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並沒有弄明白,要做像東方不敗那樣的高手高手高T+第一步究竟是什麼,因爲有三個從天而降的大黑球將衆人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去。
待到它們一起轟然落在了房頂上,莫央纔看清,原來這不是什麼三個黑球,而是一隻狗和兩個大麻袋——兩個貌似裝了大號‘健身球’似的麻袋,用繩子繫着口連在一起,一邊一個搭在大黑狗的肚子兩側。
犬王吐着差不離就要垂到地的舌頭,‘呼哧呼哧’喘得像個開足了馬力的風箱,站穩以後又緩慢而沉重地挪着四個蹄子,往旁邊移了一點兒。
莫央清楚地看到,他原先的那個立足點磚瓦土石正紛紛然地向室內墜落,眨眼之間便成了一個天然的‘**洞’,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天兒!你別亂動啦!你再走來走去,這個房頂就要塌啦!”
被她這麼一吼,犬王一愣神當即被定在了原地,天溯則拍拍手悠哉悠哉地站了起來:“哪兒就有這麼嚴重了,這房頂又不是紙糊的!”
犬王衝着依然在慢條斯理地整着衣襬的天溯,露出森森的獠牙,咆哮了起來:“別他媽廢話了!還不快給老子卸下來!”
“小天,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罵人是不好的,你是堂堂的犬王,要注意你的素質和涵養……”天溯雖然嘴裡還是跟個碎嘴老太太似的嘮叨個沒完,但是行動上明顯已經快了許多。三兩下將那麻袋自犬王的背上取下,打開袋口,竟赫然又是兩個大酒罈子。
“你可也算是回來了,大美人的早就喝光了,等你等了老半天了都!”
天溯眉開眼笑地一手夾着一個,搖搖擺擺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不倒翁:“來來來,今兒個晚上咱敞開了喝,有我兄弟在,美酒管夠!”
犬王跟在他身後連呼帶喘地罵罵咧咧:“別他媽亂打包票,就這兩壇,喝光拉倒,老子再也不去了!”
“喲嗬,火氣很大嘛!怎麼,難不成你偷酒的時候被人家逮到,給狠狠地臭揍了一頓?”
“去你媽地!別侮辱老子地本事!”
莫央一直在盡職盡責地給永夜做着翻譯。包括那些‘非文明禮貌’地用語她也是一個字都沒落下。而且還說得相當之流暢……
這會兒她才終於抓着了空隙。趕緊問了一句:“天兒。我說怎麼這段時間沒見到你。敢情你偷酒去啦?去哪兒偷地?”
“去他娘地……”犬王地舌頭在半空中一氣畫了好幾個圈。像是要把那些爭先恐後往外面蹦地粗話給通通扔出去似地:“一時剎不住車。小美人聖女殿下千萬勿要見怪啊!”
莫央大大咧咧地一揮手:事兒!這樣說話纔有爺們氣嘛!”
“……小美人聖女殿下真是……有度量啊有度量……”
犬王打着哈哈乾笑了兩聲,又道:“我是去二十里外的營地偷的,聽了一整個晚上那些當兵的呼喝罵娘,所以纔會受了些影響……”
天溯將一個罈子遞給永夜,然後不陰不陽地說了句:“行啦行啦,快別解釋了,反正你本來也不是什麼斯文狗!”
不是你非逼着我去,我至於看到那種慘況嗎?!”
“慘況?難道半夜三更的打起來啦?不會吧,你上趟回來不是還說兩邊都很安生麼?”
莫央一聽這兩句話則頓時大爲興奮,也顧不得自己的‘翻譯’職責,跳起來就要往大黑狗的背上爬,嘴裡還直嚷嚷:“打仗啦打仗啦!我要看打仗!天兒,快帶我去!趕緊的,別一會兒打完了!”
犬王稍稍側轉了身子,暫時避免了淪爲坐騎的命運,瞪着兩隻銅鈴大眼看着滿面通紅的莫央:“什麼打仗?哪裡打仗?”
“……你們剛剛不是說打起來了嗎?……”
天溯也顯得有些訝異:“那你所謂的慘況指的又是什麼?”
“有幾隊混蛋當兵的在那兒吃烤狗肉!扒皮去骨血淋淋的,太他媽慘了……”犬王擡起腦袋,使勁地**了兩下溼漉漉的鼻子:“都怪我,去晚了一步啊!沒能救下他們來……那是個傷心的地方,我再也不想去了……”
“…………”
莫央雖然聽了之後也覺得有些難過,然而最多的感覺還是無語。作爲一個人類,面對着犬王這樣的傷心不免有些手足無措,便求助地扭頭看向天溯,卻不料竟現他熱淚盈眶一臉悲憤難抑的模樣,比犬王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支吾了半天也想不出該當如何去安慰這對‘狗兄狗弟’,最後也只好訕訕地坐回到正抱着酒罈細細研究的永夜的身邊,將剛纔的情況一一告訴了他,末了小聲地加了一句:“我還以爲是他看到了兩軍交戰屍橫遍野的慘象了,沒想到……”
永夜的視線從罈子上移開,看了看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的那兩位,緩緩言道:
“人與人之間的爭來鬥去,又與他何干呢?在他看來,這些戰爭不過只是一場場的鬧劇而已。血流成河也好,浮屍百萬也罷,通通都不及他那幾個遭了無妄之災,入了人腹的同類半分重要。”
垂下眼瞼,脣邊的那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裡面多了一份譏誚:“所不同的是,倘若是人見到同類被狗吃了,那麼一定會呼朋喚友羣起而殺之;可是,即便是犬王,面對這樣的境況,也只能是默然離開,暗自悲傷罷了。”
永夜的話音剛落,前一秒鐘還在那裡哀哀慼戚的天溯便忽地撲了過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淚花撲閃着,嘴角抽搐着,聲音顫抖着:
“大美人,說得太對了,說得太好了,說得我太感動了!今兒個我一定要跟你結拜,從今往後,我們兄弟三人共用一條命,同有一條心……”
他還沒說完,死攥着永夜的手就被莫央給硬掰開了:“別別別!永夜還是好好當他的人類吧,他跟你們的語言又不通!”
天溯活動着被弄疼了的手指,斜睨着她,沒好氣地來了一句:“那你跟我們的語言相通,你給我當弟媳婦兒好不好?”
“……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