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涌動
自從宮千竹回到魔界之後,一切都風平浪靜,王宮裡的所有侍衛宮娥都知道多了一個公主,卻沒有人閒言一句,見了面也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安,好像她一直都住在這裡一樣,從來都不是個不速之客。
她離開的這麼多年裡,魔界好像沒有發生什麼天翻地覆的變化,千島湖還是那個千島湖,只是變得更爲乾淨莊美,潔白的長廊玉柱,翠綠色的帷幔輕紗飛揚,時不時地走過一兩個王宮侍衛,整個千島湖顯得格外聖潔**。
早晨的王宮更是靜謐,雖然沒有墨府的麻雀吵鬧聲,卻能聽見海鷗撲撲拍打着翅膀貼着水面飛過的聲音,朝陽從海平線上緩緩升起,萬丈光芒照射大地,潔白的魔花在晨曦中緩緩綻放,露珠閃爍着七彩的光芒,風一吹便壓倒一片花的海洋,層層疊疊,此起彼伏,一眼望不到邊際。
儘管宮玄月對她在有些事情上絕口不提,但王宮中隱隱不同尋常的氣氛還是讓宮千竹敏銳地捕捉到了些蛛絲馬跡。
比如,自從她回來之後,姐姐好像變得十分繁忙,幾乎每日都能看到從五湖四海匯聚而來的彩光,王宮中也多了些形形**的人,聽說是從各族派來的使者。
聽白芷告訴她,魔界這些年來勢力日趨壯大,各界不免有所忌憚,但除了與魔界世代交好的妖界之外,其他各界都不敢妄有舉動,冥界舉棋不定,仙界虎視眈眈,人界明哲保身,誰都不肯率先做這個擋箭牌,於是一推二去,四界的關係一直僵持到現在。
但自從魔界傳出了她的消息,三界紛紛坐不定了,都想借此機會與魔界交好,雖然三界都沒有明着同意各族的王與魔界來往,但實則暗中早已默許,縱然殷若歌派出了六十四位天魔鎮守魔龍潭重重把關,每日獲准前來覲見的使者仍舊絡繹不絕。
魔界與各族交好,這本該是一件好事,可一連十天過去了,前來魔界交涉的使者仍不見減少,饒是白芷也看得煩了,直跟宮千竹抱怨這件事,按她的說法就是,東西留下,人就不用進來了。
宮千竹每每聽到她抱怨的口氣,又是好笑又是擔憂,但畢竟事關魔界外交,她也不便在姐姐面前多言。
這天晚上,宮千竹正在挽月宮中獨自一人翻花繩,這是她從揚州城學回來的耍玩意兒,這段時間宮玄月回來得都很晚,白芷又不便留到深夜,她只好自己一個人變着花樣打發時間。
此刻雖不是很冷的天氣,挽月宮中卻十分暖和,暖玉鋪地,上面鋪了一層厚厚的羊絨地毯,軟榻上蓋着一條豹紋暖被,殿四角還燃着魔蘇檀香,殿中漂浮着薄霧濃雲,滿室溫香。
宮千竹也是回到魔界之後才得知,如今的姐姐身子十分畏寒,也許是曾經被封印在寒冰中的後遺症,難怪當初他來揚州城教她彈琴的那個晚上,明明是六月初夏,他卻穿得並不單薄。
想到這裡,她心中不無觸動,姐姐對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好,縱然身子畏寒,竟還是把狐裘給她蓋了,想到那件紫色狐裘到現在還存放在墨府的衣櫥最裡面,不由得一陣懊惱,當日離開的時候,怎麼忘了把那件衣服一併拿走呢。
聽白芷說,因爲姐姐身子體寒,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派人去地心之谷取來熔岩,樓蘭殺等人前幾天已經出發去取了,想必過不久便能回來。
挽月宮中沒有安排侍女,宮玄月回來的時候,她正一個人玩得百無聊賴,翻花繩要兩個人才能玩,以前有秉燭陪她,現在連秉燭都不在身邊了,這裡其他人也都看不上這些人間的小玩意。
身後忽然伸出了一雙修長的手,宮千竹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那白皙的指尖已經挑起她手上的紅色花繩,再一翻轉,已經到了他手上。
宮千竹一擡眼,他已經坐了下來,揚眉笑道:“在人界的這些年,就學會了這個嗎?”
“姐姐?”她有些驚訝,“你今天這麼早?”
“不早了。”她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早已是月上枝頭,原是自己玩得忘了時辰,不由得莞爾笑了。
宮玄月看着她來挑他手上的花繩,想到這些天來確實沒怎麼陪她,心中不免有些內疚,“以後若是我再回來得晚,你記得自己先休息,不必等我。”
“沒關係,我不困。”宮千竹笑笑,一心一意盯着他手中繁複的花繩,眉頭輕輕鎖,一邊冥思苦想,一邊倚老賣老道,“姐姐你別看它只是一根繩子,這個可難了呢,我當初可是學了好久,姐姐你是什麼時候學的啊?”
他矜持地笑,“剛剛。”
宮千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