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窮大漠,赤炎黃沙,萬里晴空,灼灼烈日揮灑落下,高溫空氣,令人吞吐如火。
赤蛇背上,蕭凡望着面前無窮碧空黃沙,暗道:“天音谷發生內亂,方瓊叛變,謀奪谷主之位,背後竟然有這許多強者支持,那刺影山莊再雲州也是一處極爲特殊的地段,還有那明荒教大衍使者,聽王猴子說,也是一個極爲險惡的教派,方瓊竟然與他們生有交集,刺影山莊,明荒教,這許多勢力圖謀天音谷,卻又不知所謂何事,我雖然並非天音穀人,但就算不爲蕭暮雨,也不能坐視如此。”
“魚白已經得到消息,只是被大衍使者還有萬紫火伏擊,不知道是否逃了出來,天音谷除了上任谷主邢月雅,就只有魚白能夠和方瓊對抗,而且谷主令戒還在他身上,只要有谷主令戒,他便是下任谷主之選,即便方瓊心有不甘,也斷然不敢違背,屆時挫破他的陰謀詭計,不怕他不伏誅。”
他心中忖思,忽然間,他精神一陣恍惚,眼前似乎浮現出一雙血眼,這一雙血液滿是血絲,紅光閃爍,眼中若是要流出血液來,兇狠凌厲,猙獰與他對視。
他心中一驚,卻是發現自身氣血也似被那血眼帶動,迅速翻滾沸騰起來,尾椎根骨精氣血液飛速旋轉帶動,體內丹田彷彿有什麼東西猛然爆發,那精血忽地一震,陡然炸裂,精氣血液擴散全身,灼熱沸騰的力量讓他幾乎難以抑制那種疼痛,忍不住悶哼一聲。
“誰?難道是上古血巫之法,是誰在對我下手?”
蕭凡心中驚訝,雖慌不亂,仔細覺察體內氣血,勉強沉住心神,催運玄氣。
丹田玄氣流水一般衝入筋脈當中,絲絲雷電之氣融入體格,在體內飛速流轉,轉眼運行一圈,他與那一雙血眼對視,猛的張口疾呼:“滾開!”
玄氣透過根骨口腔猛的噴射而出,雷電之氣噴薄激盪,一下撞到那血眼上面,卻只見那血眼一陣晃動,猛的消失無蹤。
不等他鬆一口氣,突然發現,那血眼不知何時竟然融入到他丹田之內,在他丹田內閃爍出無窮紅光。
“這是怎麼回事?”
他心中一驚,這血液竟然不受他玄氣激盪,反而融入到他丹田之內,若是那血巫引動氣血,在他丹田炸開,豈不是要直接將他炸成廢人?
他心中泛起一絲驚慌,只見那一雙血眼凝望着他,並沒有更多動作,彷彿會永遠這般停滯一般。
蕭凡心中逐漸抽緊,那血眼在他丹田不動,他也不敢亂動,雙方對峙,過了片刻,那血眼猛的一震,化作一團紅光,在他丹田消失。
“怎麼回事?”望着丹田內一片空蕩,不由愕然。
“是誰?難道是那個在我體內種下血巫精血的人?他又如何跟蹤到我?那血眼又是怎麼回事?”他心中驚愕,但覺身體並無絲毫不適,暗道:“伯母說,他對我似乎並無惡意,但始終跟着我,卻又是爲何?”
他心中不解,心道:“可惜我實力不足,雷電之力本就是天下正氣,若我能有皇極真聖實力,一定可以破了他的歪門邪術。”
苦思片刻,不得絲毫答案,只能放棄,繼續驅策赤蛇向前趕路。
“噗!”
一口鮮血猛的從女子口中噴出,女子本來酡紅的臉龐瞬間變得蒼白一片,猶如白紙。
“怎麼樣?”
赤庖關切的詢問,將他身體扶住,讓他躺倒牀上。
“雷電之力果然非同凡響,我血眼神通幾乎爲他吼破,不過僥倖成功!”
女子虛弱的閉上眼睛,手指不停顫抖,似乎十分疲憊般。
“那就好,你好生休息!”
赤庖說完,替她蓋好被子,轉身離開。
赤蛇速度極快,只是兩日時間,便已出了沙漠,重新回到大水城,大水城郭依舊,雄渾壯麗,在這大漠盡頭,彷彿就是一個壯大的巨人般,讓人一眼看去,便感覺到一陣安心。
步入大水城,城內依舊熱鬧而混亂,人來人往,又見到許多來自各方的人行走在街道上面,倍顯繁華。
蕭凡並未在大水城多做逗留,只是稍事休息,買了一些乾糧之後,便自離開。
出得大水城,赤蛇身軀龐大,不宜在官道行走,若是僅憑他的腳力,天音谷據此數千裡,最少也要十天半月,而云州內部不如大漠,大漠地廣人稀,沙盜雖說厲害,但也只有聚集到一起,方纔能夠凸顯威勢,如土沙皇那般的高手卻是極少,而只要不是遇見兩股沙盜火拼,一般都是小股沙盜四處橫行,即便遇上,他也可以輕鬆脫身,但云州不同,雲州高手諸多,即便是再野外,遇上的機率也是不小,赤蛇又是極爲顯眼,羅天火網威力不凡,一旦產生覬覦之心,以他現在實力,想要守護羅天火網這樣的玄器寶物,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思索一番,他便徑直向着大水城外的馬市過去。
大水城,不僅城內混亂,各色人物都有,這馬市也是一般,這種混亂地段,當真是什麼人才都有,小偷、馬賊、大盜更是層出不窮。
馬市距離大水城不過三裡,不過片刻,便已趕到。
這馬市周圍完全是由籬笆圍起,據說是數年前,大水城士兵在此駐紮,隨後因爲某種緣由,將這一處營寨拋棄,而一些商人看中這裡位置,便在這裡停留,逐漸形成了這一片馬市。
雖說是馬市,但
內中卻是販賣什麼的都有,南園北地,五花八門,各種物件,許多東西,便是蕭凡也不認得。
剛剛進入馬市,周圍立刻便有數人圍攏上來,一聲聲大哥,小弟叫的彷彿是失散許久剛剛得見的親兄弟般,蕭凡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被十餘人圍在其中,眉頭不由一皺,對這些人的目的並不明白,聽他們叫的親切,又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倒是不好發怒,只能耐着性子和他們招呼,聽他們胡侃亂說。
“大哥什麼地方過來,看着模樣,一看便不是我們大水城人,小弟我對這裡熟悉之極,大哥想要什麼,只要招呼小弟一聲,小弟立刻鞍前馬後,爲大哥效勞,小弟對這一片地方熟悉之極,和一些老闆也大多都有交情,大哥需要什麼,小弟我去給他們打一聲招呼,絕對要比大哥自己買的便宜許多。”
“大哥,我們青馬幫提供上好的良駒,還有一些極爲稀有的神駒,日行千里而不累,大哥若是需要,小弟這就帶大哥過去。”
……
蕭凡聽着這些人說話,終於明白過來,感情他們都是此處各個商家僱傭的攬客之人,讓他們帶客人過去,正要想法把他們趕回去,猛然只聽一聲嬌斥:“你們這些不開眼的東西,連老孃朋友的主意也敢打,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蕭凡擡頭一看,卻見一個玲瓏身影站在不遠處,鳳目含威,怒視着那些人,心中一動:“孫玉兒,他怎麼會在這裡?”
“啊,原來是玉兒姐啊?怎麼,他是您老的朋友,莫怪莫怪,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這就告辭!”
那些人眼看到孫玉兒過來,登時不敢再說什麼,連連陪着笑臉,匆忙離開。
蕭凡見到這幅情景,不由微微有些驚訝,那些人看似身爲卑微,但也都有通脈境的人,其中還有三兩個達到了凝罡層次,這樣的人若說沒有一些背景,那是絕不可能,卻對孫玉兒這般懼怕。
“還不快找找,看你身上落下什麼東西沒?”
蕭凡聞言,目光一閃,感情方纔那些人不僅僅是各家商戶僱傭的攬客人,同時還兼職小偷啊,不過他倒是沒有什麼擔心,羅天火網的金剛之身,由赤蛇守護,對於周身髮膚感應極爲靈敏,若有所動,赤蛇必然提醒,雖說在王猴子身上失手一次,但那些熱想要從他身上摸走東西,也是絕不可能。
蕭凡一笑道:“多謝,倒是沒丟什麼東西!”
“哼,量那些傢伙也不敢!”孫玉兒鳳目一瞪,旋即笑道:“你不是去了大漠嗎?怎麼回來了?”
蕭凡雖然與孫玉兒只有一面之緣,但那次若非得孫玉兒提醒,只怕就要被王猴子盜走了東西,對他略有好感,聞言笑道:“事情辦妥,也就回來了。”
“哦!”孫玉兒略一沉吟,又即問道:“你可見過王猴子?”
“他?”蕭凡看着孫玉兒,見他神情間略有一些希冀,問道:“怎麼了?”
“沒事,我的水火金蟬還在他的手上,那東西對我十分重要,上次不知怎麼就昏了頭,竟然就輸給了他,真實可惡,你若知道,就告訴我,算我承你一個情誼,將來你若在這大水城有什麼事情,我孫玉兒決不推辭!”
他聽孫玉兒口氣蠻大,心中不由暗道:“這孫玉兒又是什麼身份,看樣子在這大水城頗有一些能耐!”
遲疑一下,方纔說道:“倒是有過一面之緣,不過他似乎離開了大水城!”
“離開了大水城?”孫玉兒一驚,急忙問道:“去了哪裡?”
“應該是去了雲州內部,但具體去往什麼地方,我也不清楚!”蕭凡雖然猜測出王猴子大概是去了天音谷,但也不太確定。
“這死猴子,竟然去了雲州,雲州廣垠萬里,可讓我怎麼尋找!”孫玉兒不由焦急跺腳,隨即又問道:“你們是在什麼地方分開的?”
“大漠,當時他也去了大漠,曾經聊過兩句!”
“該死!”孫玉兒聞言,臉色不由頹喪,來回踱步,過了片刻,似乎才按捺下心中焦急,唉聲嘆氣道:“這可如何是好?”
“怎麼?這水火金蟬有什麼用?”
“沒什麼!”孫玉兒搖了搖頭,神情頹廢,落寞之極,過了片刻才道:“坎兒身具重疾,這水火金蟬是其中一味重要藥材,我尋找了五年時間,方纔尋到這一個,唉,我真是該死,竟然利令智昏,去跟王猴子賭什麼東西,現在無法,迫得公丈只怕真有去奪那什麼天成七絕了。”
蕭凡微微點頭,看孫玉兒滿臉頹廢的模樣,心中略有不忍,暗道:“若在天音谷見到王猴子,倒是要幫她說項,讓孫玉兒拿些什麼其他東西去換。”
“娘!”
沉吟間,只見一個披着貂皮斗篷約莫有七八歲模樣的女孩慢慢走到孫玉兒身邊,可憐兮兮的說道:“娘,我要吃糖葫蘆!”
蕭凡看到那女孩,只是一眼,便覺得那女孩中氣極爲匱乏,脣齒髮青,眼眶微微有些發黑,皮膚更是白的可怕,便是連肌膚下的血液流動,似乎也能看到般。
“這女孩體內精血氣元竟然如此匱乏!看他模樣,像是中了什麼極爲陰寒的力量,難怪現在九月,暑氣未消,就要披着厚厚斗篷才能出來!”再看孫玉兒滿是憐惜的抱住那女孩,笑道:“坎兒,你身體虛弱,不是讓你再茶館等着娘嗎?怎麼又跑出來了?”
“我要吃糖葫蘆!”
女子伸出五根慘白枯瘦的手指,指着邊上賣糖葫蘆的店鋪。
“他就是坎兒?”蕭凡看在眼中,只見那女孩滿臉虛弱,便是呼吸,也細弱蚊蠅,似乎隨時都會斷絕般,滿臉青白之色,嬌小臉龐上掛着一絲可憐兮兮的模樣,配上那貂皮斗篷,引人憐惜。
“不行,坎兒,今天你已經吃了一串了,你身體虛,醫生說不能多吃這種東西!”孫玉兒有些無奈,又憐愛之極的輕輕撫摸着女孩的臉龐。
“哦!”
女孩失望的垂下手指,模樣可憐之極。
孫玉兒看着女子,神情頗爲自責憐惜,卻又無可奈何,不過片刻,女孩忽然腦袋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孫玉兒緊緊抱着女兒,無奈的看着蕭凡,苦笑一聲:“你叫蕭凡?”
蕭凡點點頭,只見孫玉兒點點頭,又道:“讓你見笑了,坎兒今天有些累了,我要把她送回去休息,你來這裡是買東西吧,我怕是不能陪你去買了,這樣,你拿着我這塊玉牌,這裡人見到這塊玉牌,一定不會給你要高價,一切花銷,都讓他來找我要便是。”
“多謝,不必了!”蕭凡看着孫玉兒遞過來的那一枚玉牌,上面龍飛鳳舞的刻着一個玉字,玉牌通體晶瑩,竟是罕有的上清寒龍玉,價值不菲,心中對這孫玉兒的身份不由更加奇怪,不過並未多問什麼,見孫玉兒也心不在焉,並不堅持,當即衝他微微點頭,正要離開,猛然只聽坎兒忽然神情驚恐,張口大叫道:“不要,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娘,娘,你在哪裡,他們要殺我,他們要殺我,我不要死,我要娘,娘!”
這一聲尖叫淒厲驚恐,只見孫玉兒臉色一慌,緊緊摟住坎兒,大聲說道:“坎兒,坎兒,沒事,沒事的,娘在這裡,沒事的,沒事,不要怕,娘在這裡!”
蕭凡猛然察覺到一股極爲熟悉的力量波動自坎兒身上浮現出來,他心中一驚,不由向後退開半步。
“血巫,是血巫力量?”蕭凡低呼一聲,只覺的那一股力量波動十分熟悉,與前兩日,他離開赤火城時候,突然出現的那一雙血眼力量波動竟是如出一轍,只是這一股力量波動比之當日出現的那力量多了一層暴戾陰鶩氣息,那一股氣息彷彿是無數陰邪鬼厲般,瘋狂從女孩身上衝涌出現,即便是蕭凡,也覺得身體一陣陣微寒,心中冒出一絲冷意,在一旁的其他熱,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卻不由自主的向着一旁閃開,面色怪異的看着這邊,又有幾個人搖頭嘆息,似乎在感嘆坎兒般。
“坎兒,坎兒,不要怕,娘在這裡,坎兒!”耳聽坎兒不斷尖聲驚叫,神情驚慌恐懼,四肢不斷亂打亂拍,竟似看不到孫玉兒般,不斷的抓着周圍,又像是在和無數惡鬼拼鬥,很快就把孫玉兒的頭髮抓亂,在他臉上抓出了數道血痕。
孫玉兒眼中淚花閃爍,緊緊摟着坎兒,任憑他在自己身上抓撓,也不閃躲,更不敢用玄氣防禦。
蕭凡心中震動,暗叫一聲:“坎兒不是得病,而是被血巫施了法,這才變成了這幅模樣,是什麼人?竟然這麼陰險,對一個七八歲的女孩種下這種陰毒之極的血法?”
他心中凜然,目光閃爍,忽然想起火伽羅的母親,似乎對這血巫之法有些研究,再看孫玉兒模樣,略一沉吟,心中有所觸動,猛的踏上兩步,催運玄氣,丹田之中,立時泛起一股滾滾雷火,雷火衝擊,透過筋脈,轉眼行至咽喉。
“坎兒!”
一聲怒吼,猶若平地驚雷,炸鳴之下,一股雷行之氣猛的噴薄而出,隨着這一股雷行之氣衝出,蕭凡立刻察覺到周圍那一股陰邪如鬼魅魍魎般的氣息彷彿受到什麼驚嚇般,蜂擁衝散,不敢和他的雷行之氣碰撞,一股腦的重新衝入到坎兒身體之內。
坎兒被蕭凡一聲怒吼,身體猛然巨震,眼神癡呆,凝望前方,仿似受到了什麼驚嚇,卻不再驚慌大叫。
孫玉兒驚慌摟着坎兒,看到他這般模樣,卻不由更加驚懼,接連搖晃坎兒:“坎兒,坎兒,娘在這裡,你怎麼了?別嚇娘,坎兒,坎兒!”
眼看坎兒一句話不說,孫玉兒忽然怒氣勃發,怒視蕭凡,尖聲叫道:“蕭凡,你鬼叫什麼?若是把坎兒嚇出了什麼毛病,我殺了你!”
“娘!”
孫玉兒正自怒發衝狂,忽聽懷中坎兒低呼一聲,神情一喜,急忙說道:“坎兒,娘在這裡,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娘,我感覺好多了,只是好累,好累,我要睡覺,娘,你抱着我!”
坎兒虛弱的靠在孫玉兒身上,頭一歪,沉沉睡去,孫玉兒緊緊摟着坎兒,眼中淚水滾滾落下,直到坎兒睡熟,他這才把坎兒橫抱在懷中站了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他似乎才從剛纔的暴怒中清醒過來,眼見蕭凡站在面前,想起之前自己出言冒犯,臉上不由泛起一股尷尬,吶吶說道:“蕭凡,對不起,剛纔是我衝動了!”
“沒關係!”
對於孫玉兒剛纔行徑,他十分理解,沉聲說道:“這裡說話不便。”
孫玉兒微微一呆,隨即臉色一喜,似乎明白了什麼,急忙點頭說道:“多謝,去我家!”
蕭凡一笑,也不拒絕,隨着孫玉兒向前走去。
兩人來到馬市前面,立刻有兩個侍駕着馬車快速過來,孫玉兒請蕭凡上車,這才抱着坎兒來到車上,幾個侍從也不多問什麼,徑直駕着馬車快速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