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璃盞之再續前緣
……
是夢嗎?
好美的一個人。
似是被蠱惑了一般,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摸他的臉,多美的一雙紅色眼睛,黑暗中閃爍着妖冶動人的細碎紅光,比稀世的紅寶石還要澄澈無暇。
“美人姐姐……你是神仙嗎?”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意識,怔怔問道。
他淡笑着搖頭,修長的手指落到牀頭斜放着的七絃古琴上,指尖觸及之處散發出點點血輝,忽然開口問她,“要不要我教你彈琴?”
那聲音沉靜空靈,有若天籟之聲。
墨竹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呆呆地點頭,看着他一手抱着琴,一手將她拉下牀,帶着她走出房門,到庭院西北角那棵梨樹下落座。
樹上早已沒了梨花,妖冶紅月掛在光禿禿的枝頭上,兩道身影坐在樹下,華麗紅裙平整展開,暗紅長髮如蓮,伏羲琴放置腿上,紅袖拂過琴面,原本平凡無奇的古琴頓時變得如星空般澄澈湛藍,流光溢彩,華光熠熠。
墨竹驚訝地睜大眼,“美人姐姐,你好厲害!”
他微頓了一下,“我不叫美人。”
“那姐姐叫什麼名字?”
“宮玄月。”他微勾起薄脣,右手環過她的身子,帶着她的手放上了纖長的琴絃,低眸看着她,“知道該怎麼彈嗎?”
她搖頭,這琴看似普通,實則有十三根琴絃,與普通的琴構造不同。
他輕釦住她的指尖,輕撥琴絃,空靈巨大的悅耳琴聲頓時響了一下,紅色透明的音波掃蕩開去,庭院中頓時落葉塵土飛揚,驚得夜烏成羣飛起。
他只彈了這一下,“十三根琴絃,十三級境界,你現在能力有限,只能彈得這第一根琴絃,這琴威力甚大,彈到第四根時即可呼風喚雨,更改氣象,只是若操控不當,容易傷到自己。”
正欲去碰其他琴絃的墨竹聽他這話,嚇得連忙收回了手,不敢再亂動。
他帶着絕美的淡笑,指尖放至弦上,琴聲急促,氣勢磅礴,強烈紅光在指尖閃現,大有囊括天下,氣吞萬里山河之勢,震得人胸腔耳膜久鳴不止。
庭院裡的樹木簌簌作響,紅月掩於夜雲之後,院中妖風大作,北風忽起,漆黑的天空中,竟然開始落下密密麻麻的細雪。
“啊,下雪了!”墨竹驚訝地張大嘴,還是六月的時節,竟然真的下起了雪。
曲終一聲如裂帛,宮玄月停下了彈琴的手,看着她笑着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掌心裡融化成溫暖細流,透明如水晶般的眼眸中倒映出滿世界的安靜落雪。
他解下身上的紫狐披肩給她圍上,鄭重囑咐道:“丫頭,魔界事務繁多,姐姐不能時常來看你。答應我,一定要和那個人好好學該如何使用這把琴,這樣姐姐不在身邊的時候,你才能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
墨竹擡頭看着他鄭重的神色,不由自主地點頭,“我聽姐姐的。”
宮玄月微微笑了,雪越下越大,落在發上依舊不化,美得聖潔又妖冶。
園門外那屹立着的清冷身影,不知在雪中停留了多久,遠遠望着那樹下相擁而坐的二人,終,還是握緊了身側雙手。
蓬萊島,流丹閣。
長廊盡頭隱沒在血霧瀰漫的黑暗中,悽美的月光涼水一般傾瀉在地毯上,長廊外大片大片開滿了如血般豔紅的曼珠沙華,花蕊上凝着芳香的露珠,如同釀造了萬年的美酒,僅一滴便可醉人。
緊閉的閣門外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人影,“島主,應刀門歸隱求見。”
忽然間狂風大起,緊閉的高大閣門被狂風吹開,歸隱揮袖擋住妖風,待到狂風驟停才舉步進去,垂簾落帷,紅燭猶燃。
層層遮掩的紅色紗幔在妖風中輕柔曼舞,鳳連城坐在偌大的銅鏡前梳妝,玉簪取了下來,三千青絲垂落在身後,他放下染脣的胭脂,朝着銅鏡中的歸隱風情萬種地笑。
歸隱從鏡中看見他的那張臉,饒是一身鐵骨也被嚇得魂飛魄散,好好的一張臉被墨綠色的不知名膏狀物抹得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巴,問題是他還要頂着那張臉亂飛媚眼,恐怖係數唰唰爆表。
他穩住身子,故作淡定地抹去頭上冷汗,島主受了刺激,他得理解。
自從鳳連城上次跑去魔界回來後,大受刺激,將自己關在流丹閣裡不出來,折騰了幾天幾夜鼓搗出一種號稱無敵美容面膜的東西,成天把好好的一張臉塗得人模鬼樣,他倒是樂在其中,可把身邊的人嚇得夠嗆。
鳳連城美滋滋地對着鏡子左看右看,忍不住嘖嘖讚歎,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掉進泥坑裡,還是美人……
既然第一美人是指望不上了,這第二美人的寶座,絕對不能再被哪個殺千刀的給搶了。
這麼一想,他總算感覺到了些許安慰,看着鏡中狂冒冷汗的歸隱,“找到長樂了?”
歸隱大鬆一口氣,“是,從蓬萊塢打聽來的消息,長樂仙一月前便已經同鳳涅陽去了絕情谷,現在還沒回來。”
“絕情谷?”鳳涅陽皺起眉頭,舞未央那個臭丫頭竟然敢騙他,下次再落到他手上,絕對饒不了她。
只是……長樂竟然被逼得不得不去求助於古月仙,可知他的傷勢是有多嚴重。
“魔界那邊怎麼樣?楚摧城不是在到處查訪傀人的事情嗎?查到哪兒了?”
“楚摧城倒是沒什麼動靜,不過那魔界的新主已經駕臨人界,楚摧城應該會跟隨護駕。”歸隱提及那人都有些猶豫,小心翼翼地從鏡中看了他一眼,生怕踩進雷區。
鳳連城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是看着銅鏡,想起那人的絕色風姿,忽然就沒了梳妝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