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紫貞甦醒時,已身處一間簡陋的小竹屋之中,除了不能運氣之外,似乎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於是便下牀左右巡視一番。屋子不大,走幾步便到了外面的小院子。小院子也並不似家中那樣繁華,只是用籬笆做了個柵欄而已。看上去像是在山林之中,前後也只有這一戶人家。如果這家人,或者說這個人,不是隱者就是樵夫。
院內,關紫貞聽見身後傳來陣陣劈柴聲,轉身向後一看,原來是一位身穿粗布衣衫的男子正坐在那裡劈柴。關紫貞看了他一會兒,琢磨着他的身份。書生?乍一眼看的確像個書生,雖是在劈柴,但舉止投足之間卻略顯書生的斯文氣息,而且身形瘦小,看似弱不禁風的,十有八九就是書生。可是、、、、、、好像又不像是書生。年紀輕輕的書生怎麼會在這裡劈柴或是隱居呢?家中似乎也沒有什麼需要照看的人,厭倦官場就更不可能了,就這年紀,餐沒參加過科舉都是問題。大夫?還是有可能的。
“是你救了我?”
那人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手中的活,只是用他的清亮的嗓門說道:“的確是我將你帶回來的,但這病可不是我治的。我一介屠夫,可沒看病的本事。”
屠夫?一個看上去像白面書生的屠夫,真是有趣,令人怎麼也想不到,就像韶旌、、、、、、韶旌、、、、、、
“多謝。”關紫貞說完,便向門外走去。
男子發覺關紫貞要走,提起斧頭站起,轉身問道:“姑娘可是要回家?”
關紫貞停住腳步,回家、、、、、、“家?我已經沒有家了。”
男子想了想,說道:“姑娘是被夫家拋棄了嗎?”
夫家?關紫貞不由想起之前、、、、、、
“韶旌,爹同意我們的親事了!你什麼時候來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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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
“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如就此住下,平日幫我看家如何?”
關紫貞想了想,反正也無地可去,不如暫住在這,也好避避風頭。“勞煩了。”
這一住便是兩年,剛開始關紫貞時常會想念韶旌,想念小螭,想念爹孃,每每想到韶旌,就會心如刀絞。後來,隨着時間的推移,她漸漸開始淡忘,開始時常想念那個屠夫。關紫貞自己也沒有想到,明明自己那麼愛韶旌,這才兩年的時間,她竟然開始對那個屠夫有了好感。也許,是該放下了。
再說那個男子,雖說是屠夫,但卻不似那些屠夫一般三大無粗的,反倒彬彬有禮,像個謙謙公子。自從她住進來,他從未踏進過房門半步,將房間給了她,自己去睡柴房。吃飯時也總是把好吃的留給她,時不時還會帶個小驚喜回來,這日子過得甚是有趣。他不讓她去屠場看他,說是那裡太髒,怕嚇到她。平日裡他去屠場,她就在家做飯,打掃,過着“男耕女織”般的生活。
這天,關紫貞突然興起,於是便做了午飯,帶去給他吃,也順便去看看他的屠場,最重要的,是去表達心意。一個姑娘家的,特意去給一個男的送飯,還能是什麼意思?關紫貞帶着滿腔欣喜去看望他,沒想到卻看到了這一幕、、、、、、
“荼笙、、、、、、”關紫貞剛走進他的屠場就看見他正在宰殺一隻白狐,當時就嚇的把手中的飯盒到到了地上。
荼笙倒是冷靜,看見她來很是欣喜,放下手中的活走過去問道:“你怎麼來了?”
“你爲何要殺那隻狐狸?”
荼笙看了看砧板上奄奄一息,渾身是血的白狐,說道:“當然是賣錢了,一隻狐狸可頂十隻豬啊!”
“你、、、、、、”關紫貞瞪大眼睛看着他,越看他那笑容就越生氣,最後扭頭就走。
荼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當她是見不得血腥的畫面,女孩子嘛,都是這樣的,回去哄哄就好了。晚上,荼笙帶着茯苓餅來到關紫貞房裡,這是他第一次進她的房間。荼笙見她坐在牀上生氣,於是走過去,將藏在身後的茯苓餅放到她眼前晃了晃,說道:“你看這是什麼?”關紫貞扭頭沒有理他,他又走到另一邊說道,“我知道你們姑娘家都見不得殺生,我這不是不讓你去屠場嗎?”
“你的意思是我錯了?”
“當然不是!我這不是來向你道歉了嗎?你看,你最愛的茯苓餅。”
關紫貞看了看那病,又看了看他那一臉無邪的笑容,心想着,算了,反正他也不知道我的身份,這是他的職業,我能怎麼樣?於是接過餅,說道:“你答應我,以後不許再殺狐狸。”
“好,不殺。”
關紫貞見他那麼爽快,心裡很是欣喜,於是笑了笑,撥開茯苓餅的包裝開始吃了起來。
荼笙見她笑了,也很欣喜,靠近她問道:“那你中午來送飯給我是何意?”
關紫貞突然定住,臉紅了起來,躲避道:“沒,沒什麼。”
“真的嗎?我吃着可是滿滿的關懷之意啊。”
“你吃了?可是掉在地上很髒的!”
“你做的,我怎麼何以浪費?”
“你、、、、、、不理你了,傻瓜。”關紫貞說着,低下頭吃着餅,滿心歡喜。
“那你喜歡這個傻瓜嗎?”
關紫貞不語,心裡卻默默點頭,荼笙自是知道她的心意,亦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