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日復一日,慧子已經對現在的生活漸漸麻木。她想不出自己如何才能逃出生天,過屬於自己的日子。
一日,慧子下班回到宿舍後,又見繼母在宿舍等她,慧子心想,每個月只有發工資那天能見到她,現在還沒到發工資的日子,她這是來幹什麼,莫不是來要錢的,她可真的一分錢都沒有了。
雖有些惱怒,但還是壓住心中的不快,慢悠悠地開口說到:“阿姨,我們還有幾天才發工資。”
繼母一臉悻悻,說到:“瞧你說的,我沒事還不能來看看你怎麼的。”
慧子聽到這話,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獨自做自己的事情,也不理會她。
繼母見慧子不搭理她,也覺得無趣,但還是笑眯眯地說到:“你爸爸讓你明天晚上回家吃飯,我們做好飯等你。”
慧子還是沒搭理她,她也不生氣,繼續說到:“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我回去跟你爸爸講你答應了,我們明天晚上就等你了,我就不多呆了,你早點休息。”
繼母自顧自地說完就走了,慧子想着,自己從出來打工開始就很久沒有見父親了,是不是父親想自己了,又不好意思開口,才讓繼母過來叫自己回家吃飯。
無論如何,她明天還得回到那個讓她傷心的家,想到這些心裡多少有些複雜。
第二天,慧子下了班,換好衣服,回了父親的家。
到家後,父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慧子進門,父親說了句“來了”,慧子應了聲“恩”,父女倆便沒有再說話。
慧子剛剛進門,隨後便聽到敲門聲,慧子剛想去開門,父親倒是先她一步起身開了門。
慧子進裡屋幫繼母做飯,隱約聽見父親與人談笑的聲音傳來。慧子埋頭做飯,只想早點把飯做好,吃了好回宿舍。
他看父親的態度,這個家多一分鐘她都不想呆的。
飯菜上桌,慧子拿碗想要幫忙盛飯,繼母一把搶過碗,親暱的說道:“慧兒,你別動,阿姨來盛,趕緊坐好,吃飯了。”說完還不忘親暱地拍拍惠子,惠子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只能撇撇嘴,乖乖坐下。
飯桌上,繼母表現得十分殷勤,總是給惠子夾菜,噓寒問暖,搞得惠子有些煩躁。只能加快速度把飯吃完,坐到沙發上看電視。
惠子吃完飯之後,繼母又殷勤地給家裡來的客人夾菜,順便查戶口似的抓着人家問東問西,就差把人家祖上八代都問了個遍。
吃完飯,收拾完碗筷,惠子提出要回宿舍。繼母連忙拉住她,說想她了,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再多坐一會兒。惠子聽到這些違心話,有些不耐煩地說到:“不用了,我一會兒就到了。”
繼母知道自己的話不管用,趕緊衝父親使了個眼色。
惠子看繼母這番做派,心想,今天恐怕不是單單回家吃飯這麼簡單。不然平時巴不得她滾得遠遠的人,怎會如此殷勤叫她回家,並且忍着噁心對她噓寒問暖,搞得一家子的都渾身不舒服。
父親見繼母衝他使眼色,看了看繼母,緩緩開口到:“惠子,這是你陳叔家的孩子,叫陳兵。今天把你叫回來的意思,是想介紹你們認識,看以後能不能當朋友處處。”
呵呵,原來今天這是鴻門宴呢。惠子來的時候還抱一絲希望,以爲是父親想女兒了,想讓女兒回家看看呢,原來父親這是急着要把自己未滿十八歲的女兒賣了啊!
惠子在心裡冷笑了一聲,她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出醜,回了父親一聲:“知道了。”便拿上包,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後,許久未哭的惠子掩面痛哭。她覺得她的世界從頭到尾,徹徹底底的全是無邊的黑暗,逃也逃不出,看也看不到邊。此時的她,好想大哥二哥啊,也不知道他們過得如何,有無安身之所,身體是否無恙…
自從那天在家裡見過面之後,陳兵隔三差五的便會跑到惠子上班的地方等她下班。
一開始惠子根本不想搭理他,找各種理由拒絕他。後來時間長了,惠子慢慢的,也會心軟,偶爾會答應他出去吃飯,逛逛公園什麼的。
隨着出去的次數多了,惠子發現陳兵這個人很會說話,哄女孩子開心,也蠻細心的。惠子從來沒有被人寵愛或者尊重過,忽然有這麼個人,凡事以她爲先,事事尊重她的想法,她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淪陷。
兩人來來往往的相處了一年,惠子慢慢地對陳兵打開了心扉。慢慢地對他話多了起來,會聊一些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也會在休息的時候約着出去玩。兩人的關係也漸漸地親近了些。
某天兩人在公園聊起了自己的家庭,惠子傷感地說道:“大多時候,自己就像一個孤魂野鬼一樣,沒有方向,沒有終點,只能孤零零地飄在這世間,不知道何時到頭。”
陳兵沉默良久,轉過頭看着惠子,說到:“慧兒,你想有個家,我娶你吧,我給你一個家,容納你的肉身,安放你的靈魂。”
惠子聽到陳兵說給她一個家,一下子崩潰了,掩面而泣。
從來沒有去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她回想以前的日子,從來沒有人把她放下第一位,尊重過她的想法,問過她開不開心。眼前這個人卻說要給她一個家。她忽然感覺到被愛真好,原來自己是可以被人愛的。
陳兵輕輕地拍着惠子的肩膀,讓她釋放自己壓抑太久的情緒。惠子哭了很久,像是把這些年所有的壞情緒都哭出來了一樣。
良久,心情漸漸地平復下來,她問陳兵:“你怎麼娶我?”陳兵馬上答到:“我這就回家去和父母商量,去你家提親,商量咱倆的事,只要你同意,我馬上去辦。”
惠子看着高興得像傻子一樣的陳兵,想哭又想笑,衝他說到:“那你還在這幹嘛,還不趕緊回去準備準備。”
陳兵聽了惠子的話,像個要回家吃糖果的小孩一樣蹦蹦跳跳地邊跑邊說:“慧兒,你等我,一定等我,我明天就去你家。”說完便飛奔回家去了。
惠子搖搖頭,心裡還想,這剛剛纔說要待我好的,怎麼一下子就忘了,把我丟這兒一個人走了。惠子無奈地笑了笑,隨他去吧,暫且讓他得意一回。
陳兵走後,惠子一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默默地坐了很久很久。
她擡頭看着天空,覺得那天的天空特別地藍,風也特別地溫柔。這讓她覺得,自己是被風和天空眷顧之人。所以,一切才都那麼溫柔。
果真,陳兵說話算話,沒有騙自己。第二天,繼母便讓惠子回家吃飯,陳兵的父母,帶着禮物上門提親去了。
接下來的一切都順理成章,陳家給了父親和繼母三千塊彩禮,父親和繼母高高興興地把女兒嫁了。
而惠子終於有了夢寐以求的一個家,這個家將來會是她的避風港,她全心全意爲之付出的地方。
她所辛還能有一個人陪她漫長歲月,溫柔與家。也許真的是天上的媽媽在眷顧着她,她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