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永宓是三夫人李華青所出,性格嫺雅柔順,自幼跟隨母親信佛,養在深閨很少涉足交際場合,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派人物。
說到和第三軍團司令長官王佔奎長子王許之的婚事,也是一樁趣談。
有一次譚永宓到慈雲寺去見母親,不妨正被陪了奶奶去做法事的王許之撞見,驚爲天人,一打聽,原來是大帥府的二小姐,於是想方設法接近。
後來一天,譚永宓和四少夫人邵雲芝看戲回家,車子開進大帥府,王許之的車子也尾隨而入。門口的侍衛只當是二小姐和四少夫人的朋友,便也沒有阻攔。
一下車,才知道是根本不認識的陌生人,而且還是闖進門來要求交朋友的。
王許之人極風雅,擅唱崑曲,是俞派名票,能粉墨登場,人長得頗帥,也算是凌州有名的公子哥兒,人稱“王公子”。
年前兩人剛剛新婚,這次二弟大喜,便和丈夫一起回來幫忙兼賀喜的。
譚永宜介紹了自家二妹,譚永宓笑着和駱羽杉打過招呼。當日駱羽杉曾找過譚永宜,她和譚少軒相見那番場景,譚永宜記憶猶新,自是知道這門婚事之勉強,想到自己的情事,再看眼前年輕嬌美的面孔不免多了幾分憐惜。
上前一步,握了駱羽杉的手笑道:“來了許多客人,昨晚都沒有見到你,所以你看是不是出去見見他們?”
駱羽杉聽譚永宜這樣說,淡淡一笑點頭答應。
於是隨了譚府三姐妹走出帳幔,衆人一見連連歡呼鼓掌,讓駱羽杉極力鎮定沉靜的心“撲通撲通”跳起來。
譚永宓有結婚的經驗,明白她的感受,不動聲色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駱羽杉微微擡頭,向她笑了一笑,極力鎮靜下來。
三姐妹領她走到外廳一張椅子上坐了,幾個丫環端了茶進來,三姐妹便引着駱羽杉給輩份稍長或是平輩的客人敬茶,對大家笑道:“人已經出來了,諸位有什麼話請講吧。”
說話時駱羽杉正端茶給老虎叔家的少奶奶王玫瑰,這位素來是嘴直口快的,而且聽公爹講過少帥陪還是四小姐的新二少夫人,去找公爹討過人情的事,所以接了茶一笑道:“二少和新娘子這段姻緣,堪比一部評書,今天我們就請新娘子報告下戀愛經過好不好?”
大家一聽,高興地鼓掌贊同,其中還有人高聲喊着:“昨晚二少劫了新娘子跑路,洞房花燭躲起來過二人世界,可不要漏了報告!”衆人更是狂笑。
譚永宜和譚永寧聽了直覺很是不妥,但廳裡都是親戚朋友,也不好出聲駁回,看了看駱羽杉,心裡便有些着急。
駱羽杉也不知道該怎樣纔好,只得低了頭不出聲。偏偏有幾個活潑的少奶奶說着便圍了過來,誘勸着一定要說:“二少沒在,新娘子若再不說,簡直是一點面子也不給,我們大家哪裡還好意思在這待着?”
譚永宜姐妹見大家逼得厲害,但又不知該怎麼相勸,正在心急,聽到門口一陣脆生生的笑傳過來,心裡登時一鬆。
來的正是大帥府四少夫人邵雲芝和大少夫人顏寶航,邵雲芝能言善辯是出了名的,譚永寧心中也是一喜,連忙叫道:“四嫂------”
邵雲芝是個鐵娘子式的人物,生得嬌小玲瓏,而且體弱多病,表面上十分文弱,實質上性格剛烈,處變不驚,喜怒不形於色。
特別是嫁給譚少軾後,每每丈夫有重要的客人來訪,邵雲芝都會在一木之隔的間壁“旁聽”,遇到棘手的問題,譚少軾支吾其詞,家裡的侍從便推門而入,說“少夫人有要緊的事情請您過去一趟”,譚少軾心領神會抽身而去,等邵雲芝“面授機宜”完畢,譚四少已是胸有成竹,可以應付自如了。
夫人的妙計屢試屢中,譚少軾也不得不服,所以有了個“懼內四少”的花名在外,實際上實在是夫人胸有乾坤足智多謀而已。
看到譚家三姐妹投過來的眼神,邵雲芝笑眯眯道:“諸位,容我說句公道話,把新娘子劫走,是二少做得不對,報告戀愛經過和洞房花燭,也該是他的事;在座諸位有不少是當過新娘子的,可報告過沒有?若是沒有報告過,二少夫人也不能報告。”
這幾句話一說,大家相互看了幾眼,竟是沒有法子反駁,紛紛笑着說四少夫人這張嘴真是厲害,偏着二少夫人也不能這樣駁大家的面子云云。
邵雲芝給了大家一顆不軟不硬的釘子,笑着看了看身旁的大嫂顏寶航,顏寶航心領神會,知道她唯恐大家有意見,便接過話頭笑道:“老二臉皮厚着呢,等會兒抓了他來報告,新娘子給大家敬多杯茶吧,這可是今年的新茶。”
明知這是幾妯娌的移花接木金蟬脫殼,無奈人家說的客氣,新娘子敬茶敬得殷勤,而且大家也都知道這是少帥心愛的人,也不敢過於爲難,是以接了茶都不好再說什麼,男賓便藉着去抓二少的名頭走了,剩下的女賓一看,譚府姐妹妯娌差不多都上陣了,想來也討不到什麼便宜,也就說些打趣的話混下去而已。
到了午飯時候,偏廳大擺筵宴,譚府姐妹妯娌幫着駱羽杉出面陪女客,招待得很是周密。
衆人用完飯,正在喝茶,卻見帥府那個洋媳婦、金髮碧眼捲髮的三少夫人戴美思領着一個華麗明媚、明眸皓齒、膚如凝脂的美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衆人看見,喧笑聲登時低了下去,個個面有興奮、好奇之色,駱羽杉不禁有些奇怪,這美人是誰?爲什麼大家見了她這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