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秋閣。”
“秋閣,清秋閣,這裡是爲你建的?”柳沫姍隨口問道。
“不,,,,,,夫人誤會了。”
“誤會什麼?”
“我,,,,,,我,,,,,,我與大人是在江南認識的,我本是一位小姐,幾年前嫁先夫,先夫待我極好,可惜卻薄命,婆婆說是我害死的先夫,將我趕了出來,流落街頭之際,恰逢大人相救,將我帶到京城,安置於此,還派丫頭照顧,以我的名字命名只是爲了讓我不因世間無人理解而輕生罷了。”話說的這麼絕,她不會懷疑了吧?
“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你多慮了。看見你總覺得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對了,你知道伊君之前的妻子去哪了嗎?”
慕水柔瞳孔一緊,心虛道:“應該在孃家吧。”
“我還想着伊君一定金屋藏嬌了呢,之前以爲她會在這,想着來看看她呢。”
“夫人看她做什麼?”
柳沫姍突然惆悵起來:”必竟是我害了她,如果沒有我,他們現在多幸福。伊君心裡只有她,可是,,,,,,”
“你不恨她嗎?”
“恨?”
“即便是走了,卻還是,,,,,,”
“不恨,我哪有資格恨?秋閣,你說害了一位母親可恨,還是害了一個孩子可恨?”
“你,,,,,,”慕水柔看着眺望池面,一臉憂愁自責的柳沫姍,不禁覺得她很可憐,自己有伊君的愛,可她呢?一位妻子,得不到丈夫的愛,該是多痛苦。“你,想代替她嗎?”
“什麼?”
“我知道一首曲子,是他們共同譜寫的。”
“可是,慕姐姐會原諒我嗎?”
“會的。”
“不會的,她不知道是我,,,,,,是我娘害她失去孩子的,我有什麼資格代替她?”
慕水柔聽到這句猶如晴天霹靂,原來不是藥童抓錯了藥,是丞相夫人在爲女兒剷平道路。而自己此刻,卻還想着幫這個間接性的仇人登上自己的位子。
“秋閣,我是不是很壞?你也討厭我了對嗎?”
“不,沒有,我想她會理解你的。”即便是這樣又怎樣?大家都回不去了,與其三個人痛苦,倒不如讓她獨自承受。
半月後,慕水柔把柳沫姍帶到了尋音閣,這裡遍地都是高高的草,只留了一條小路通往涼亭,場地非常空曠,只要一出聲,整個院子便都是迴音,一般人無法分辨聲音的來源,特別是現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草叢後站上一排人都不會有人發現。
慕水柔把柳沫姍打扮成她以前的樣子,將她帶到涼亭內,“一會兒我躲在草叢後面吹奏,將他引來,他看到你一定會心動的。”說着,便進了草叢,一會兒便不見人影。
一會兒,笛聲響起,很快遍佈了整個尋音閣,莫伊君果然很快就衝了進來,這是屬於他們的曲子,他怎麼可能不來?莫伊君停在小路上,看着亭內那女子的背影,着一襲藍色衣裙,梳着少女般的髮髻,一副吹笛樣,遠看還真像慕水柔。可莫伊君卻止步在進門處。
伊君,你眼中的動容,是爲了我嗎?
莫伊君看着草叢裡的慕水柔,眼裡充滿了傷感。柔兒,你真傻。莫伊君看了許久,轉身離去了。
慕水柔看着莫伊君離去,停下了笛聲,心裡有喜有悲。
“秋閣,我並不想成爲替代品,哪怕他心裡沒有我。我聽說慕姐姐是個恪守綱常禮教的烈女子,可我不是,我做不到她那樣大度無私,我只想長相廝守。”柳沫姍放下手,看着前方說道。縱使心裡很難過,但更多的是無奈。
次日清晨,慕水柔讓讓雲憂給柳沫姍送早餐,雲憂跟門口的侍女月凝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怎麼了?”柳沫姍因昨夜的事情,整夜沒睡好,門口的動靜聽的一清二楚。
“方纔一個婢女讓奴婢囑咐小姐,親手將這早餐送與姑爺。”
傍晚時分,半輪弦月掛在漆黑的天空上,微弱的光芒灑在湖面。女子輕輕吹響長笛,笛聲悠揚遠去,吹笛人的心卻始終無法逃離。一曲鳳鳴,蕭瑟冷寂,龍音響起,攜手孤鳳遨遊天地,脫離這孤寂的苦海。龍鳳雙鳴,是開始,也是結束。
你我之間最深的隔閡,便是這樣吧?即使是站在身後,我依舊不敢觸碰你。
“你怎麼來了?”慕水柔看着前方,並未回頭。
“想你。”
“之前說過,互不打擾。”
“難道不是你一再突破界限的嗎?”莫伊君說着,上前將手中的梧桐放在桌上。
這一刻她才知道柳沫姍那句“不願成爲替代品”是何意,她想要的,是莫伊君對她的愛,而不是對慕水柔的愛。梧桐寄相思。
“這不是我放的,是她對你的心意。”
“那你呢?”
“曲終人散,應當物歸原主。”慕水柔說着,將風笛雙手奉上。
“這是屬於你的。”
“如若不收,那便贈與夫人吧。”
莫伊君眼裡閃爍着悲痛,盡然如此,,,,,,他接過笛子,然後拿出自己的笛子,一聲清脆的響聲,笛子破碎在冰冷的地面。
“你想讓我怎麼樣都行,別後悔。”莫伊君說完,留下最後一眼深情,轉身離去。
你可知道,丞相是不會容你作踐自己的女兒的。我們已經共死過了,從此,沒有以後。
“小姐,爲什麼?”
“這樣,對誰都好。”
“明明是苦了三個人,何來好?”
“你不懂。”時間會沖淡一切,我們會忘了彼此。
走出清秋閣,默默跟着那個失落的背影,看着他將自己灌醉,看着他踉蹌地走進柳沫姍房中,看着,燭火熄滅。慕水柔轉身離去。
如此,甚好。
“小姐,你怎麼在這裡待了一夜?”雲憂清早起來發現慕水柔倚在涼亭內睡覺,立刻跑過去,“都怪我太大意,只顧自己睡,讓小姐在這裡吹了一夜的風。”
“與你無關,我又不是被鎖在外面了。”
“小姐,,,,,,”
“雲憂,我想吃糖人。”
“奴婢這就去。”
雲憂離去後,慕水柔望着波光粼粼的池面,看着風吹起一層層漣漪,心裡百感交集。
一輩子恪守禮教,不敢造次,倒不如柳小姐那樣活的自在。今生不敢突破束縛,來世,再也不要違心的活着了。
池中突然掀起一陣巨浪,浪花漸漸平息,回紋漸漸消失,清秋閣內也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