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愛過一名女子,她叫清屏,是一個青樓女子,才貌雙全,爲了救她,他斷了一條腿,然後將她接回了陸家莊。沒有多久,他就發現,這名女子接近他是有目的的,是別人派來監視她的細作,他得到這個消息後,質問她,她沒有否認,而是亮出一柄劍,要奪取他手上的六院掌令,一掃溫柔體貼,露出了殺手之氣,他那條腿是爲了替她擋一劍被刺傷的,從此以後要站起來走路都很困難,他狂笑,笑人世間中人竟然也會如今對待他,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一直都在隱藏實力,他的功夫遠遠高於別人所看到的,清屏雖然拼盡全力,還是被他不留情的一劍刺死。
清屏死後,他終於接受了那個治療,依靠損害精元的藥物治好那條腿,讓自己跟常人一樣站起來,活動自如,爲了適應藥物,他整整在自己的宅院中待了一年多,在自己最孤獨最冷漠最無情的時候,認識了小雪兒。
可是那滿屋的紙花還是讓他十分感動,他以爲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忘了他,而他也會迴歸自己的正常生活中。
“小雨,雪兒姑娘現在住在哪裡?”
“易家,聽說是易傑的私生女,雖然他們家的人都不承認。”
“這麼說,雪兒來這裡尋親,是易家,可是卻給了我們一件無用的東西。”
“可能她原本就不打算去易家吧,是公子您把她趕了出去,她纔去那邊的。”小雨挺喜歡這個姑娘,她一直都覺得陸襄原的冷漠是因爲清屏的死,而那個女人是該死的。
雪兒又一個人爬到了屋頂上,她在想,師傅如果在的話,一定會摸摸她的腦袋,告訴她人生難免傷心,忘了他,至少你已經知道了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易兆餘發覺這一段時間,她的身上似乎總是籠罩着一股憂愁的陰影,那個落入魔窟偏偏起舞的女孩不見了,他開始查探,才知道原來那一天她無意中爬進了陸家莊一直都待在那裡,出來後,也總是喜歡往那邊跑,而今天,她拉出去了一個大箱子,卻是掛着淚珠空手回來的,他想去看看她,屋裡沒人,從屋頂上悠悠傳出一陣低沉的曲子。
是她,在湖畔的一座大房子頂上,她總是喜歡一個人吹着一種動聽的曲子,而他恰恰就是那個經常深夜在那裡垂釣的少年,是緣分嗎?他覺得好像冥冥之中好像自有安排,他們早就相遇,只是沒有認出彼此。
他靜靜的在角落裡,默默的陪着她,是誰?是誰讓她如此難過。
“雪兒姑娘,雪兒姑娘,下來吧。”
天氣開始轉涼,他叫她。
“易三哥。”她回頭竟然發現他也爬上了屋頂。
“雪兒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跟你三哥我說說。”他想分擔一點點。
“沒事,就是想我的家人了。”是的,她想師傅,那所溫暖的木屋。
“這裡就是你的家,不要那麼難過了。”他好像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三哥,你能幫我找份工作嗎?我也不是老是這樣遊手好閒的啊,總得找點事情做養活自己吧。”雪兒決定還是迴歸正途,做自己原本就要做的事情。
“好,明日我就帶你出去看看易家的產業,看你有什麼可幫上忙的。”
“謝謝。”
她沒有馬上下去,他也沒有立即離開,靜靜的陪了她一會,雪兒才爬了下來。
第二天,雪兒恢復了活力,她也明白,一段單戀的感情根本就沒有什麼結果,她不過就是陸五爺撿回來的小貓小狗,她很感激他,同時也下定決心要遺忘他。
易兆餘難得來一次留雲坊的產業,也就是那些煙閣花樓,小雪兒終於知道易家爲何這麼有錢了,因爲九所郡城有一半的煙閣花樓是易家的產業,也怪不得易兆餘養成了一個這麼有名的大花花公子了。“這些都是易家產業,雪兒姑娘,你知道爲什麼要從來都不贊同你出來找工作了吧,這些地方都不是女孩子該待的地方。”熱鬧的地方,漂亮的姑娘,美味的酒菜,鮮豔的衣裙,還有放浪形骸的大笑聲,他們兩個人擠在中間,不時有熟悉的人過來跟易兆餘打招呼,“哪來的小妹妹啊,模樣挺俊。”
小雪兒沒有顯得很驚慌,反而在其中游走自有,保持自己跟其他人有一定的距離,她說:“其實我也讀過不少書,要是你們這裡的姑娘們想讀書的話,我可以當她們的老師的。”
“你真的很想有一份工作?”易兆餘認真的問她。
“我千辛萬苦的來到這裡,不只是要看一看人間繁華,我也希望自己能夠用自己的雙手活在人間繁華中。”
“聽府裡的人說你字的寫的很好看,也會臨摹一些畫,我交給你一個工作好不好?留雲坊的有很多需要謄寫的曲譜舞圖,我讓人給你送一些過來,你幫忙抄一抄好不好?不過,這先說明,這可是很累的工作哦。”
“好”小雪兒興沖沖的接受,現在她只想忙起來,找點事情做,這樣就不會老是胡思亂想了。
就在小雪兒開始新的生活,陸五爺到了易府中。
“少爺,陸五爺求見。”門房交給易兆餘一張正式的門帖,易兆餘不好拒絕,讓人迎他進來。
“易少爺,我想見一見雪兒姑娘。”陸五爺一句挑明來意,不說客套話。
“不行。”易兆餘不留情面直接拒絕,輕輕抿着茶杯,一副不容商量的口氣。
“雪兒姑娘只是你家的客人而已,你應該沒有這個權利限制她的自由吧?請代爲通稟。”話說,其實易家跟陸家還是世交。
“陸襄原,這裡也沒有外人,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我是不會讓小雪兒見你的,別說她可能是我妹妹,就算是萍水相逢,我也不會把她交給你那樣的人。”雖然是世交,但是兩家的關係很複雜,易兆餘很清楚陸襄原所有的事情,而陸襄原也知道易家內不少的事。
那句話直接刺痛陸襄原的內心,他能給她一種什麼樣生活呢?
“陸襄原,你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在你身邊的女人,哪一個有好下場,雪兒姑娘初到九郡,她不過就是個普通女孩,放過他吧。”畢竟是弱年就相識,易兆餘還是稍微收斂了一點。
“普通女孩,如果她真的是個普通女孩,也能讓你易家這麼興師動衆,阻止我見她。”陸襄原先前派人來詢問過雪兒的情況,但是都被退了回去,說是不便相告,自己親自登門,也是經過了一番周折。
“反正,我是不會讓你這樣的人耽誤雪兒的,她是我易家的人,別打她主意。”他不像陸襄原那麼句句在理,不露痕跡的表達自己的不滿,他是個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人。
“那告辭了。”陸襄原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那滿屋的七巧花告訴他,錯過這段緣分,會成爲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陸襄原,你是個不能給女人幸福的人,現在的你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不斷殺人,不要再害其他無辜的人了。”易兆餘在他的耳邊說出這句話,跟雪兒無關。易家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換來了自由,而他卻深陷其中,他們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這些事情雪兒都不知道,她也不再折七巧花了。
船遊九郡城那是小雪兒第一次坐船遊九郡城,九郡城的遊船叫作仙舫,裡面有茶座,有隔間,可以對酒當歌,也可以賞月遊玩,偶爾你會遇上一兩條賣唱販吃的小仙舫,可以買到很多應景的東西。你可以邀請路過的仙舫一同品茗,也可以跟其他仙舫一起結伴而行。總之,仙舫之上盡是人間繁華,一點都不輸給陸上人家。
九郡城中很多的大戶人家都會在臨河的一角留出一個可供登船的水門,易府更是不用走出長長的街道,就可以登上游船。
夜晚來臨,沿河兩岸歌舞昇平,處處點點燈光,當你駛入開闊水面,燈光就會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滿天星星或是一輪高懸的明月,遠處山峰頂上白雪爍爍,宛如仙女裙襬,小雪兒看的都醉了。月色越是光輝,就越是說明九郡遠在身後,周圍很安靜,在這個船來船往的九郡城河道中很是難得,傳來陣陣的蟲鳴聲,微風拂面,它們已經駛入了一條有人稀少的河道中,如果這是在白日,你會看到河岸兩邊綠草蔥蔥,延伸而去就是綠色的草甸,在四季中呈現不同的顏色,此時已是初秋,綠色換上一層金燦的野菊,蝴蝶飛舞……
小雪兒聽到一陣琴音,突然心緒有些慌亂,易兆餘臉色一變,一條簡樸的仙舫出現在眼前。
“這是陸五爺的仙舫。”一個彎彎曲曲蛇形的“五”字在船首位置。
雪兒站了起來,對着陸五爺的仙舫行了個禮,要離去。
“等一等,雪兒。”陸五爺叫住了她,然後輕輕一躍到了易兆餘的仙舫上,直接忽略了易兆餘的存在。
“雪兒”他溫柔的叫道,不是那種毫無情緒的語氣,而是帶着真實感,雪兒以爲自己又會錯意了。
“陸五爺。”她回答,低着頭,尷尬。
他摟住她的腰間,在他一到仙舫的同時,就挾着雪兒跳下易兆餘的仙舫,足尖藉助自己仙舫一用勁,就跳上了岸,他的輕功很好。
上前而來的小雨小屏攔住易兆餘,“易少爺,要不要聽聽曲子啊。”小雨小屏曲藝在九郡城中也是首屈一指,溫柔中帶住易兆餘的手暗含內勁,陸襄原身邊親近的女子又豈是平庸之輩呢?易兆餘只好乖乖坐下,生氣的看着小雪兒消失在黑暗中。
“雪兒,你能再等一等我嗎?”陸襄原的心第一次跳動的這麼厲害。
黑暗中,雪兒看不清他的臉,但是他的氣息那麼熟悉,雪兒點點頭。
“給我一點時間,我帶你離開這裡,我們一路遊山玩水,不問世事,好不好?”
小雪兒突然嚎啕大哭,委屈的眼淚決了堤,忍耐了那麼久,他的一句無頭無腦的話讓她不受控制的哭了出來。
“我,我,怎麼了?”陸襄原像個無措的大男孩,不知道她哭得這麼厲害到底是爲了什麼?
“我只是一個小丫頭而已,我只是一個小丫頭而已。”小雪兒將陸襄原看的高高在上。
他輕輕得將她擁在懷裡,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服,他的體溫都比不上雪兒的溫暖。
“你不是個小丫頭,陸五爺從來沒有將你當成一個小丫頭。”
哭完過後,小雪兒擡着頭看着他,墊墊腳,“以後,我可以叫你陸襄原嗎?”
“不,叫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