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逃避(下)

龍經天心中一凜:“那自然是說我了!”當下問道:“前輩指得可是關於晚輩的一些留言?”靜心點點頭道:“不錯,正是關於龍少俠的。”龍經天聞言嘆道:“唉,其實傳言來自一場誤會。”靜心道:“關於誤會的起因我們並不知道,可是從五師妹靜顏與六師妹靜儀回來稟報,本宮覺得傳言大都不真實。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修行界以訛傳訛的事情也在所多有,希望龍少俠能夠正確認識這個道理就可以了。至少我們玉女宮相信並且佩服龍少俠的清白與俠義。”

龍經天想起昨夜易長老與靜嫺的一番談話,又嘆聲道:“可是一些名門大派卻始終誤解着晚輩啊!”靜心微笑道:“傳言由來並非一日,也不是一天就能消除的,此事可着落在本座身上,一定會爲你解除冤屈的。”龍經天聞言起身施禮道:“多謝前輩,晚輩感激不盡!”靜心道:“龍少俠快快請坐,義證冤屈,乃是修行者本分,何謝之有?再說龍少俠爲本宮找回失落已久的真經寶瓶,真正要感謝的應該是我們!”待得龍經天坐畢,靜心忽然問道:“小師妹靜雪的面紗是你解去吧?”

龍經天道:“是晚輩解去的,不過當時……”靜心顯然對當時是什麼狀況不感興趣,她打斷龍經天的話又問道:“我們玉女宮的那個規矩想必龍少俠也知道吧?”龍經天老老實實回答:“知道!”靜心聞言甚爲滿意,她微笑道:“本座這次找你問話,目的有三:一是感謝龍少俠幫助我們玉女宮找回真經寶瓶;二是本座保證消除修行界對少俠的誤解;三是提親,要把小師妹靜雪嫁給你。既然是你親手解去她的面紗,想必這就是緣分,待得龍少俠娶她過門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以後你可以叫本座師姐,而不必再稱呼爲前輩了。”

龍經天雖然想過靜心定然會跟自己談及此事,卻不料她竟然這麼直接,好像自己已經答應一般,當下不禁面露難色,說道:“這個……這個……”靜心見狀奇道:“怎麼,龍少俠莫非有什麼難處不成?”她頓了頓接着說道:“當然,按照風俗禮儀,這些都應該與你長輩師父們談論。不過據靜顏師妹言道,你沒有加入任何門派,也沒有授業恩師,所以本座就屏棄那些繁文縟節,只要你點頭答應,所有一切均包在本座身上,龍少俠就等着作新郎官便了。”

她呵呵笑了起來,靜雪能嫁給眼前這個頗有俠義氣概的十大傑出青年之一的龍經天,也算是有了一個好得歸宿。可是見到龍經天完全沒有露出她意想中的神情舉止,反而更加顯得難堪,心中不禁大惑不解,問道:“少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對本座你但講無妨!”此時龍經天心裡又急又憂,卻無計可施。靜心所言句句在理,自己既然解去靜雪的面紗,當然要娶她爲妻,這是勿庸置疑的。無論當時是被逼無奈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親手解去面紗的,這就足夠了。

如果自己不娶靜雪,那又讓她如何面對曾經立下的誓言?玉女宮的弟子,無論靜嫺、靜顏還是靜儀,都是準備嫁給當初親手解去面紗的男子。自己能讓靜雪自毀誓言嗎?而自己卻又不能娶她,這……這該如何是好?龍經天雖然想過這個問題會比較棘手,但是卻未想到竟是如此難以回答。一時間羞愧、尷尬和憂急在心中交織不已,靜心自然不會明白他複雜的心思,只道是出於年輕人的羞澀而不好直接答允,當下微微一笑道:“龍少俠也不必急於回答,可以慢慢考慮。三天後,本座再來問你如何?”

然後靜心把話題一轉微笑道:“龍少俠來到我們羅浮山,也沒有好好遊覽一下,就去了寒氣洞。現在本座找個導遊,陪你四處走走看看,以盡地主之宜。你覺得誰陪伴你比較合適?要不本座給你推薦一位?”龍經天生怕她讓靜雪陪着自己,那就尷尬了,當下說道:“靜顏姑娘是晚輩同鄉好友的意中人,兼之聰明伶俐,就讓她陪晚輩看看羅浮勝景吧。”靜心微微感到驚異,隨即說道:“也好,靜顏師妹的確口齒伶俐,由她給龍少俠講解一下羅浮勝景的一些古老傳說,也是好的!”

羅浮山勢雄偉奇特,層巒疊嶂,要想一日之間游完對普通人來說當真難以想象。幸虧他們二人均會馭劍飛行,加之靜顏只選些極佳景點進行介紹,是以到得天黑的時候,他們也基本游完。在靜顏講解完沖虛古觀裡的“長生井”以後,笑着對龍經天道:“知道爲什麼最後給你講解長生井嗎?龍少俠?”龍經天皺皺眉頭道:“弟妹你不喊我龍大哥就喊我龍大伯,算是替孩子叫了!怎麼稱呼我龍少俠?”靜顏嬌哼一聲道:“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樣子,還好意思說人家?”接着她臉上露出取笑的神情道:“是不是想我們玉女宮的哪個姐妹了?”龍經天搖頭道:“沒有。”

靜顏道:“就知道你不承認!”說完化作一道劍光往回飛去,龍經天急忙追趕過去道:“哎弟妹!還有你這樣的導遊?把你大哥扔那裡不管了?”靜顏笑道:“你神通廣大,還會迷路不成?”龍經天聞言莫可奈何,心想:“將來這丫頭嫁給天來,那小子可就有人管教了!”飛到玉女宮上空,他說道:“我回去休息了。”靜顏問道:“你不用餐了嗎?”他道:“不用!”當下一個轉折,往自己暫居的竹屋飛去。靜顏的笑聲遠遠傳來:“作個好夢!最好夢見做了新郎官!”龍經天唯有苦笑。

勉強吐納一會,終是不能氣平心靜,他嘆了一口氣,不得不仔細思考這個問題了。現實已經無法逃避,我該如何去做?當面拒絕,那肯定會讓靜雪極度傷心的,也會讓玉女宮衆人對自己不滿,甚或因此靜心惱怒之下,答允爲自己澄清誣陷的諾言落空。而自己又不能答應靜心的提親,該如何是好?萬般無奈之下,他想到了逃避。他走進竹屋,鋪紙研磨,揮毫寫了一封告別書:

靜心前輩:

請原諒晚輩不辭而別。日間商議之事,晚輩思量再三,終覺難以應允。靜雪姑娘面紗的確爲晚輩所解,然則當時情況危急,不容有絲毫猶豫之意,我佛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因此晚輩認爲並未破去靜雪姑娘之誓言。而晚輩也無必娶其之責任。其實靜雪天姿絕色,乃晚輩生平之僅見。亦相信定會有聰明才智之翩翩公子贏取靜雪姑娘芳心,同心永結,白頭偕老。晚輩乃一修行界無名小卒,兼之聲名狼藉,有道是瓦石豈能配明珠?唯有汗顏無地也!晚輩龍經天,叩首拜上!

寫完信函,轉身欲走,忽然想起自己懷中尚留有靜雪姑娘的白色手帕,自己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她們,便把手帕輕輕疊好,放在信函旁邊,走出門去,駕馭陰陽劫,飛到半空。不經意間看到玉女宮那邊燈火輝煌,一些侍女丫鬟往來奔走,隱隱透出一股喜氣。龍經天知道那是在準備婚點用品,當她們辛辛苦苦整備好了,突然看到自己不在了,還有等着當新嫁娘的靜雪,這時有沒有試穿紅嫁衣?他不敢想象玉女宮衆人失望的樣子,馭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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