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 小董的悲劇
看到那些十多米外的十幾人,各自露出了‘大仇得報’、‘幸災樂禍’、‘看見老天開眼’的笑容,張勁這才明白過來。
怪不得你們都不肯走呢?原來就是想看俺老勁自作自受。
怪不得大冷天兒的,走廊窗戶開的這麼大,所有的換氣空調幾乎都開到了最大功率?原來就是爲了把這味兒排淨啊!
想到這兒,鎮定下來的張勁又回頭看向已經房門大開的小廚房,心裡暗自嘀咕:
“確實太誇張了,廚房裡排氣扇、油煙機都開着,都這味兒了。如果要是不開的話……
也許就像陶老爺子說的那樣,真的可以殺人啊!”
跑出好遠,乾嘔了一陣兒,大喘了幾口氣後,定下神來的張勁,還猶有餘暇的對幾個捂嘴竊笑的傢伙說:
“味兒挺足是吧?不過咱要的就是這個味兒。別看你們現在一個個唯恐避之而不及,等明天早晨,你們就知道啥是絕品鮮湯了。”
說完,張勁也不理這些傢伙的不屑神情,深吸了一口氣後,屏息衝進了羶味四溢的小廚房內。
當張勁回來後,一衆曾經被陶老爺子抓了壯丁的人如釋重負,他們終於不用去沾染那讓人痛不欲生的羶味兒了。那愈來愈濃,越來愈烈的羶味兒,終於讓那位始作俑者去自作自受了。
經受荼毒的衆人,很解氣的看了一次張勁的狼狽秀。大快人心之後,一個個心滿意足的陸續散去。
再然後,就在也沒有人知道張勁這後半夜是怎麼折騰。也沒有人清楚,張勁在那間小廚房。這幾個小時究竟進進出出了多少趟。
那股子羶味兒確實擁有殺盡蒼生的恐怖威力,嗅覺遠比常人靈敏,甚至可以與金子相媲美的張勁。自然更是承受不起。
張勁也就只能仗着自己體質的妖孽和還算深厚的修爲,在外面深呼吸後。能屏息在廚房工作個幾十分鐘,才能在每半個小時出入一回的基礎上,沒有被薰的精神崩潰。
張勁也正是靠着他堪比鯨魚的閉氣水平,之後才能在後半夜快一點,滿缸湯水第一次沸騰,羶味達到‘有史以來’的巔峰時,能夠堅強的‘活下去’,而不是犧牲在崗位上。
張勁也正是因爲閉氣期間。嗅不到味覺,才能夠在湯水初沸之後,繼續從容的向裡面添加其後諸多主料、配料……
除了張勁之外,沒有人知道張勁這一夜是怎麼‘熬’過來的。
直到七八點鐘,需要早起爲今天的‘世界美食交流會’開幕做準備的大家,陸續起牀,忙進忙出的時候。
陶老爺子以及一衆昨夜受過荼毒的御膳房廚師們才終於看到,張勁和八九個夥計一起。用拖車把昨夜那顆令他們印象深刻的‘化學毒劑炸彈’,運出那間小廚房,運出御膳房,一直到御膳房門口外不遠處的街邊,那個屬於張勁的‘攤位’擺好。
張勁把那大缸往路邊一擺。一張摺疊桌在大缸後的空地一支後,就把幫忙的活計們趕走。然後,只剩下獨自一人的張勁,就自顧自的找了把椅子靠着熱乎乎的缸邊兒,坐了下去,手裡捧着一本書津津有味兒的看了起來。
上午的‘美食交流會’開幕時間是十點鐘。已經到各個廚房、各個廳堂巡視一圈兒的陶老爺子,看到張勁已經把攤子支了出來,而且自己的時間還很寬綽,就帶着一位跟班兒似的小青年兒走了過去。
“小張,你這缸子湯煮好了?”
陶老爺子的眼珠子落在那口缸上的時候,仍然有些畏畏縮縮的,顯然對這缸子東西在昨夜流毒的威力,仍然心有餘悸。就算是和張勁打招呼,所站的位置,也要盡力遠離那個危險的東西。
讓陶老爺子比較安心的是,此時缸下的文火已經被張勁調整到極小,估計也就是在室外的低溫下,將將能夠讓滿缸的湯水保持在臨界沸點的溫度。再加上缸蓋密封、沉重,基本沒有蒸汽繼續冒出。最後再加上,室外空曠,就算是冒出一點氣兒來,也會很快的逸散至淡不可聞。
所以,陶老爺子才‘敢’提心吊膽的走到距離這枚‘化學毒劑炸彈’僅僅只有八米的危險範圍內,‘遙遙’的和張勁打聲招呼。
聽到陶老爺子招呼,張勁連忙收起手中的《元瓷集萃》站起身來,笑着說:
“咱這缸鮮湯,還要再悶半個來小時就好了。您老還沒吃早餐吧?等湯好了,我叫您,咱一邊吃早飯,您老順便評點評點咱的湯!”
聽到張勁居然要請自己喝湯,再一次想到昨夜遭遇的陶老爺子,臉都綠了。這老頭兒雖然擔心張勁砸鍋,讓自己這個邀請人臉面不好看。但是,出於‘珍惜生命’的考量,這位老爺子還是連忙推掉了。
“不了,不了!這歲數大了,起得早、吃的也早,我這肚子早就吃飽了。到時候你自己吃就好。嗯……我廚房裡還有事兒,你忙你的,我先走。”
見到這老爺子‘逃’也似的慌亂樣兒,張勁一怔之後,撇起了嘴,小聲的嘀咕着:
“什麼嘛?明顯還是信不過咱老勁。咱都說過了,這湯昨天越羶,今天就會越鮮,你還不信,就好像咱老勁這缸子裡裝的是‘砒霜、孔雀膽燉鶴頂紅’似的。瞅瞅你嚇得那樣?切……”
還不等張勁開始對陶老爺子的背影吐以鄙視的唾沫,逃出沒幾步的陶老爺子在拍了一把腦門子後,又轉悠了回來。
在張勁的莫名眼神中,重新回到之前自己站的那個‘安全位置’後,陶老爺子這才指着之前和他一起過來,一直到現在都苦着臉站在一邊冒充人偶的小青年兒,介紹道:
“我差點兒忘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小董,是我們御膳房的後廚學徒。我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就讓他來幫幫你的忙。給客人盛盛湯、收點錢啥的都能幹……”
(這次的美食盛會,可不是那種門票通票制,而是彷彿廟會上那種的買賣制。)
熱心的陶老爺子在簡單的爲兩人介紹完,這老頭就像是怕張勁拉着他一定要一起喝湯似的,火燒屁股似的‘逃’走了。
心中豎滿中指的送走‘狼狽逃竄’的陶老爺子後,張勁很自來熟的對這位小董笑着說:
“昨兒半夜,我來的時候,好像見過你。我叫張勁,既然比你大,你就叫我張哥、老張都行,如果叫不慣的話,就叫我張先生也可以!”
“哦!”
……
張勁的熱臉卻貼到了冷屁股上,就算張勁熱情萬分,這位陶老爺子派過來的小董,仍然是一副‘大禍臨頭’的架勢,有氣無力。所有張勁的話,能不回答就絕不回答,能用一個字回答,就不會多浪費一點點口水!
這姓董的小夥兒怎麼可能興奮的起來?怎麼可能還有心情和張勁胡吹海聊?
這位小董就是昨天因爲要替張勁看管火候,而被一衆大佬壓迫着的那個最底層人物,就是在一衆大佬期盼眼神的‘監視’下,一次又一次的戴着一大堆口罩衝進去那間張勁製作‘化學毒劑’的獨立廚房的,那位‘炮灰’。
在這位小董的感覺中,每一次進去,都像是一次‘生死線的徘徊’。都會生出那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
本來,昨天張勁來了之後,他還以爲自己終於逃出生天,徹底結束了噩夢。結果沒成想,今天一大早他竟然又被派來協助張勁。
想到自己要舀湯,要零距離接觸這一大缸的‘化學毒劑’,小董就有想寫‘遺書’的衝動。
心哀、神喪近乎死的小董,就算他往常是個話嘮,就算他往常跟多動症患兒一樣沒個消停,此時也不可能對張勁的熱情有積極迴應的。
所以,張勁熱情洋溢的唱了一會兒獨角戲後,卻發現這小董實在是呆木的可以,幾乎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雙口相聲還要逗哏、捧哏呢,結果這小董不配合的三緘其口,二人轉就一下子成了單口相聲!
於是,張勁也沒了聊天的興趣,任由這個人雖然長得挺帥,但是智力發育的卻似乎有障礙的小董站在那裡發呆。他自己則重新回到暖暖的缸邊偎坐下,再次端起了剛剛翻了幾頁的《元瓷集萃》,津津有味兒的看了起來。
…………
陶老爺子逃走之後,天也已經不早了,剛剛在東邊露臉的日頭,更是打了雞血似的,噌噌的往上爬。那明亮卻不刺眼,溫暖卻不灼熱的日頭,曬得張勁有些昏昏欲睡。一夜沒睡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是這冬天的日頭實在是太舒服了!
就在張勁抱着本書,在日頭下直眯眼磕頭的時候,其他與會的小吃攤檔也陸陸續續的擺了出來。頓時,原本空蕩蕩的大街,,突然變得生動起來,滿是市井的生活氣息。
但見這條數里長街,突然街邊就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無數的小吃攤檔,擠擠挨挨、滿滿當當的。數以千計的人,也不知道前一刻是‘藏’在什麼地方,就像是突然從石頭縫裡蹦出來似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