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去參加十里谷考覈,受衆人尊崇的是我……”
“可惡的小鬼,使詐害慘了我,自己卻在這時候出風頭……”
離開了人羣之後,樑通心裡有無數個聲音在大吼,一念及方貴,便恨的牙癢。
一個月前他被打傷,足足在牀上躺了十幾天,雖然如今能起來了,但筋骨尚未完全長好,卻也沒有了足夠的把握參加十里谷試煉了,他也很清楚,憑自己的一身拳腳功夫,參加十里谷試煉,本來非常冒險,這才定要湊足了錢財,無論如何也要去買一件法器防身。
但如今,自己非但沒有騙到方貴的三十塊靈石,反而爲了治傷,把自己原有的靈石花去了不少,再想買一件合適的法器已不可能了,加上傷勢未復,參加試煉更是找死!
一想到自己與提前進入紅葉谷的機會擦肩而過,那個狡猾的小賊卻風風光光的去參加十里谷試煉,他心裡便滿不是滋味,原本還想等自己傷勢好了之後再說,但看到了方貴要參加十里谷試煉,卻按捺不住了,萬一這小兒真走狗屎運通過了試煉,自己這口氣怎麼出?
回到了自己的小樓之後,他沉默良久,慢慢從牀底櫃子裡,取出了一個黃色的包袱。
一層一層揭開了包袱,便見裡面包着的,乃是一根手掌長短的老山參,這老山參也不知長了多少年歲,卻與其他的山參不同,上面居然隱隱出現了一些紅色的靈紋,如今早已乾枯,但卻還像是有隱隱的生機蘊藏,保存的也極爲完好,條條參須垂落下來,便如道道靈絲。
“這是爹爹不惜做回老本行,從一隊遠來的客商手裡搶的,乃是一株在深山裡長了數百年的老參,其藥性比一般的靈藥還要好,乃是我手裡最值錢的東西,爹爹本是想讓我借這老參之力,一舉突破練氣四層,只可惜他也不懂,這老山就算不錯,但不懂煉藥之法,就算我將它全部吃了下去,也提升不了我多少修爲,拿去賣錢,更是會被仙門剋扣無數……”
一邊想着,樑通一邊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今他面臨着兩個選擇,一是留下這老參,慢慢提升修爲,試着一年內突破練氣四層。
另一個選擇則是……
……以牙還牙,狠狠教訓那小鬼一頓,他毀了自己的試煉,那自己便也得毀了他的試煉,讓他老老實實留在紅葉谷,等自己傷勢徹底好利索了,再想辦法從他手裡撈回本來!
……
……
眼前慢慢浮現了那個小鬼得意洋洋的表情,樑通瞳孔縮緊。
他本來就是個心高氣傲之人,再加上一身好拳腳,平時做事也小心,從小到大,沒吃過這等樣虧,哪怕是進了仙門,也是順風順水,可是這一次,在分明已經做足了準備的情況下,卻被那個小兔崽子坑了一次,不但當衆羞侮了自己,還害得自己錯過了十里谷試煉。
尤其是,在自己被打傷之後,之前小石橋附近,那些被自己打服了的烏山谷同門,也一個個的耀武揚威了起來,不再像之前那般對自己畢恭畢敬,反而時時投來挑釁目光!
那一個一個的白眼,與心裡的怨氣,使得樑通做出了第二個選擇。
他悄悄將老山參包好,揣進懷裡,趁着夜色,離開了小石橋,一路疾行,約半個時辰後,便已來到了烏山谷的另一側,一處裝飾與景色皆超過了別的小樓之處,然後大着膽子叩開了門扉,在蒲團之上跪拜了下來,雙手將老山參獻上,滿腹委屈,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樑通師弟,一年之前,我見你在林間練武,底子不錯,曾說過讓你有事可以來找我,不過興許你是修行太過勤奮,又或是怕我討你的孝敬錢,所以一直不曾過來,沒想到這次你在別人手上吃了大虧,倒是想起了我來,想讓我看在這老參的面子上,替你出氣麼?”
坐在了樑通對面的,乃是一位臉上帶着淡淡笑意的錦衣年青人。
他同樣也穿着烏山谷弟子的袍服,但無論是氣派還是神情,卻都遠比別的弟子可比,樑通在小石橋周圍,也算是烏山谷弟子裡的佼佼者,可在他面前,卻像是大氣也不敢出!
“那……那小兒毀我前程,欺我太甚,還……還請張師兄爲我……”
聽到了那錦衣年青人有些嘲諷的話,樑通更是頭也不敢擡,只能連聲說道。
他如今其實很後悔,該早點接受這個人的拉攏的。
“呵呵,沒什麼毀不毀前程的,就算你真個參加了十里谷試煉,也不見得有把握通過!”
面對張姓錦衣年青人的話,樑通不敢反駁,他自然知道,對方是有資格說這個話的,自己確實沒有十足的把握通過十里谷試煉,而眼前這個年青人,卻是不僅有把握通過試煉,而是早就打定了決定,要爭取試煉前十的名額的,他們的實力與地位,差的太遠!
以前自己心高氣傲,不願接受他的拉攏,如今吃了大虧,卻只能來找他。
“這株老參……”
那張姓錦衣弟子看了看樑通手裡的老參,能看得出來此物確實算個稀罕物兒,自己怕是也很快就能用到,因此倒也有些心動,但沒有立時答應,斟酌了一番,才道:“你可以先留在這裡,你的意思我也明白,我會好好調查一下那個小兒,幫你出了這口惡氣的……”
樑通心裡一喜,急忙將老參獻了上來。
但那張姓錦衣弟子,卻輕輕一擡手,道:“且慢!醜話說在前頭,若是這小兒真像你說的這般,只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小兒,跑到仙門裡來橫行霸道,那我給他些教訓無防,可若是他有什麼背景和了不得的來歷,那這老參,可也不值得我出手這麼一次……”
“所以,一切還得等我瞭解過之後再說!”
樑通聽了這話,頓時微微一愕,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那張姓錦衣笑了笑,道:“你也不必擔心,若是我不想動他,這老參自然不會要你的!”
樑通這才急忙答應,留下老參,憂心忡忡的退出了小樓。
“小石橋方貴……”
而那張姓錦衣在樑通走後,則緩緩默唸着方貴的名字,目光落到了老山參上。
“若真是個沒根腳的小兒,這株老山參倒也賺得便宜……”
“……”
“……”
“男子漢大丈夫,不拼一把怎麼行?”
而在樑通暗中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時,方貴也正信心滿滿,準備參加試煉!
依着阿苦師兄的說法,他飛劍確實練的不錯,但若是參加試煉,還是會遇到很多兇險,無異於一賭,但方貴卻毫不猶豫決定了參加試煉,苦練這麼久,不搏一下怎麼行?
眼見得兩日之後,便是試煉之期到來,他便也好好調整了一番,幾顆補氣丹服下,充盈了一身靈氣,又買了一些療傷的丹藥,將自己平時練劍時擦出來的滿身傷口治好,然後又在靈漩之中盤坐了一日,將自己的靈息養到了最佳狀態,等待考覈日期的到來。
“方貴師弟,今天我們一起去給你助威呀!”
到了考覈這一日,方貴剛剛打開了房門,便見外面已經圍了一羣人。
都是小石橋附近的仙門弟子,一個個滿面笑容,熱情洋溢,像是等他許久了。
“哈哈,諸位師兄弟夠意思,那就同去!”
方貴呆了一呆,旋及大喜,背上了劍匣,戴上了玉佩,整理了袍服,便在一羣人的簇擁之下,邁着八字步便朝十里谷而去,遠遠的湊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小石橋附近一共才百來位弟子修行,倒是湊過來了幾十個,看起來烏央烏奐一羣人,說說笑笑,直向前走來。
瞧那氛圍,就差敲鑼打鼓了。
而在如今的烏山谷之西,四五里外,一道幽暗山隙之前,已經有許多太白宗弟子等在了這裡,這些人裡,既有參加試煉的烏山谷天驕,也有前來觀戰的普通外門弟子,還有幾位主持這次考覈的仙門長老、執事,以及特意被人請了過來觀看試煉的內門傑出弟子等等。
這些人皆在靜靜的等待着試煉開始,忽聽見山道上一片熱鬧,只見一大羣人簇擁着趕了過來,心裡頓時都是微微凝重,心想:“這來的又是哪位重量級人物,擁躉如此之多?”
烏山谷弟子雖大都一心修行,不理外物,但那些註定成就不凡的佼佼者身邊,也往往都跟隨了一大幫子擁躉之人,雖不至於行動之間前呼後擁,但在參加這等重要試煉之時,也少不了一批吶感助威的,不過像眼前這位,被這麼多人簇擁而來的,倒也少見。
候在了十里谷入口處的衆人還以爲是哪個厲害的天驕來了,盡皆來看。
但等那些人到得近處,所有人卻都微微一怔。
那麼一羣興高采烈的仙門弟子之間,擁着而來的居然是一個身量矮小的少年,生得圓頭圓臉,只有十一二歲年紀,背後揹着一個劍匣,倒幾乎比他還要高了,與其他弟子一比,明顯矮了一截,偏生得意洋洋,走在了最前面,左右顧盼,一派躊躇滿志的高手模樣。
“居然是這小子……”
如今的十里谷入門處,一座高巖之上,正盤坐着一位身穿白袍的長老,此人名喚白石,乃是正德殿三位長老之一,他看到了這個小子過來,卻是微微一怔,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特意打開名冊掃了一眼,居然真個看到了方貴的名字,不由眉頭皺得更緊。
“嶺南胡家薦來的這位,不留在烏山谷養老,跑這來湊什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