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驥擡頭看着天空的月亮,今夜的月亮微微有些發綠……
映照的唐驥手中正在燉煮的魚湯和他那一張帶着詭笑的面龐也綠油油的,同時也讓正等着什麼事情發生的韋斯特和安娜的心中哇涼哇涼的。
唐驥看着魚塘咕嘟咕嘟的冒出了泡泡,用漏勺舀出了兩勺分別放在兩個白瓷碗裡,放到了兩人的面前:“喝吧,韋斯特,安娜,這是你們的命運。”
“那麼,代價是什麼?”韋斯特被映照的綠油油的臉帶着一抹陰暗,他不知道學習巫術的第一部竟然就是喝一碗這種帶着癡呆劇毒的魚湯。
“哈,你知道代價是什麼,你一直都知道。”唐驥依舊詭笑着,安娜猜測他是想要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但是她的精神狀況不允許他做出那麼友善的表情。
“……變得和你一樣瘋狂,或者比你還要瘋狂?”安娜謹慎的說道,同時隨時防備着唐驥突然暴起做出一些奇怪而危險的事情。
“啊不不不不……其實喝一碗魚湯不會帶來什麼太大的影響的,你又不是頓頓吃魚吃了半個月。”唐驥微笑着搖指頭道:“其實只要你不和那些稀奇古怪的大仙們做出任何交易,你是不會瘋狂的。還有——我沒有瘋。”
安娜瘋狂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說錯了,能請你把槍拿開麼?我的下巴已經很涼快了……”
“哦,謹遵您的命運,卡列尼娜女士。”唐驥把大左輪塞回了自己的衣服裡,讓安娜的眼角一陣抽搐。
安娜也看到過唐驥的大衣裡面是什麼樣子的,雖然多了一個夾層,但是其實也就是縫了一張帶着好多小口袋的布片而已,那件大衣裡應該裝不下這麼多東西啊……尤其是那件大衣的衣角還在風中飄揚!
不過安娜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端起了面前的那一碗綠色的魚湯。此時,她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在軍方之中反倒幾乎沒有巫師,巫師全都是平民:因爲軍隊的伙食都是專用的,裡面並不包含魚肉,而之後知道魚肉有問題,他們也不會再吃。
噸噸噸……
安娜抹了一下嘴,味道居然出乎意料的不錯。
雖然是從兩米長的鯽魚身上割下來的顫顫巍巍帶着肉眼可見的血管的肉塊熬製的湯,但是裡面加了白胡椒和迷迭香之後,巨型魚類那令人難過的魚腥味兒反而被蓋過去了。
“嗯……就這樣,就行了?”
安娜剛剛想要這樣問,一陣突兀的眩暈猛地襲來,讓她手中的碗直接掉在了地上,整個人也半趴在了地面,另一隻手捂着開始悶痛的腦袋……
在她的那已經開始模糊的目光裡,唐驥似乎嘴角猛地向上勾了一下,然後走過來,手上閃爍着猩紅色的光芒,那是一個沒有見過的巫術……
看着已經昏倒了的兩人,唐驥笑了笑。他用了一次不怎麼熟練的精神衝擊……其實這個能力根本就不是巫術,而是直接外放自己的精神力給對方一下子。不管對方處於防備之中還是距離太遠,比如三米之外,都是不成立的,但是現在恰好所有的條件都成立。
“好了,巫術啓蒙的事情先放一放,正好藉着你們倆的腦子和那傢伙來一場對話……”說着,唐驥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安娜的額頭,一瞬間,意識彷彿被黑色的泛起灰白浪花的大海淹沒。
“呃,這個流程還真是讓人頭大,我說真的,因爲我覺得我頭上的帽子有點小了。”甚至沒有恢復自己的視覺,唐驥就已經開始吐槽了起來。
“所以,你是不是遇見了什麼自己所不能理解的東西,纔會來找我的,我的老客戶?”
聽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無疑是一位中年男性。
擡起頭來,在唐驥面前的卻是一位一身紅裝,手持兩把巨大的鮮豔摺扇的豔麗少女,梳着包子頭,一雙含羞帶臊的眼睛似拒還迎的看着他。
他們所在的,就像是上世紀二十年代的望海青樓兒似的地方,紅木的八仙桌太師椅,房間的一側是個小舞臺,通紅的牡丹月季搭着血色一樣的大紅幔帳,少女就在戲臺的中間蹲坐。
“好了,奈亞拉託提普,你知道這樣誘惑不了我,我可是知道在你的摺扇之後究竟是怎樣的一副身軀的。”
唐驥面如死灰的說道。的確,當你看到美麗和醜陋的極致同時結合在一起的時候,你也會覺得自己的心口燒的痛得慌。
奈亞拉託提普輕笑了一聲,拿開了遮體的扇子,露出了那比少女纖細的身體還要大的肉瘤:“不過是玩玩,又不吃虧。上一次你不是和獅身人面像玩的挺愉快的嗎?”
“下次你來個人身獅面像怎麼樣?”唐驥無奈的聳了聳肩,他面前的這個奈亞拉託提普只是對方的無窮分身之中的某一個而已,他提出的意見多半是沉了溏了。
奈亞拉託提普能夠隨時出現在任何一個能夠看見他,並且想要做交易的人的腦海之中。只不過大多數情況下和自動售貨機差不多,收代價,給貨物,然後走人,但是唐驥這次需要和超市的員工談談……至少得是員工。
“不開玩笑了,我這次是藉着別人的腦子來找你的,有點事兒要問下你。”唐驥突然正經了起來,甚至連身上的衣服都變成了墨藍色的西裝,衣服金絲眼鏡出現在了臉上,一瞬間一股濃濃的律師氣息散發了出來。
“在精神世界裡換裝……真會玩兒。我得先說一句,有人把你從我這兒買東西的代價轉移了,對吧?”奈亞拉託提普一瞬間變成了一個瘦削黝黑的中年男人,兩個人突兀的出現在了停滯的二戰的戰場上,奈亞拉託提普順勢坐在了一個士兵正在開火的機關槍上。
“你也不怕燙屁股……算了,你本身也沒有【屁股】或者【身體】這些東西。總之,沒錯,是有人給我轉移了代價,不然託你的福我到現在還是個瘋子。但是我對那個傢伙不放心,這次來找你就是爲了那個傢伙的事情。”
唐驥走了兩圈,找到一個匍匐前進的士兵,把他背後的浮土拍掉,坐在了上面。這片空間的時間是靜滯的,或許是一個幻境,但是更有可能的是這裡本身就是一段被截取的時間碎片。奈亞拉託提普,完全足夠強大到去做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