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青一驚,眸底閃過一絲慌亂,面上卻一派從容:“你在說什麼呀?”
穆承楓猛地鬆開她,站起身:“簡言失蹤了,是不是你做的?”
“啊?”她佯裝鎮定驚訝,“她失蹤關我什麼事?”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上次我和簡言被綁架,其實都是你派人做的,還讓夏子檬替你背黑鍋,我不追究,你就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你……”陸青青臉色白了白,咬着牙死不承認:“我沒做過,都是子檬做的,我只是幫着她而已……”
“呵,”穆承楓忽的一聲冷笑,打斷了她的話,“最好不是你做的,否則……”
否則什麼,他沒有說完,但是他冰冷陌生的眼神,卻讓她生生打了個寒戰。
穆承楓拿着外套離開了,陸青青坐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抓緊了地毯,咬牙切齒:“簡言!”
隨着穆承楓的加入,搜救團隊和範圍都擴大了,但是整整兩天兩夜,也還是沒有簡言的消息。
福叔推開辦公室的門,將手裡的飯菜放在了紀元韓的面前:“少爺,吃點東西吧。”
這兩天,紀元韓整個人看着瘦,滿臉的胡茬,濃重的黑眼圈,沒有一處不再昭示着這兩天來對於他的煎熬。
“還是沒有消息?”他擡頭,眼神裡的絕望狠狠刺痛了福叔。
福叔垂了眸子,安慰:“雖然還沒有簡小姐的消息,但是搜救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沒有傳來她已經死了的消息。少爺您還是先保重自己的身體要緊,簡小姐不是沒福的人,可能被江水衝上了岸,被人救了也不一定。”
紀元韓連連點頭:“對,對,你說的對,一定是這樣的。她還那麼年輕,不會就這麼死的。”
福叔看着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夜晚,a市拘留所裡,穆承楓大駕光臨。
玲娜被帶到了他的面前,在看見他的瞬間,玲娜流下了眼淚:“承楓,我沒有殺人,你要救我。”
穆承楓冷冷的看着她:“你殺了我的太太,還指望我能救你出去?”
玲娜一怔,“太太?你們不是已經離婚了嗎?”
“難道你沒看新聞?”他指的是關於復婚的新聞。
玲娜的臉上涌現不信,她掙扎着,想要到他的面前,但手被手銬禁錮着,她根本沒法過去,只能癡癡地望着他,眼中滿是希冀。
“你說過的,你最愛的人是我啊……”
“我喜歡的,只有我的夫人。”穆承楓冷冷打斷她的幻想。
玲娜一愣,隨即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怎麼可能?”
身後的門打開,一個穿着制服的警官走了進來,將一份文件放在了他的面前:“這是起訴書,你看看還有什麼地方不對?”
穆承楓伸手接過,淡淡的看着。
“起訴書?”玲娜終於意識到了什麼,臉上浮現起驚慌:“穆承楓,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這麼對我。”
他擡頭看了她一眼,笑着問:“如果你告訴我,是誰指使你去的,我還有可能會放你一馬。”
“指使?”玲娜一頭霧水,“沒有人指使,我是正好在江心廣場看見了簡言,所以想過去找找她的不痛快而已,我沒想到,沒想到……”
“監控畫面裡,你可是將她掐死了。”穆承楓的聲音越發冷了三分。
玲娜渾身一震,想起那天晚上,慌忙搖頭:“不,不,我沒想過要掐死她,我只是……我只是想給她點教訓,可是一鬆手,她就掉進江裡了。”玲娜終於奔潰了,她抱着頭痛哭失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昏暗的一間破屋子裡,四面堆着成捆的乾柴。
大門緊鎖,窗口外,一個破舊的碗遞了進來。
簡言起身走了過去,拿過破碗,一碗米飯並一點鄉野小菜,這幾天來,她一直都被關在這裡,一直都是這樣生活。
吃完了飯菜,她將碗重新放在了窗口,片刻就有一人將碗拿走,簡言便又乖乖的坐在了角落裡。
不是沒有想過要逃走的,過去的七天時間裡,她無時無刻不想着逃走,但換來的只有暴打,如今她的身上,已經是遍體鱗傷。
這兩天,她變得安靜下來,不再大喊大叫,也不再想着逃跑,因爲她發現,這裡根本就是荒郊野外,即便她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會來救她。
她現在需要的是養精蓄銳,尋找機會逃出去,而不是白費力氣,白白遭受毒打,那樣只會讓她更快喪命。
……
半個月後,所有的搜救都停了下來,所有的希望都成了泡影。江那麼大,即便是搜下去,撈上來的也只可能是屍體,紀元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頹廢。
此刻,他躺在家裡的沙發上,目光呆滯的望着前方,一動不動的一坐就是一個小時,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福叔推門而入,他推着一個輪椅,輪椅上坐着紀老夫人。
“少爺,老夫人來了。”福叔輕聲說道。
紀元韓像是沒有聽見,反而閉上了眼睛。
紀老夫人嘆了一口氣,由福叔推着到了他的跟前。
“元韓,人死不能復生,你這樣折磨自己,不就是在挖我的心嗎?紀氏的事情那麼多,你放着不管,你究竟是想幹什麼?”
他閉着眼睛,沒有迴應。
“聽祖母的話,好好的休息兩天,就趕緊振作起來,紀氏還需要你去把持。”
“唉……”她嘆了口氣,落下淚來,“福叔,你告訴他吧。”
紀元韓募的睜開眼,看着福叔,那眼神,前所未有的空洞茫然。
福叔心中一揪,道:“江邊打撈上來一具屍體……很可能,是簡小姐……”
他話沒說完,紀元韓忽然直直的坐了起來,雙眼中的空洞越發嚇人。
紀元韓趕到停屍間的時候,穆承楓正好也得到消息趕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推門進了裡面。
一具屍體安靜的躺在那裡,一層薄薄的白布從頭蓋到了腳,紀元韓忽然覺得腳下虛軟,差點跌倒。
白布拿下的那一刻,他似乎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彷彿在那一刻,忽然停止了一般。
那是一具女屍,但是可能因爲在水裡泡的時間太長了,所以已經變了形,整個身體腫了一倍,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樣貌,但她身上穿的衣物,卻和那天簡言穿的一樣,是一條淡藍色的連衣裙。
穆承楓拳頭緊握,他忽然轉身,一拳狠狠的揮在了紀元韓的臉上,紀元韓本就渾身虛浮無力,被這一拳打的摔倒在地,整個人看上去都是那麼的頹廢。
“你不是愛她嗎?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就這樣死在了你的面前……”穆承楓怒吼,忽然說不下去了,他後退兩步,頹然的坐在了地上。
“簡言,是我對不起你……”他喃喃,竟有眼淚從眼眶中流出。
紀元韓大病了一場,病好後,整個人都瘦了一層,他決定放棄紀氏的管理,他要離開a市,去法國。
這個時候,好友布魯諾卻忽然來訪,他並不知道簡言的事情,還一味興致勃勃的問:“簡言呢?我這麼大老遠的來,她都不來接我嗎?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紀元韓卻一直閉着嘴不語,後來還是福叔偷偷告訴他:“簡小姐和少爺分手了。”
原本想着他這麼一解釋,布魯諾會閉上嘴,但福叔不知道布魯諾的性格,結果他一路就問:“你和簡言怎麼了?爲什麼分手。”
但是直到下車,紀元韓都沒有回答他。
布魯諾打算再a市待一個星期,這期間,紀元韓並沒有招待他,他也是個自由慣了的人,知道紀元韓心情不好,也就沒有硬拉他作陪,自己帶着畫板相機在山野採風,倒也愜意的很。
又到了吃飯的時間,簡言一如既往的從窗口拿過破碗,這是院中的狗忽然狂吠了起來,透過窗戶看去,簡言的眸中閃過一抹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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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諾?”他怎麼會在這裡?
屋外,傳來一個男人和布魯諾的對話聲。
“你誰啊?”
“哦,你好,我叫布魯諾,我是法國人。”他友好的伸手。
院中那個一直看着簡言的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遍,有些警惕:“法國人?你來這荒山野嶺的幹什麼?”
“哦,我是來採風的。”布魯諾亮了亮掛在胸前的相機和他的畫板,“我帶的礦泉水喝完了,能不能借口水喝?”
說着,他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塞在了男人的手裡。
男人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關着簡言的小屋子,大概是覺得她不會和這個法國人有什麼關係,於是隨手一指旁邊的水井道:“那邊有個井,你自己過去打水吧。”
“哦,好的,謝謝你。”
布魯諾道完謝,朝水井走去,男人則坐在了家門口,警惕的觀察着他。
“啊,中國的井水真是甜啊。”布魯諾長嘆一聲,無限感慨。
“喝完了沒有?完了就趕緊走人。”男人不耐煩的催促道。
“馬上就好,馬上就好。”布魯諾一邊說着,一邊伸手解開系在腰間的水壺,接了一壺井水就要告辭。
忽然他轉頭間看到了關着簡言的那一間小屋子,簡言正站在裡面,目光直直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