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道:“是被人捂窒息後用木凳打死的,死亡時間在半個時辰以內,我們從旁邊湖裡撈蛇屍的時候,從湖裡撈出了一具屍體,是個穿血衣的婆子,被人一刀抹喉——從身材力度和血衣來說,孫嬤嬤有九成的可能性就是那婆子殺的。 ”
“那婆子是什麼人?”
一邊說着,三人一邊急匆匆往湖邊走去,到哪裡的時候屍體水淋淋在那裡擺着,孫嬤嬤的屍體並列放着,有個暗衛在檢查。
暗衛道:“這是寧國公夫人身邊的宋媽媽,我們推測,她不知爲何趁着雨夜前來殺了孫嬤嬤,往回走的時候被蒙面人撞上,於是又被殺了滅口······”
宋媽媽?
姜苗苗皺眉,宋媽媽曾經服侍過原身母親翟姒,翟姒死後,她才被調去了葉氏身邊——是最早背叛了翟姒投奔葉氏的人!
她忍不住想,宋媽媽是不是知道了她關起了孫嬤嬤,生怕孫嬤嬤說出什麼來,於是急匆匆趕來滅口!
最近事情又多又煩,簡直讓人頭疼。孫嬤嬤貪污母親嫁妝、偷偷在她補湯中下毒的事情還沒解決,就被人滅了口——很有可能是葉氏指示的——她如此斷了線索,如何能進一步追查!
而今夜中離聽楓和姜著派人放蛇害她,有可能這事還被那個三朵薔薇紋的傢伙也插了一手,事情也愈加撲朔迷離。
正檢查屍體的暗衛突然道:“這屍體不對!”他扳着兩人的臉,細細檢查,最終搖搖頭,“郡主,這裡光線太暗了,我們需要把屍體帶走檢查。”
姜苗苗點點頭,“帶走吧帶走吧,全都帶走——”她可不想再看見任何一具屍體了!
暗衛們趕緊去收拾如意院,姜苗苗又和鄭陽兩人回去。她不想睡覺,以爲是一定會做噩夢的,乾脆吩咐鄭陽去尋些特殊的東西。
今晚這一大糟事情,歸根結底是陌雲裳姜著和中離聽楓引起來的,她要是不好好給他們報復回去,就未免顯得她太過大度!
可她並不想當個大度的聖母,她寧可做個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小人!
另一邊,關爭也急匆匆離開,將這一夜的事情寫成密報,綁在鷹隼腿上,給遠在江南的晏笈傳了過去。
這隻鷹隼是特訓的,速度極快,可以晝夜不停飛行,短短一天就能將信送到尊主手上。
······
關爭的鷹隼騰空而起時,大齊京西北五千裡外的十萬大雪山下,正有快馬加鞭一騎而來。
四月末的天氣,這裡仍是寒氣逼人,綿延的高山上覆蓋着千萬年的積雪,皚皚無盡,似積玉堆瓊,山巔橫臥,萬仞巍峨冰川聳天。
來人騎馬進山,不多時便被陡峭的山岩所擋,他下馬,小心地捧着一方包裹嚴實的小包袱,直接踏輕功進山:
“尊——主——傳——信——”
雪山綿延千里,峰巒疊起,冰雪融化成洌水飛瀑,千丈落下奔涌洶洶,深山峭崖雪峰陡谷轉過之後,一座隱秘的宏偉宮殿,赫然屹立在雪山之間。
宮殿宏偉,防守森嚴,大殿林立,其中最裡,有一間寂靜無聲的黑玉之殿。
來人在宮殿前跪下,舉起手中千里迢迢從大齊京送來的包袱:“尊主之信,予天殿殿主月無心!”
大齊京城來這裡實在太過遙遠,人馬驛信又不如鷹隼傳信迅速,從晏笈下令後,經過這麼多天日夜兼程的行馳,這纔剛剛趕到。
侍女連忙迎上來接過小包裹,來人飛快離開,侍女卑微恭敬的垂着頭,小心翼翼捧着,沉默地送進宮殿。
宮殿全是令人壓抑的黑色。
地面是貴重黑玉鋪就,散滿了黑色曼陀羅的花瓣,瀰漫着清淡幽雅的花香——這花香是能令人產生幻覺的劇毒香氣,侍女屏住呼吸,完全憑藉內息維持體能。
這裡的侍女,都是後天境界的武學高手,放在大齊,那已經是普通人中的頂尖高手。
越往宮殿裡走,牆邊出現了無數香爐,雕刻成絢麗妖豔的垂死天鵝形狀,散發出一種濃郁的糜爛香氣,聞之令人莫名的心跳如雷,面紅耳赤,口乾舌燥。
而地面上堆積的花瓣已經到了沒過人腳踝的地步,像是走在一層厚厚的絨毯之上。
宮殿最深處,垂下層層黑色透明紗帷,夜明珠星羅棋佈鑲嵌在殿頂,製造出暗夜星空的詭異感,照亮紗帷後花瓣堆積的大牀,牀上躺着一具一絲不掛的妖嬈胴體。
一個女人。
女人閉目,懶洋洋地躺在黑色曼陀羅的花瓣海中,任何人看向她,首先被奪走目光的一定是她紅得發黑的脣,不知是用了什麼質地的口脂,那色澤光亮濃厚,連脣線也邪魅。
她皮膚是毫無血色的白,頭髮更是詭異的銀色,與黑色花瓣形成了強烈的視覺衝突對比。
女人臉上畫着濃妝,黛粉從眼瞼處暈染開,在眼窩處漫成一片黑灰深綠,而中還含着一抹淡淡的血紅,像是點上一抹胭脂揉開,煙霧瀰漫出的頹廢妖媚。
她的眉彎長而細,周圍點綴着一圈晶瑩剔透的鍍銀水晶碎粒,讓這黑暗鬼魅多了一分空靈夢幻。臉頰消瘦,下巴尖銳,手懶洋洋地搭在飽滿的胸上。
手上的指甲被染成墨黑,貼着晶亮的黑曜石片,一寸多長,邊緣被磨得極其尖銳,凌厲如刺。
女人手中捏着一件男式的黑絲中衣,看起來還是人穿過的舊衣,她一點一點拂過柔軟的衣料,閉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就妖媚地笑了起來。
“阿笈,你都好久沒給我寫信了。”
她將中衣附上臉頰,柔柔的蹭,一動,飽滿的胸波濤起伏,於是她哼了哼,將中衣蓋在胸前,抱着翻了個滾,將它壓在身下,“幸好我在你走之前弄到了你的衣服,要不然啊,你可要讓我相思而死了呢。”
如果姜苗苗在這裡,一定會驚駭的發現,女人手中的衣服明顯是晏笈慣穿的款式,是一件貼身的中衣,而女人睡得黑玉大牀,更是完全按照晏笈睡牀的樣式打造的!
女人抱着衣服低低笑着,笑聲沙啞,近乎發情時的呻吟,空氣中濃郁的香氣糜爛,她的臉上浮起一絲潮紅。
“阿笈,我好想你呀,你什麼時候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