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如同流入一股清涼的溪水,將燥熱心緒,煩亂思緒,統統清洗了出去。
如夢初醒的將守,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氣,環顧四周,發現衆人皆是面露悲傷,眼中含淚。
剛纔是怎麼回事?眼前的人和事物都不一樣了。
另外,腦海中怎麼會響起洪鐘之聲?
要是沒有這晴天霹靂的鐘聲,自己如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不可自拔。
這時,將守感受到兩道目光。
擡頭望去,正是思離人和笑而不語的齊龍。
思離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匆匆看了一眼自己,便繼續專心彈着琴,吟唱着詩詞。
而齊龍雙眼深邃,看向這邊,含笑點頭,彷彿對自己突破環境而讚賞。
將守面無表情,心中卻有些奇怪。
齊龍並沒有被迷惑,但他爲什麼不去喚醒其他人呢?甚至連他的孫女齊修雪,都沒有出手制止,彷彿就任由他們迷失自我。
看來劉半仙所言非虛,他們齊氏家族,從不參與任何修煉界的事情,隻身事外。
但也並非沒有道理,思離人用琴聲,話語迷惑衆人,但卻是與幻羽對戰所致,並沒有危害到任何人,破壞任何的事情。
比武,當然要傾盡全力,而衆人的現狀,只能算是…充其量也就是個誤傷吧。
“鐺…”
一聲清脆的響聲,突兀而起!
聲音不大,卻如同一把利錘,將夢寐擊碎。
衆人驚醒,左右環顧,表情愕然,漸漸回想起剛纔聽着琴音,竟不自覺地進入一種幻境之中。
將守向着脆響來源看去,竟是幻羽手中的長劍!
看來剛纔如癡如醉間,竟然將手中武器脫落。
但這柄長劍能發出如此清明響動,必定也是柄神器,只是不知道它叫什麼。
幻羽此刻也清醒過來,隨之面露慚愧。
剛纔他進入環境後,竟然癡醉的看着紫紗遮面的思離人,明顯是動了凡心。
“羽兒,這個丫頭心思稠密,懷揣叵測,你快塊出招,結束這場比試,不要辜負門主和幻月派衆弟子的期望!”
逐月長老剛纔不慎,也被迷惑。清醒之後,心驚思離人迷惑人心的能力,於是催促幻羽速戰速決,不可耽誤,否則遲則生變,勝負就很難說了。
幻羽仍然立於空中,再次複雜,糾結的看了一眼風輕雲淡的思離人。
右手憑空一抓,脫落地上的長劍便飛回手中。
將長劍立於身前,道:“咱們出招吧?”這話的語氣明顯有些不自然。
思離人微微一笑,美目瞥了一眼幻羽,便繼續若無其事的彈着琴,彷彿那句話並不是對她說的一般。
幻羽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隨即全身白光乍現,如同烈日爆裂,天降神威,身體漸漸橫着飄起,與劍合一。
這架勢,便是要孤注一擲,向着思離人刺去。
思離人漂浮空中,微風拂動,吹得衣裙飄舞,臉上幾縷烏黑髮絲被清風蕩起,冉冉生出一股輕柔動人之美。
幻羽身體與劍形成一字型,仰頭看着思離人,但她只是低着頭,淡定的彈着琴,不時輕笑一聲,彷彿沉浸在美妙的琴聲中,完全沒有繼續比試的意思。
這…
幻羽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繼續出招,還是等待。
但體內的本元真氣已經快速涌動,渾厚又磅礴。
就等着一個出口,宣泄而出,但卻硬生生的戛然而止了。
“幻羽,她在用計!不要管她,直接出招!”逐月長老看出幻羽躊躇,焦急的大喊。
作爲過來人,她知道幻羽的命門,已經被思離人抓住了。
幻羽全身被白光附着,衆人只能看到白光璀璨,卻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正天人交戰,額頭都冒出了汗水。
逐月長老在臺下不停的催促,但幻羽就是停滯不前,並且由於體內真氣擠壓,無處宣泄,橫浮的身體竟然微微抖動,就像拳擊手,蓄力半天竟然出不了拳一般。
“想想你的父親!爲你付出了多少?培養你,幾乎耗盡了門派千年的積累!”逐月再次厲聲喊道。
幻羽看了看地面上的逐月長老,又看了看思離人,一咬牙,皺起眉頭,“唰”一聲,射向了前方。
快速飛射的身體,如同一支驚天神箭,攪動周圍的空氣如海浪翻滾,雲海翻騰,身後更是帶出了一道白色流光。
臺下觀戰人羣,只感覺幻羽此時化作了一顆天外隕石,向着思離人射去。
寒氣凜冽的長劍,在白光照射下,無比璀璨,折射出無數銀光。
一時間,整個崑崙山頂,劍氣漫天,寒氣逼人!
擂臺上方空氣涌動,氣息磅礴,觀戰衆人只感覺被重物壓迫,喘不上氣,紛紛震驚道:“這就是神聖體制的威力?太可怕了!”
“幻羽絕對是這一代人的翹楚,這麼年輕,就有這般威能,如果再過十年,必然會獨步江湖!”
“這力量絕對超過了玄皇階段!有入神的威力了!”
………
而幻羽本人,看着越來越近的紫色身影,依舊是風姿矍鑠,曼妙絕倫,輕撫琴絃,當真如同仙女下凡,美不勝收!
心中竟然沒由來的顫抖起來。
臺下衆人看着二人如此,皆是驚歎:
“哇!思離人難道認輸了?”
“思離人要隕落了。”
“可惜了,如此傾國傾城的女子…”
人羣都以爲思離人已經認輸,此刻這般,便是不做無謂抵抗。
任誰都能看出,幻羽這一劍,威勢磅礴,氣勢洶涌,無人可敵,無人能接!
無論什麼人擋在前方,都會被長劍刺穿!
當冰冷的劍尖已經不足妙人十米距離時,幻羽雙目猛然圓睜!
都到此刻了,思離人竟然依舊淡定隨意,甚至不躲不閃,似乎任由他將冰冷的劍身插入她的嬌軀。
下一秒,他彷彿能看到思離人血灑當場的景象!
“不!”幻羽突然大喝一聲!他絕不能做出傷害眼前佳人的事情。
飛射的身影竟然猛地收勢,停在了思離人身前五米處。
“噗…”
幻羽吐出一口鮮血。
體內磅礴洶涌的本元真氣,原本要蓄力而發。
但剛剛要開啓的閘門,轉瞬又關上,如同江水戛止,海浪回潮。
體內洶涌的真氣猛地迴流,反噬了他的經脈…
“羽兒!”逐月長老擂邊驚呼!
然而就在幻羽停頓的剎那,思離人終於動了。
“啪!”
一掌揮出,直擊胸部。
“轟!”
幻羽如同墜物,重重的摔在擂臺之上!
霎那間…
幻羽樣貌恢復了原樣,黑頭髮,黑眉毛,只是臉色煞白,雙目無神,明顯受了很重的內傷!
“玄音妖人,拿命來!”逐月長老看到幻羽跌落,心生狂怒,厲聲罵道!
只見她面目獰猙,雙目吐火,雙腳用力,快速躍向思離人,揮掌便打。
逐月長老雖然年邁,卻修煉多年,看似年過半百,實則已經一百五十多歲,所以功力深厚,法力高潮!
思離人美目射出寒光,眉頭微皺,雙手同時拉起古琴之中最粗長的琴絃,便要反擊。
“逐月!”
“啪!”
逐月老婦矮胖的身體快速下落,重新站在擂臺邊上,憤怒的看去。
只見慕容天懸浮在思離人身前,剛纔正是他與逐月老婦對掌,將她打下。
“逐月長老,您這是要做什麼?”慕容天說話雖然謙卑,但神情傲慢,雙手後背,雖然與逐月長老說話,但眼睛卻不看她,轉到一旁,一副高高在上,盛氣凌人之態。
“慕容局長,這個妖女剛纔用歹毒計謀,害我家羽兒。又趁其不備,無恥偷襲,大家都有目共睹!羽兒是我幻月派的希望,我不殺她,難解我心頭之恨!只盼你念在慕容世家與幻月派百年交好的份上,不要插手此事,讓我了結妖女,也避免日後遺禍修煉界!”
逐月長老雖然年紀和輩分很大,但慕容天畢竟是隱士聯盟總局的副局長,僅在何大山之下,管理和調度着整個修煉界,所以她不敢硬來,只能話風婉轉,以家族舊情,爲禍修煉界的帽子,試圖說服慕容天。
慕容天聽着逐月長老語氣尊敬,繃着的臉漸漸鬆弛了下來,道:“逐月長老,雖然你是前輩,但你也叫我慕容局長。既然我代表着隱士聯盟,我就不能不按規矩辦事,還請你理解。無規矩不成方圓,這個道理大家都懂,再多的我也就不說了,如果需要,晚輩可以將青年比武守則誦於逐月前輩!”
“慕容局長,我…”
“否則,我身爲隱士聯盟總局副局長,將對違規之人,懲戒不怠,我想就算何局長今天在這裡,也會贊同我的做法,畢竟是爲了修煉界的公正!”
逐月長老還想說什麼,卻被慕容天無情的打斷,雖然話中帶着威脅,卻沒有任何毛病。
此時若有偏袒,他未來將無法服衆,更何談接何大山的位置。
“你!”
逐月被慕容天噎得的說不出話來,畢竟道理不在她那一邊。
她看向擂臺上呻吟的幻羽,眼中蒙起一層霧氣,隨後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空中的思離人和慕容天,不再說話,默默的扶起幻羽,向着場外走去。
只是幻羽步伐踉蹌,還不忘回望一眼空中紫衣飄動的思離人。
眼神更是有說不出的複雜。
“慕容局長,謝謝你!”
思離人目光流動,嫵媚妖嬈。
慕容天背對思離人,大聲說道:“不必客氣,職責所在!既然你來參加修煉界大會,我就會按照規矩維護大家的安全。”
說完就快速落在擂臺上,向着嘉賓席走去。
剛纔他說話大聲,也是爲了讓在場的其他人聽到,讓他們明白,自己並不是偏袒思離人,而是規矩所致。
將守看着慕容天的表現,心下微微點頭。
慕容天除了有些貪圖權力外,還是個公平,公正,盡忠職守的人。
慕容飛雪走上擂臺,宣佈思離人獲勝,十分鐘的倒計時,再次開始。
“太意外了!沒想到這屆魁首竟然是玄音派的思離人!”
“但思離人勝得不光彩,竟然利用幻羽對她的傾慕之心…”
“都說漂亮的女人很危險,這話沒錯。”
………
觀戰人羣憤慨的說道。
但也有幾個眼冒淫光的男人,說道:“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如果能博得美人一笑,我甘願將魁首讓予她!”
“我還是一如既往的支持思離人!”
“思離人又沒讓幻羽愛上她,人家就算是用計謀贏了,那也說明是本事!你也美貌誘惑對手看看?”
………
慕容飛雪瞥了那幾人一眼。
將守無奈的搖了搖頭,心知她絕對在心中怒罵,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但無論怎麼說,美麗的女人,都是世界上稀缺而又珍貴的資源。
美女與將軍,是齊名的。
當倒計時的鐘表已經剩下最後一分鐘時,觀戰人羣的外圍,已經有人向着拍賣場走去。
看來大家都對思離人獲得魁首再無任何懸念。
“我來試試!”嘉賓席響起一個男聲。
聽到這個聲音,將守微微一笑。
只見嘉賓席第二排站起一名青衣男子,樣貌普通,身材適中,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嗯?墨門世家?”劉半仙說道。
“你瞭解?說來聽聽。”將守道。
“墨門世家也是個千年的大家族,並且與其他隱士修煉家族不同,反而與齊氏家族有些相似,他們祖上歷代爲官,屬於道家一派,並且創出一套墨門兵法。墨門兵法是與孫子兵法起名的兵家盛典,專門講述防守,尤其是守城術,堪稱一絕!”劉半仙說道。
將守眉頭一挑?專門的防守?不是說最強的防守就是攻擊嗎?心下不禁有些好奇。
思離人美目轉動,輕輕落在擂臺上,對着青衣男子微微笑了笑。
青衣男子不爲所動,對着嘉賓席道:“墨門世家,禽滑傲!”
“啥?”
觀戰衆人一愣,禽滑傲?還有姓禽的?
將守也是微微皺眉。
“老大,禽滑並非是禽,禽滑其實是一個姓氏,宋朝時期,就有不少姓禽滑的人,只不過近代非常少見了。”劉半仙解釋道。
原本離去的人羣,又跑了回來,皆是一臉好奇看着臺上的青衣男子。
剛纔幻羽與思離人戰鬥,他沒看到?
他難道自認爲比神聖體質的幻羽還厲害?
是無知還是不怕死?
但聽到對方自報家門是墨門世家,六大家族之一,而墨門又以謹慎,養晦爲立身原則,從不輕易出頭或是招惹是非,想也絕不是瘋子之流,難道他真的比幻羽還要厲害?
人羣發出了一些騷動,眼睛緊盯着擂臺之上,更是對新上場的墨門青衣男子有了期待,希望他能超過幻羽讓這場比試更加精彩!
“你多大了?小弟弟?”思離人竟然調戲般的問道。
臺下衆人皆是神情怪異,這比武怎麼調戲了起來?
“哈哈哈…小姐姐,您費心了,男孩的年齡也是個秘密,等哪天咱兩私下見面時,我再悄悄告訴你,如何?”禽滑傲滿不在乎,大大咧咧的說道。
觀戰人羣竟然有種想要栽倒的感覺,嚴肅的比武,二人竟然打情罵俏起來!
“呵呵呵…”思離人笑聲如同風中響鈴。
“你可真可愛!大姐姐真想抱抱你…”思離人竟然對着禽滑傲美目傳情。
“好呀,這個要求可以答應,是現在還是找個夜深人靜的時候?”禽滑傲竟然真的張開雙臂,要與思離人擁抱。
臺下的雄性動物,恨不得衝上臺,給他一頓拳腳相加。
不僅調戲女神,更作擁抱自己的女神,太過分了!
“來吧…”思離人媚眼如絲的說道。
兩個字,如同勾人心魄的玄音。
禽滑傲直接撲了過去…
這是什麼情況?
衆人皆是膛目結舌…
就算姓禽也不用真的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禽獸之事吧?
“鐺!”
思離人看着撲來的禽滑傲,小拇指輕輕勾住一根琴絃,對着禽滑傲彈了出去。
禽滑傲彷彿早有預料一般,身體猛地一頓,手中閃出一道綠光,隨即另一隻手快速結出一個手印。
“咣!”
一個墨綠色的大鐘,出現在他身前,擋住了這一道風刃。
“小姐姐,你這是做什麼?”禽滑傲竟然裝作無知,彷彿被傷害到心靈一般。
“嘿嘿,當然是爲小弟弟寬衣了。”
思離人說完,十指打動,一瞬間,無數的風刃對着禽滑傲飛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