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塵漫天,鬼笑刺耳。整個寒吉鎮,陰森可怖。那唐記般兒,術法無功,竟然被一股無名的力量,禁錮在虛空。
此時,十字長街,紅芒翻滾,恰似兩條巨長的紅蛇,不住地掙扎。可是,卻被那長街交叉處的凌亂的腳印,死死地踩在地上。
那些腳印,凌亂無章,但其蘊含無盡的威能,讓所有人心魂巨震。整個寒吉鎮,轟然地動。方圓萬里,都似火山欲噴,嗡嗡不已。
但是,那幾十枚腳印,就似釘在地上的天釘,散着淡淡微茫,卻蓋壓一切。
虛空中的血棺,則是相對紅芒慘淡。
寒吉鎮東南,青石屋內。病態少年,自然看見了一切。不過,他的臉上掛着淡淡地冷笑。他知道,一切其實都沒有開始。
目前的一切,甚至連前奏都不算。
鬼體沈冥,也是穩如泰山,紋絲不動。黑白鬼瞳內,空而無物,如兩道黑白潭水,不映萬物。
沈冥,此時也並沒有看到真正的鬼棺。而黑月之中落下的那道血棺之形,竟然根本不能在幽冥鬼瞳內成像。
唐記的人,出手了!慕容荒,坐在古宅的石凳上,眉頭卻是微微一蹙。
此時,他的身後,侍立着巨門星君和文曲星君。兩個人的神色也是微動。因爲,他們再智謀百出,可是畢竟不是鬼體。他們不能如沈冥和病態少年般安然。
唐記老店內,唐奴面頰緊繃,他的右手上,已然散出淡淡的黑氣。
因爲,他此時已然完全明白。鎮上最可怕的人。應該便是那病態少年阿軒。三千年佈局,他曾自認早已掌控那個少年,可是無盡的毒藥,貌似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
那個病態少年,神識清醒。術法高絕。自己的那些毒,壓根無用。法隨心動,能以凌亂腳印,無聲無息,就封住十字長街。
那樣的手段,唐奴幾乎不敢想象。
而他自己的手段。自然早已被人家看穿,甚至利用。可是,三千年,他一切安然。病態少年,幾乎按時抓藥吃藥,甚至昨日還一切如舊。
唐奴明白。那絕不是自己能抗衡的存在。病態少年要殺他,不費吹之力。可是,他給人家下了三千的毒,至今無恙。
那隻能說明一點,便是他在病態少年的眼中,連殺都不值一殺。
“那是怎樣的存在?原仙?還是更高?”唐奴心中思量,然後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雖然唐家世世代代守護寒吉鎮,但是他明白他和寒吉鎮上很多人,其實都是螻蟻。
不過卑微如螻蟻,上有所求!
唐奴的神色漸漸冷然,他自己守護在寒吉鎮十幾萬年,不也就是爲了等待這一天嗎?
宿命也好,信仰也罷。那都是唐奴的選擇。
血月之前,若是落雪,我便歸來!唐奴相信,縱是有人看出了寒吉鎮的局。又能如何?因爲,定然有人看不清。
想到這裡,唐奴蒼老的容顏上,閃過一絲華光。
“聖尊臨世,便可碾壓一切!”
此時。整個寒吉鎮,震顫得更加厲害。所有古宅上的紅色燈焰,都搖搖欲滅。虛空中的那道棺影,隨時可散。
寒吉鎮內外,諸多明處暗處的大能,都感到有些頭暈目眩。
唐奴知道,如果再不出手,那麼整個寒吉鎮,便會瞬間暴走。真是那樣,他們的第一步棋,便會毫無意義。
別無選擇,病態少年的腳印,逼他出手。這樣一個變數,也許就會改變很多。
不過,唐奴沒有出店門,而是衣袍鼓盪,天仙之力涌動。
猛地,唐奴右手一揚,一道劈天的黑芒,直接衝出唐記老店,斬向那十字長街。
天仙四重!
其實,唐奴根本無法和那病態少年的腳印相抗衡,因爲那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存在。但是,別忘了唐奴手中有強大的法寶——龍涎斬。
龍涎斬,尊者神兵,直逼九棺級別,威力不可言說。
唐奴單手一揮,天仙之力灌注,神兵本體未出。只不過,化出一道凜冽冷然的黑芒。恰似火海之中,一道黑龍沖天。
這一道黑芒,足以解決一切。
轟——咔——
紅十字長街上,黑芒劈過。瞬間,如同山崩地裂。龍涎黑芒,直接抹去了病態少年的腳印。
“那是什麼?龍涎……斬……”此時,看見一切的病態少年,臉色一陣茫然。他留在那些足跡的目的,就是要看看唐記背後的力量。
可是,此時一種似有似無的記憶,突然出現在他腦海。
“龍涎斬?龍涎?”病態少年眉頭緊鎖,他只能想起這個樣的名字。但是,他不敢確定一切。
記憶洪流如滔滔忘川大河,可是在他的腦海中,就是有一道閘門死死扼住一切,不能暢通。
而此時,封印破去,十字長街,急速震盪。
虛空中的兩個般兒,瞬間化爲雪鴿,想要直接飛回唐記老店。可是眼前的一切沒有給他們那樣的機會。
轟——隆隆——咔——
巨響連天,震動一切。再見,那紅十字長街,竟猛然開始龜裂。筆直的兩道交錯火線,直接竄起百丈高的紅芒,如同天壁。
那兩個般兒,也是三界間,特異的一種存在。
可是,那紅芒不似火焰,勝似火焰。
那些其實都是鬼棺彙集之力,方纔被病態少年的腳印封印。此時猛然而出,真如火山噴發,勢不可擋。
兩個般兒,正處於火力交錯處。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一切,已然失控。那虛空中落下的血棺之形,竟然沒有完全吞噬掉那噴出的力量。
餘力散出。足以滅殺一切。兩隻雪鴿,瞬間灰飛煙滅。
而此時,整個寒吉鎮,瞬間被分爲東南西北四塊。茫茫雪地,十字劃開。如同四個孤島。
“嗯?”唐奴一見,臉色一變,“不好!”
因爲,他知道所有的鬼棺之力,都不能外泄,否則可能功虧一簣。再見。唐奴顧不了許多,猛然飛出唐記老店。一道黑芒,護住他的周身。
唐奴雙手,猛然結印。
“寒吉鎮,禁封!”唐奴一聲暴喝。隨着,唐奴的聲音。十字長街兩側的所有寒吉古宅,瞬間燈火通明。
其中,一個宅院內,猛然飛出無數道紅線。絲絲縷縷,居然把整個寒吉古宅上空的紅焰,連綴成龍。
瞬間,那些紅焰。如注生機,猛然大亮,如同起死回生。
而那平日裡,那繡花的女子,手中結印,靜靜地浮在虛空。所有的紅線,都在她的操控之下。
另一個宅院內,那打鐵的大漢,則扛着大錘,也立在了虛空。
酒店客棧的門。也已然打開。掌櫃的和唐家老者,遙遙相對,掛着一掛算盤,手中也掐着一道印訣。
那竟是三大天仙修士!
而長街兩側,寒吉鎮上平時裡。其它顯眼的人物,也都已經浮在虛空。他們都是寒吉最古老的鎮民,或者說,其實他們就是寒吉鎮本身。
所有人,都手掐法訣,彙集成了封印寒吉的終極力量。
瞬間,整個寒吉鎮上,光芒大起,被大力封印。那從十字長街上,噴涌而出的力量,都被控制在寒吉鎮內,沒有絲毫外泄。
“繡娘,聚棺!”唐奴一聲大喝。
再見那繡花女子,手中印訣一變。那家家戶戶的如燈紅焰,瞬間連綴如龍,直接飛起,直奔長街交錯點的血棺之影。
“鐵漢,煉棺!”唐奴又是一聲。
那打鐵的漢子,猛然把手中的大錘祭在虛空。可是,不是直接砸向那裡,而是化爲一道紫金色的火焰,也奔那棺影而去。
唐奴和那酒店的掌櫃,兩個人同時結印,他們在掌控整個寒吉封印。所有的力量彙集,虛空中那道血棺,猛然汲取了一切。
血棺之影爲虛,所有的力量爲實。
聚!煉!成!
轟——
血紅沖天,整個虛空震動。
桀桀桀——桀桀桀——哈哈哈——
鬼叫再起,迴盪天地,如歌如泣。
血光、黑芒。寒吉鎮,虛空中,萬萬年,終於化出了一口血紅的鬼棺。
這一刻,寒吉鎮內鎮外,不知多少人,猛然睜開雙目。他們都在等待這一刻。
寒吉鎮北,慕容荒眉頭一挑。
“動手!”巨門和文曲,猛然聽命。
寒吉鎮外,黑氣驟起,似乎蘊含萬千兵馬。
同時,數道強者的氣息,也在寒吉鎮外涌起。來到寒吉的力量,絕對不止寒吉鎮上現身的那些人。
還有,八方妖氣瀰漫。鎮外有陣,人外有妖。那是絕對的亂局。
鬼棺現身,震動修羅魔洲,誰不想要?棺之戰,即將拉開,定然血流成河,屍骨如山。
而此時,棋局的另一端。
血南不朽鎮,百萬上古天兵,戰意如雲,冥氣如風。
“殺!”蕭落沒有絲毫的猶豫,猛然一聲令下。不朽鎮上,黑霧炸散。百萬上古天兵,攜幽冥之威,衝出不朽鎮。
鎮外山頭,神龍閣主、祿存星君,早已放下茶碗,相視遙對。他們一戰,不可避免。
亂局取魂!
蕭落面色冷然,因爲那將是一場修羅浩劫。梅花精靈五兒,站在蕭落的身側,眼中卻不見悲喜。
鬼棺出,修羅動。可是,寒吉鎮東南角,病態少年,沈冥卻安然如初。黑白鬼瞳,依舊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