個人哪哪都覺得不好。
果然,紀安澤是個十足危險的人物,她現在只祈禱着快點結束工作,趕緊回到a市!
搖搖晃晃的走到沙發邊,她整個人一頭栽在了柔軟寬大的沙發裡。然而還沒來得及進入夢鄉,就聽紀安澤淡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昨晚睡得好嗎?”
敏敏條件反射似得從沙發裡擡起頭,紀安澤就站在她的面前,西裝革履的,看上去似乎要出去談生意? ¤ тt kΛn¤ C〇
敏敏心裡剛升起一絲不好預感的苗頭,就聽他繼續道:“八點鐘去見我們的合作伙伴。”擡手看了眼鐘點,面無表情的道:“你還有半個小時。”
他話音剛落,敏敏已經從沙發上一躍而起,飛奔似得進了自己的房間。半個小時對她來說足以,只是她有點擔心自己現在的狀態,一整晚沒有閤眼的她,真的能確保在談生意的時候不打瞌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