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衛宏的一席話,秦瓊笑意更濃,竟將雙鐗夾在腋下,騰出雙手,當着衆兵將的面,拍手稱讚道:“以前沒和你小子一起打過仗,對你小子的能力多有猜忌。而今日的所見所聞,當真是令老夫刮目相看,終於知道聖上爲何如此信任與你!”
冷不丁被秦瓊這麼一誇,衛宏有些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略有羞澀,只是哈哈一笑,算是矇混過去了。
這一戰,馬鬃山全部守軍幾乎損失殆盡,馬鬃山赫然成爲一座不設防的城池,莫說契丹來攻,便是像吐谷渾這種三流小國來進犯,也是斷然抵擋不住。爲此,衛宏特意帶着玉龍衛在馬鬃山暫歇了幾日,幫助秦瓊設立防線,從陸陸續續撤回來的百姓中招募壯丁新兵。等最後守軍擴充到一千人後,衛宏便打算次日離開馬鬃山。
次日清晨,玉龍衛在城門外集結完畢,衛宏和秦瓊站在城門樓子上,看着西南方向陰鬱的天空,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吐蕃、象雄、西突厥、吐谷渾四方聯軍,同時對大唐用兵,可謂是大唐近代史裡最難熬的一次。除了要擔心南方戰場,還要憂心腳下的土地。雖說契丹是撤了,但回紇沒有在馬鬃山危難之際出手援助,衛宏並沒有怨恨回紇,反而是擔心回紇作爲馬鬃山和東突厥之間的緩衝帶,出現了巨大的危機。一旦回紇出現問題,那馬鬃山將要直接面臨的是東突厥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萬一東突厥來犯,情勢可就不容樂觀了。
衛宏之所以擔憂東突厥,是處於戰略上的考量,畢竟衛宏從京城發來的信函裡,只是得知了四方聯軍對大唐動兵的計劃,並不知道西突厥隱藏着更陰險的計劃。直到現在,東突厥都一直沒什麼動靜。並不是東突厥不屑與四方聯軍瓜分大唐,而是與西突厥的邊境線上出現了大批的西突厥軍隊,東突厥感受到巨大的壓力,所以將所有視線都投向了西突厥。
現如今,馬鬃山城內只有一千守軍,還絕大多數都是剛剛從平民百姓裡招募的新兵蛋子,論到城防?幾乎沒有,但也聊勝於無了。扭頭瞥了一眼站在城牆兩側,稚嫩青澀的新兵蛋子,衛宏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力。隨後衝秦瓊問道:“將軍,馬鬃山就交給您了。現如今涼州城處在南北中間,壓力最輕,且全城守軍皆是騎兵。一旦馬鬃山再陷危機,要我看,您也甭再往京城發報了,直接向涼州城求援。魏丞相坐鎮涼州,斷然會審時度勢,不會眼睜睜的看着馬鬃山失陷。”
秦瓊也是一陣感慨。心想幸虧當初同時向京城和涼州兩個方向發出求援,否則的話只單方面求援京城,這來來往往光是通訊的時間就要耽擱不少。就此看來,向京城求援着實不靠譜。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
又和秦瓊聊了幾句關於馬鬃山的城防話題,衛宏便在秦瓊的陪同下走下城梯,出了城,翻身上馬。帶兵離去。
站在城門處的秦瓊,看着遠去的玉龍衛,捋着鬍鬚。似是自言自語般感嘆道:“小小年紀,便已有如此才能,若是假以時日,豈不是個妖孽?不知對大唐是福是禍……”
三日之後,衛宏帶領玉龍衛趕回涼州,暫歇馬腳,次日,京城方面就來了指令,命衛宏帶領玉龍衛支援隴右道,與隴右道各州城,共同抵禦吐蕃象、雄聯軍。衛宏沒有絲毫猶豫,接到指令後沒幾個時辰,約莫傍晚時分就帶領隊伍向隴右道進發。上次馳援馬鬃山,沒帶程處默他們,這幾個小子心裡憤憤,這次去南方,無論如何也要跟着去,衛宏多說一句話,他們就急頭白臉的。無可奈何,衛宏只好將受了傷的秦懷玉和最穩重的尉遲寶林留在涼州,帶着程處默和李德謇共同前往隴右道。
在路上,閒聊的時候,衛宏說起馬鬃山一戰的細節,程處默大呼過癮,豎着大拇指讚歎道:“不愧是先生!往前數幾年,朝中大將許多都與契丹打過仗,但卻從未像先生這樣,打的契丹大軍抱頭鼠竄!嘖嘖嘖,單憑這一個戰績,便壓倒大唐衆將!”
見程處默越說越邪乎,衛宏連忙揮手打斷他,心有餘悸道:“隨便誇誇就行,你可別亂誇一通,就憑你一個‘壓倒大唐衆將’這句話,傳揚出去,就可以爲我在朝中立下數不勝數的敵人。那些言官一個‘恃功傲寵’就可以把我給噎死!”
程處默撇了撇嘴,沒好氣道:“先生就是有這本事嘛,咋的,有本事還不讓說了?若是將先生換成其他人,我看看誰能守住涼州,殺退西突厥,又打的契丹丟盔卸甲!”
衛宏是拿程處默沒辦法,索性就直接閉口不談,不再和他糾結這個話題,否則越說他越來勁。倒是一直默不作聲的李德謇感嘆道:“秦家父子,當真是了得,虎父無犬子這話一點都沒錯。”
這話,衛宏、程處默一致贊同。無論是秦懷玉率領三千騎兵死拖住吐谷渾萬餘大軍,還是秦瓊被攻破城門依舊能堅持到救援到來,都可以證實秦家的男人都是有兩把刷子的。感嘆完秦家父子,衛宏又突然想起程知節和尉遲恭二人,心想大唐都亂成一鍋粥了,怎麼沒聽見他倆的動靜?
“呆子,你爹呢?”衛宏隨口問了程處默一聲。
聞言,程處默撓了撓腦袋,頓時垂頭喪氣:“不需多時,先生便能見到我爹了。”
衛宏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眼前一亮,問道:“你爹去隴右道了?”
見程處默那唉聲嘆氣的樣子,李德謇就有一股莫名的喜悅從心裡迸發出來:“不止他爹,鄂國公,勳國公也都去了隴右道。自打大業建成,呆子他爹還有鄂國公勳國公,這都多少年沒在一起打仗了,想必此番隴右道定會極爲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