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璃盞之再續前緣
宮千竹一驚,有些慌張地看了一眼墨子離,不自然地笑笑,“秉燭你醒了?那個……你接着睡吧,我先回去了。”
“誒?姑娘!”秉燭心中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見她匆匆要走,這種感覺更是強烈,連忙翻身下牀穿上鞋子追了出去,“姑娘等等我!”
宮千竹匆匆穿過長廊,聽見身後越來越近的喊聲,心裡也慌了,急急一個轉身出了長廊,大雨淋在身上頓時溼了大半,她卻顧不了這麼多,一心只想快些出府離開。
“姑娘!”秉燭頓時也慌了,追出去一把拉住她,“姑娘你去哪?你的房間在那邊啊!”
“我……我出去有點事情。”她心中越急,生怕說得越多紕漏越多,連忙秉燭往回推,“秉燭你快回去,雨這麼大,淋生病了怎麼辦?”
她有些心急,秉燭被她推得險些一個踉蹌,宮千竹趁着她還沒反應過來,提着被淋溼的裙子快步走出了墨府大門。
“姑娘?”秉燭站在原地,雨水流進眼中有些微微冰涼的疼,她用袖子抹去,轉眼看見放在大門邊上的雨傘,忽然想起了什麼,連忙拿着傘又追了出去,“姑娘等等,你還沒有帶……”
話還未說完,她便愣住了,直愣愣地站在大開的墨府大門前,看着長長的臺階下,那安靜停在大雨中的馬車。
她呆了片刻,眼前一陣陣暈眩,身子有些搖晃,手中雨傘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
宮千竹被那一聲嚇了一跳,停住正欲上馬車的動作,轉頭見秉燭呆站在門口,浩瀚雨簾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頓時便急了,滂沱大雨中朝她喊,“你怎麼還不回去?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秉燭跌跌撞撞地衝下長階,宮千竹怕她摔倒,不得已收回已經踏上馬車的一隻腳,還沒站穩秉燭就一下子撲到她懷中,死死拉着她的袖子不放,蒼白的小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姑娘你……你又玩離家出走了,是不是公子又不讓你出門?還是花燈會上玩得不高興了?我們……我們回去慢慢說好嗎?”
宮千竹聽得酸楚,“不是的秉燭,我只是……”她看了一眼出現在墨府門口的墨子離,“我只是出去一趟,還會回來的……”
“你撒謊!”秉燭激動起來,被雨水凍得蒼白的小臉上染上了一抹淡紅,“姑娘你撒謊!”
如果只是出去一趟,她不會是這種表情的,她這一去,說不定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眼淚登時便下來了,混合着滿臉雨水苦苦哀求道:“姑娘你到底怎麼了啊……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我們去把公子翌打一頓,打一頓心情就好了,只要你別走,別丟下我……”
宮千竹苦苦地笑,冰冷雨水順着下巴流下來,雖是在對秉燭說,目光卻是看着門口的墨子離,“秉燭,你以後記得對公子翌好一點,別再動不動就打他了,我欠他一條命呢。”
她看着墨子離身子微微一顫,移開了目光,在心中淡淡苦笑。
虧欠嗎?
誰沒欠過別人什麼,她欠的多了,欠了常翌的,欠了遺修的,欠了雲羅的,欠了淺江的,還欠了長淵和姐姐的。
所以墨子離,過往恩仇從今往後全部一筆勾銷,只要他好好照顧秉燭,不讓她吃半點苦受半點委屈就好。
秉燭一個勁地點頭,雨水澆溼了滿頭青絲,溼漉漉地貼在臉頰上,“我答應你,只要你留下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欺負他,只要你肯留下來……”
白芷在一旁催促道:“千竹,魔君該等急了。”
宮千竹咬了咬牙,狠心一把推開秉燭,登上了馬車,白芷隨後也跟着進去,樓蘭殺坐在車前,手中拽着繮繩,馬車緩緩掉頭離去。
“姑娘!”秉燭顧不得疼痛,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頂着瓢潑大雨追上去。
樓蘭殺回頭看了一眼,見她馬上就要追上來了,用力一甩馬繮,馬蹄踏水濺起白花花的水浪,馬車忽然加速,很快又將秉燭遠遠甩在後面。
秉燭腳下一絆,重重地摔在地上,濺起大片水花,絕望無力地看着那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馬車,撕心裂肺地哭喊,“姑娘!”
遠遠能聽到後面傳來嘶啞的哭聲,宮千竹眼中一痛,忍不住掀起馬車的窗帷一角往後看去,卻不想看見她倒在滂沱大雨中,當下便急了,“停車!快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