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正是趕考之季,各地考生都赴往京城準備考試,莫伊君亦是如此。雖說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接手家業,但莫老爺還是希望他有個一官半職,畢竟在這個重農抑商的時代,誰都不能保證莫家可以一隻爲御用商家。而莫伊君的意思是,商人長年離家,倒不如爲官安穩,也可以多陪陪家人。
慕水柔得知,連夜爲他做了一件衣裳,黑色的綢緞上繡着鴻鵠,也是對他的祝願。
莫伊君走的那天,莫老爺已出門經商,慕水柔有事耽擱,只有莫母在門口送行。莫母交代了幾句,讓莫伊君先行上路,但莫伊君一直望着屋內,堅持要等慕水柔過來。終於,他看到那個女子穿着素衣向他走來。
“對不起,我來晚了。”慕水柔抱着衣裳匆匆趕來,一副等着受處分的樣子。
莫伊君輕拂她的烏髮,溫和地說:“你來了便是。”
慕水柔紅着臉,將衣裳遞給他,小聲說:“穿着他回來”
莫伊君接過衣裳,輕吻她的前額,在她耳邊輕聲道:“等着我,我愛你。”
慕水柔羞得擡不起頭,大庭廣衆之下,他竟如此“放縱”。
莫伊君看着羞紅臉的慕水柔,笑着上了馬車,程馳而去。
我等你回來。
一月後,慕水柔像往常一樣和莫母在庭院中散步,莫母突然問一句“是不是有了”,把慕水柔嚇了一跳,她本打算滿三個月再告訴她,這才一個月。其實也沒什麼,只是這一有孕就要喝藥,慕水柔從小怕苦,自從幼時因發燒喝了第一碗湯藥後,她就發誓再也不要喝藥,因此她一直保持着良好的體質,可惜,,,,,,莫母知道她有孕後,立馬抓了大夫過來開藥,縱然再不想,也還是要喝的呀。
這日,慕水柔用過晚膳,來到書房。從他走後她每晚都在書房待上很久,算算日子他也該回來了,可是爲何遲遲不歸呢?
“小姐。”雲憂端着藥走進來,示意她要喝藥了。
慕水柔正要拿起碗,卻見托盤中只有一碗藥,問道:“糖呢?”每次喝藥後她都要吃一顆糖,已成慣例,也正因如此她才堅持了半個月。
“早上那是最後一顆了,夫人說糖會削減藥性,因而不讓我再準備。”
“可是,,,,,,”真的很苦啊!
正猶豫之際,門口傳來一聲“水柔”,二人向門口看去時,人已經到她面前了。莫伊君打發了雲憂,端着藥問道:“怎麼不喝?”
他這麼問,顯然莫母已經告訴他她有孕了。
“苦。”
莫伊君笑了笑,伸出手,攤開,手心上放着一顆糖,“現在呢?”
慕水柔笑了笑,端起“千斤重”的碗一飲而盡,然後迅速吃下莫伊君剝的糖,彷彿經歷了一場大戰。不知爲何,今晚的藥,喝得讓人心慌。
這個晚上,他與她說了很多。他之所以耽誤了幾天是因爲在歸來的時候救了一名女子,送回家才發現她是丞相的女兒,本是要走的,奈何丞相非要留他住幾日,說是報答救命之恩。
不知爲何,慕水柔越聽心越慌,像是即將要失去什麼一樣。是吃醋過頭了嗎?
丞相的千金,應該很漂亮,很賢惠吧。
第二天清早莫伊君便在大廳接待貴客,屋內只有慕水柔一人。
“雲憂,雲憂,,,,,,”慕水柔無力地喊道。莫伊君一離開,慕水柔便被痛醒。腹中一陣翻滾,頭上冷汗直流,腿間一股暖流流出。
“小姐。”雲憂匆忙進來。
“快去叫大夫,走小路。”今日是莫伊君金榜題名之日,千萬不能佔了她的晦氣。
“是。”雲憂立馬衝了出去,不用問也知道,定是孩子出事了,但今天如此重要的日子,難道要紅白相沖嗎?這要有個什麼不好的事,到時起不是都要往小姐身上賴!
痛,有生以來最痛的一次。不幸的是,她並沒能昏迷,因而也無法逃離這份痛。撲朔迷離中,慕水柔看見一個個來來往往的忙碌的身影,然後陸續消散,知道房中再無他人。
好在,伊君不知道。
“小姐。”雲憂從門外走進來,小心翼翼地看着慕水柔。
慕水柔費力地坐起來,一陣劇痛,她咬牙忍住,拒絕了雲憂的幫忙,也沒那麼痛,不是嗎?
“問清楚了嗎?”
雲憂點點頭:“是紅花。”
“紅花?”爲什麼?是誰要害她?
“那大夫說,是藥童不小心抓錯了藥,府裡的丫頭也不懂,所以,,,,,,”
慕水柔苦笑,就因爲一個不小心,卻要她承受這麼大的痛苦。
“小姐,那藥童就在外面,怎麼處置?”
“放了吧。”
“可是,,,,,,”那可是一條命呀!
“無心之失,殺了他又能怎樣?鬧大了讓相公婆婆知道又有什麼好處?”
“是。”雲憂走到門口,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藥童,訓斥道,“你抓藥可當心些,今日是我家小姐心善,饒了你,日後換作邊人,當心你小命不保!”打發了藥童後,便回到房中。
“你說了些什麼?”
“不過是讓他注意點,別再抓錯藥了。”見慕水柔不語,雲憂琢磨了好一會兒,小心地說道,“小姐,那大夫說,,,,,,小姐體內的瘀血尚未流乾淨,恐怕要再次,,,,,,再次,,,,,,”
慕水柔看着雲憂,眼裡盡是絕望。讓她痛一次還不夠嗎?
慕水柔慢慢扭過頭,看着前方,目光空洞,“知道了,你先出去不,藥好了送來便是,不用準備糖了。”
“是。”雲憂瞄了她一眼,問道,“那,要不要叫姑爺,,,,,,”
“不必。”
“是。”雲憂嘆息一聲,關門離去。小姐如此柔弱,現在要她承受兩次喪子之痛,她如何抗過去?這種時候,還要瞞着姑爺,,,,,,老天,你發發善心,別再折磨小姐了,有什麼苦難,讓雲憂來承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