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過來的人是正是衆人剛剛纔討論的鬱西榮,此刻他一身潔白的長袍不知被什麼東西燒的這黑一塊那黑一塊兒,整個人臉上灰嗆嗆地毫無血色,嘴脣乾的都快裂開了,裸露在外面的雙手上一層黑灰,整個人像是剛從煤堆裡鑽出來似的。
“臥槽你這是去挖煤了麼?”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毒舌的只有樓九夜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鬱西榮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這才連續放了好幾個聖光術,將他那喘不勻的氣兒給順過來。
“……前面,別去前面!”鬱西榮喘過氣來說的第一句話就讓樓九夜皺了皺眉頭,但是看他不像作假的面色還是忍了忍沒有繼續吐槽:“你怎麼也進來了啊?”
“我看着大門已經都開了,各個傭兵團都往裡面鑽,雖然我有不好的預感但還是挨不住傭兵團其他人的要求,這才組織了一個小隊進來探探路,結果沒想到好死不死就落在了大戰的中心……”鬱西榮此時哪裡還有平時的溫文爾雅,一個勁兒地往外倒豆子似的講着。
“那……其他人呢?”樓九夜看了看前方,並沒有看到鬱西榮的千宮傭兵團其他成員,狐疑地瞅瞅他。
鬱西榮臉色煞白,倒了好幾口氣才慢慢道:“都死了。”
“臥槽,快走!”樓九夜一聽立刻炸毛,前方的大戰肯定就是燕東離他們的戰場,鬱西榮都這副模樣跑出來,不知道東方傭兵團那邊情況如何了!
不夜的傭兵們紛紛化作流影一般消失,只剩下鬱西榮還愣在原地,張了張嘴呆了半天才低聲呢喃着:“這都什麼人啊,聽說前面打仗竟然一個個跟趕着投胎似的……”
尋思了半天,自己在這迷神宮殿裡也找不到路,身邊有沒有了隊友,好不容易碰到不夜傭兵團他們也只好暫時先跟着。
只是鬱西榮不免鬱悶地想着,自己剛纔才逃離了那個戰場,沒想到現在又現巴巴跑回去,真是有病!
樓九夜此刻心急火燎地往前衝,身後不知不覺換成了樓欽鳴也沒注意到,後者看她的臉色不好也沒有繼續毒舌,只是提醒道:“把防護罩打開。”
樓九夜聞言從善如流開了光明護佑,這下速度更是提升了一個階層,遠遠地已經看到了戰場!
“嘿哥們別跑!”樓九夜看着那邊遠遠飛過來一個黑暗騎士,像是突然看到這麼多援兵趕到嚇到了一樣,轉身就要往回跑,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樓九夜上手一個光之飛劍直接將黑暗騎士的頭盔幹飛,緊接着纖細的刀鋒劃過他暴露在外面的咽喉。
ko!樓九夜露出滿意的笑容,朝着身後揮了揮手:“小的們,給我上。”
“嘖嘖……真土匪啊。”蕭自在不陰不陽地調侃了一句,才笑笑地飛身而上,身後展開了寬闊的鳳凰羽翼,如同小型轟炸機一般衝入了黑暗生物羣。
“我也去了,你自己小心。”樓欽鳴知道這些生物還奈何不了樓九夜,叮囑了一句便開了冰盾,也衝了上去。
“看我的吧。”冷傲風從進入迷神宮殿開始就很臭的臉色這時候稍微和緩,看着黑暗生物的表情很是猙獰,手中的風嘯劍已經出鞘,呼嘯一聲也衝了上去。
樓九夜看着幾人連番出戰,君無棲和張雁等人也在怪羣中左突右擠,突然就有種運籌帷幄指揮千軍萬馬攻城拔寨的豪邁感油然而生。
“別得意的太早。”殷洛書看到她的表情不由得刺了她一句:“想想燕東離爲什麼要求救,就這種水平值得麼?”
樓九夜剛得意了一瞬,立刻清醒過來,聞言不由翻翻白眼嘟囔着:“你這人還真會掃興。”
再仔細觀察着黑暗生物,倒是真的讓她看出了點端倪。
黑暗生物向來是無組織無紀律的,除非出現鬼巫或者鬼王以上等級的大怪,纔對傭兵團會造成一定的影響,但是面前這一盤散沙似的生物羣並沒有指揮。
“鬼巫去哪兒了?”樓九夜下意識地皺眉看向遠方,巨大恢宏的宮殿只有屋檐掉了些瓦片,基本保持了完整,黑暗生物正源源不絕地從宮殿內涌出來,好像沒有盡頭一般。
“消耗戰?”樓九夜狐疑地輕咦了一聲。
“不完全是。”安錦天撫了下長袖幾步跳到前面的斷壁上看去:“從這裡就能看到,宮殿內的恐怕是個傳送陣,會源源不斷將迷神宮殿內各處的黑暗生物傳送到這個大殿上來。”
“等等……”殷洛書陡然面色一變,雙眼瞬時如同利刃一般洞穿了層層黑暗生物的阻隔,準確定位在宮殿角落處的一個光型圓壘:“東方傭兵團,在那邊!”
順着殷洛書目光的方向,樓九夜小心翼翼地從斷壁旁邊探了個頭,果然看到宮殿的死角里堵了一個光芒不斷閃爍的光型堡壘:“難怪啊要求助,被堵住了!”
“這個角選的還真是……”安錦天嘖嘖稱奇地看着東方傭兵團被堵住的那個角落,竟然是整個宮殿的最死角,連個退路都沒有!
“太腦殘了。”樓九夜把俺今天不忍心說的說了出來,翻翻白眼跳下了斷壁:“走了,幫人幫到底啊,不要偷懶。”
安錦天看看殷洛書不置可否的表情後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連連點頭道:“好的啊,女王大人。”
“噗。”樓九夜聞言一樂,身形連點已經射了出去,留下原地兩個男人神情複雜地看了半天,殷洛書纔開口道:“去幫忙啊,愣着幹嘛?”
“又要當免費勞動力啊……”安錦天哀嚎。
“什麼叫免費?她是命定之人,爲了主人服務是你我的責任不是麼?”殷洛書橫了安錦天一眼,看的後者心中一寒才嘟嘟囔囔道:“你就這麼確定啊?”
“從她進入桑木鎮開始我就關注她了,不會錯的,龍門之中黑暗聖魂選定的傳人,必定是樓處機大人的女兒。”殷洛書目光復雜地看着前方已經不見人影的少女。
“你甘心就這麼聽命於他人?”安錦天奇怪道。
“就是因爲不甘心,所以一開始並沒有主動出現在她面前。”殷洛書搖搖頭,手指指了下自己的心口:“但是經過半年的觀察,我覺得被她護着的人……很幸福。”
安錦天悚然一驚,這種話竟然是從殷洛書嘴裡說出來的,這簡直能嚇死人嚇活鬼啊!什麼時候這個人形機器竟然能說得出這種感性的話來了!
“你沒吃藥?”安錦天狐疑地問他。
“滾。”殷洛書這次連眼神都懶得給他,只是身上紫芒微微一閃,只留下一句話就消失在原地:“趕緊來幫忙,主人不會需要沒用的僕從。”
“主人主人,都還沒認呢就這麼奴性,沒救了沒救了!”安錦天不慢地嘟囔着,但還是認命地跳下了站圈,身上同樣是雷系的紫色光芒。
殷洛書卻好像是聽到了安錦天的抱怨,微微垂眸啓脣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就算是我們倆認同了,主人依舊有很長的路要走……金木水火土風雷七系的魂武使者十四人之多……還是任重而道遠啊。”
混亂的戰局中,喧囂的怪叫聲輕易遮住了他的聲音,他身上紫色長袍讓他化身爲一道閃電嗎,在怪羣中快速穿梭,輕鬆將黑暗生物一一割喉,快速飆到了樓九夜身後。
此刻的少女渾身沐浴在璀璨光芒之中,如同再臨人間的天使,身後一雙光明魂力化成的羽翼輕柔地拍打着,帶着她的身體在空中橫衝直撞,直將那些剛剛騰躍到半空的黑暗騎士切割得七零八落。
整個不夜傭兵團在各自小組作戰的同時時刻保持着相互間的協作,這讓第一次見到這種協同作戰的殷洛書感到十分新奇,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樓九夜在空中一個後空翻看到他的人影,動作不停迅速在身側一個正在空中調整姿勢的黑暗騎士吼間一抹,向旁邊閃去。
‘嘭!’隨着那黑暗騎士的屍體栽下,樓九夜已經閃到了殷洛書身邊:“怎麼樣,沒見過吧?”
樓九夜的劣根性發作,非要看看殷洛書這種千年不變的臉譜露出好奇是什麼樣子,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這個看起來無所不知的男人露出好奇疑惑。
殷洛書卻並不上當,看着前方露出一個角的十二連橋道:“前面要小心了,你的團隊要被切割開了。”
“……臥槽,早提醒我!”樓九夜看過去果然神色一變,身影已經在空中閃出一個z字型,衝到了整個隊伍的最前端,試圖改變一下不夜的前進進度。
來不及了!
第一個小組已經踏上了十二連橋!
所謂的十二連橋正是一種擁有着十二個通道的旋轉階梯,在旋轉的同時還會不斷地產生各種隨機變化,直接後果就是會將原本團隊作戰的不夜傭兵團衝成各自獨立的分組,一下子就加大了繼續推進的難度!
樓欽鳴聽到樓九夜的提醒已經晚了,一步踏入十二連橋的瞬間偏頭看去,眼尖地看到了一抹白影閃過,赫然是去而復返的鬱西榮。
鬱西榮眼睜睜看着樓九夜渾身冒着金黃色的光芒衝進了十二連橋,不由得哀嘆了一句,自己還真實勞苦命,趕着來會報危險都來不及……
再次嘆了口氣,還沒等着他決定到底要不要真的衝進前線去告知危險,就覺得衣領後面一輕,人已經被提在了半空中。
鬱西榮大驚之下下意識就要掙扎,卻聽的耳旁傳來個陰柔的聲音,蕭自在趴在他耳旁淺笑着低聲道:“你還是這麼關心我家美人兒啊?怎麼?這就打算打道回府啦?”
“前面那麼危險,我不去送死。”鬱西榮本來還猶豫不決,此刻被人說穿了心事有些惱怒。
“你就這麼一個人往回去,也是送死。”蕭自在好笑地點出關鍵,看到鬱西榮臉上的頹敗不由得抿脣笑笑,腳下輕移帶着鬱西榮穿梭在黑暗生物密集的攻勢下,順利踏入了十二連橋。
鬱西榮滿臉黑線地看着面前變化莫測的十二連橋,想了想還是認命地對着身後的蕭自在道:“你放開我,進都進來了我不會跑掉的。”
“那就好。”蕭自在露出滿意的笑容,放開了手上的鉗制。
鬱西榮整理了下扯亂的領子,雙眼漸漸凝神看着前方,似乎能夠看透前面不斷變化的拱橋和迴廊,蕭自在和後來趕到的冷傲風則在他旁邊清理着黑暗生物。
“其實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既然傭兵工會那邊已經被人整個端了,那麼我們還這麼費勁心力獵殺黑暗生物幹嘛,也不需要積分。”蕭自在突然對着身旁的冷傲風來了一句,搞得後者手中的風嘯劍都停了半秒,隨機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根本是垃圾話,不由冷着臉道:“你現在不殺這些黑暗生物,就是被這些玩意兒殺,根本不是積分的問題好麼。”
“難得這麼聰明,就是太拆臺了……”蕭自在抿着脣露出個譏諷的笑容,手中的青色風系魂力化成兩把彎刀不斷上下翻飛,這個時候面對這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黑暗生物,遠程的魂術師早就被堆死了,好在樓九夜一直都致力於將不夜傭兵團的魂術師們都訓練成近戰法師,不然現在就好玩了……
“你好了沒有?”冷傲風啥的有些不耐煩,看着一旁眼神詭異冒光的鬱西榮惡聲惡氣道。
“別鬧,我們能不能順利通過十二連橋還要看鬱少爺的呢。”這時候好容易從對面一個塌陷的迴廊飛躍過來的樓九夜和樓欽鳴落在幾人身後,樓九夜喘了口氣看到鬱西榮絲毫沒有驚訝:“就知道你還要追回來的,聖母心啊聖母。”
“他明明是公的。”蕭自在無所事事地耍了下彎刀,身上陡然冒出青色的刺眼光芒,周圍的空氣竟然都跟着慢慢扭曲,看着幾人神色均是一愣,就連鬱西榮都有一瞬間的走神,那雙詭異的雙眼掃向蕭自在。
“啊……果然還是不行啊……”蕭自在似乎只是在實驗什麼,但是並沒有說出來的打算,樓九夜聳聳肩並不追問,上手就將衝到鬱西榮身邊的黑暗武士吹出去老遠,黃金色的魂霧在衆人身前形成了天然屏障嗎,燒的那些黑暗生物亂叫卻是毫無辦法。
“找到了!”鬱西榮這個時候突然雙眉一挑,身形竟然暴退!
衆人一愣,這人怎麼不進反退?!
樓九夜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拉住速度最慢的冷傲風腳下連點,看到那邊樓欽鳴和蕭自在都已經跟着一同爆退才放心下來,眼神轉向鬱西榮。
此時的鬱西榮臉上的表情堪稱猙獰,雙眼圓整連眨都不眨,冒着微微發紅的光芒,感覺像是血光冒出來一樣,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身影在不斷地調整着角度,最終不聽地嘀咕着什麼。
“他在說什麼?”樓欽鳴這個時候最鎮定,凝神戒備着四周時而衝上來的阻撓,一邊看着鬱西榮神神叨叨的表情。
“誰聽得清。”蕭自在翻翻白眼,還沒等樓九夜提醒已經揚聲叫道:“小子,你這是在說什麼呢,我們這是要退到之前進來的地方麼?求指示啊!”
“閉嘴!”鬱西榮卻是快速應了一聲,讓蕭自在很是噎了一下。
“……哈哈哈哈!”樓九夜不厚道地笑了,鬱西榮還真是有幾把刷子啊,能讓蕭自在吃癟的人還真是不太多。
“向左!”鬱西榮雙眼微微眯了起來,眼眶出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而產生了絲絲裂縫,鮮紅的血液慢慢流了出來。
“好了!”就在衆人一邊後退一邊向左邊推進的下一刻,鬱西榮猛地站定在原地,面色蒼白地道:“這個躲不過,我們衝過去!”
“到底是什麼啊……”蕭自在不慢地嘟囔了一句。
鬱西榮連看都沒看他,似乎已經沒有力氣說太多的樣子,簡略道:“幻境沼澤地,夢魘獸幫忙。”
“包子包子。”樓九夜一把將縮在自己領子裡的包子拎了出來,卻發現這小傢伙瑟縮着身子,好像遇到了什麼非常可怕的事情般就是不願意出來。
“包子,你給我精神點好麼?!不然我真的吃了你啊!”樓九夜氣不打一處來,這可是關鍵時候掉鏈子啊……
“吱吱吱吱……”包子委屈地皺着小臉,整個包子的皮兒感覺都在顫抖,看着可憐巴巴的樣子。
樓九夜卻是絲毫不‘憐香惜玉’揪着它的小胳膊拎了起來:“不用怕,怕個毛毛啊,不是還有你主人我呢麼?當初能破了你們夢魘谷的迷陣,這裡的對手也只有一隻夢魘獸不是麼?!”
“吱吱吱!”包子依舊掙扎着不願意下地,似乎在分辯着什麼。
“什麼?你說這只是你的老祖宗?”樓九夜微微皺眉,夢魘獸還有祖宗的,當初跟百里長歌無意中闖入夢魘谷的時候可沒有聽他說過啊……
包子忙不迭地點頭哈腰,那樣子搞笑極了,但是衆人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尤其是鬱西榮,蒼白着臉無奈道:“前面的十幾道陷阱我們都可以躲得過,這一關沒有退路。”
“什麼叫夢魘獸的老祖宗?”蕭自在皺眉,他也算見多識廣,怎麼都沒有聽說過這種說法。
“幻境原本就是衍生於黑暗魂術,所以說夢魘獸要是原產於迷神宮殿一點也不稀奇。”鬱西榮倒是淡定很多,畢竟他自己的預言能力本身就已經很特殊,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更多奇妙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迷神宮殿內部不是圈禁着曾經的那個惡魔……”鬱西榮再次提醒道:“是不是這個夢魘獸的祖先是被那個惡魔豢養的……”
“吱吱吱!”包子卻是衝着鬱西榮很是兇狠地亂叫了一通,樓九夜趕緊將它撤回了自己肩上纔沒有撲出去。
鬱西榮苦笑了一番,似乎能夠聽懂包子的話似的:“雖然預言師跟夢魘獸的糾葛要推到萬年之前,但是我們現在可是統一戰線的,你不要偷懶啊小包子。”
包子怏怏不樂地趴在樓九夜肩上,在衆人殷切的表情下才百般不願地呲牙頓了頓小身子,蹦到了地上,樓九夜這才問鬱西榮:“你能聽懂包子說話的?”
“恩,預言師跟夢魘獸那可是打了好幾輩子的冤家了,對彼此的瞭解都很深,包括裡面那位祖宗,恐怕在我發動預言術的時候,它就已經知道我們的到來了。”
鬱西榮的話讓在場的幾人都是沉默了片刻,反倒是不知從哪兒拐過來的殷洛書和安錦天神情不變,似乎早就知道,安錦天更是笑笑地抿着脣,絲毫不擔心的樣子。
“不管怎麼說,現在只能靠包子了。”鬱西榮聳了下肩膀:“我也只是能看穿一些幻境,然後語言到一些可能的變化,讓我麼能夠躲過一些陷阱,但是我並沒有破除幻境的能力。”
“……等等,你是說破除幻境?”樓九夜神色一變,似乎突然想到了自己和百里長歌在夢魘谷時候的遭遇,當時他倆那完全是不知道有幻境的情況下中了招,但還是雙雙掙脫了出來,樓九夜自己更是徹底打碎了夢魘谷的幻境!
那麼現在爲什麼不可以呢?
樓九夜神情一震,一把將悲壯的包子揪了回來:“包子你時刻記得提醒我就好,前面不是有陷阱麼,那就讓我再破一次!”
“不行!”幾個男人罕見低達成一致,堅決不允許樓九夜以身犯險。
樓欽鳴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堅決要求自己去。
“別鬧了好麼,在場的我們當中,除了我還有別人經歷過夢魘獸的幻境麼?”樓九夜翻了翻白眼,知道這幾個人都是關心自己也不好說狠話:“放心啦,我不會有問題的,我好歹也是曾經破過夢魘谷的人,都安心哈!”
“九夜……”樓欽鳴還沒來得及阻止,只覺得手上一輕樓九夜已經掙脫了出去,留下個狡黠的笑容:“燕東離那邊還急着呢,你們來破幻境的話要慢上好多了。”
樓九夜帶着笑聲一腳踏入了早就預想到的幻境,卻沒想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燕東離被鬼巫的黑暗魂術轟然擊飛的畫面!
“臥槽臥槽,這一定是幻覺,對,這是幻境,這不是真的……燕東離那傢伙怎麼可能跟個破口袋似的被甩出去。”樓九夜催眠着自己,結果睜眼看到燕東離狼狽地從遠處爬起來同樣驚訝地看着自己,才驚覺這一切都不是幻覺!
“你怎麼也……”燕東離狼狽地摸了下脣角,看着目瞪口呆的樓九夜不由苦笑:“我以爲你不會中這個幻境的啊……”
“我不是不小心跑進來的啊……”樓九夜無語,感情燕東離那邊先前突然失去了聯繫,是因爲被甩到了這個幻境裡來了啊。
燕東離語調輕輕一揚:“難不成你是特意進來的?”
“是啊是啊,我真是腦殘啊,竟然主動跑了進來。”樓九夜現在也對自己先前過分自信的行爲感到有點後怕,能把燕東離都打成這樣,那個夢魘獸始祖果然名不虛傳。
“你是主動來陪我的麼?”一道清朗的男聲突然在背後響起,樓九夜悚然一驚的同時已經下意識地向前猛地暴衝了一段,這才快速回身,卻還是被那緊緊貼着自己鼻子尖的一張俊臉嚇得不輕!
而且問題的關鍵是,那張臉竟然是管寂雪!
這個夢魘獸竟然喪心病狂到弄了張管寂雪的臉?!
樓九夜面色複雜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夢魘獸版本的‘管寂雪’,有些可惜道:“你化身成誰不好,偏要學管先生,你身上沒有管先生那種特有的竹墨香氣,學不來的。”
‘管寂雪’也不生氣,微笑着看着樓九夜神情戒備的一張臉,無聲地再次貼了過來低聲道:“既然知道不是管先生,那爲何你還不動手呢?”
樓九夜好像被說中了心事一般,確實……她對着這張臉竟然會有點下不去手!
如果說樓欽鳴是那個她可以用生命去保護的人,那麼管寂雪大概就是她從心底裡不願意去傷害的人,即使知道面前這個只是夢魘獸的化身,但是就是下不去手。
該死!
樓九夜狠狠一咬舌尖,狠聲道:“你以爲管先生對我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麼?你可能還不知道呢,管寂雪可是我的仇人呢!我當初被他管氏退婚成了整個帝都的笑柄,這都要拜他所賜!我怎麼可能會下不去手!”
‘管寂雪’輕輕一揚眉,那雙彷彿蘊藏着千萬山光水色的眸子盈盈望着樓九夜,不言不語就讓樓九夜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別跟他廢話了。”燕東離聽到這些卻是真真的心疼了,忍不住一把將樓九夜扯到自己身後:“小心點,他畢竟修煉千年,這個幻境沒那麼簡單。”
“哎呦,看來你又找到了新歡啊,不知道管寂雪聽了會不會感覺到寂寞呢。”夢魘獸始祖似乎不着急不着慌,像看着兩個垂死掙扎的獵物一樣漫不經心。
樓九夜狠狠咬牙,知道這是激將法,不能上當,但是心中還是忍不住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是了,雖然管氏曾經那樣侮辱過樓九夜,但是如果沒有那場變故,她這個現代的女軍神又怎麼可能重生在天魂大陸,又怎麼可能會認識那個初見就打動自己心扉的樓欽鳴,又怎麼可能……遇到管寂雪那樣儒雅溫和仿若謫仙般的男人……
所以她一點都不在乎所謂的那些名譽,她自己的未來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博取,怎麼可能做那種聽從家庭安排的乖乖女。
“管先生有什麼感受我自然會親自去問,當然,是在將你斬殺於此之後!”原本破除幻境只要找準一個角度一直攻破就可以,但是樓九夜現在換主意了,她要將這隻可惡的夢魘獸始祖拿下!
“吱吱吱!”包子瑟縮在樓九夜的領子後邊,好像是感受到了樓九夜的戰意,好像被感染了一樣也激動地跳着,一點也不在意夢魘獸始祖是不是掃視過來的陰冷目光。
“認人爲奴,夢魘獸一族的恥辱。”夢魘獸始祖輕輕掀脣,刻薄的話語從管寂雪那張臉上說出來總覺得有哪裡違和。
“總比你這個爲了幽冥教服務的強吧!”樓九夜寸步不讓,堅決不容許自己的寵物被人污衊。
夢魘獸始祖似乎沒料到樓九夜不怕自己,這個時候也不再多話,直接伸手招來了無數變化莫測的白霧,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半空之中,只留下陰森的笑聲:“等你們能活着出來,再看有沒有本事殺我吧!”
樓九夜面色一變,一拽身前的燕東離向着旁邊彈跳式前進,果不其然,從白霧中不斷飛出白色透明的利刃,將剛纔兩人走過的路徑統統掃視了一遍。
還好兩人躲得快,並沒有被波及到。
“小心!你怎麼來的這麼快?”燕東離反手拉住她纖細的手臂,眉宇間悄然沁出一抹柔情,煞白的臉上神情也好看了很多。
“路上遇到了安錦天和殷洛書。”樓九夜如實回答道,心不在焉地想着那個憑空消失的夢魘獸始祖究竟哪兒去了。
“他們倆?”燕東離皺了皺眉沒說什麼,迅速地閃到一旁,繞過了剛剛出現在腳下的突刺。
“恩,他倆好像知道你的方位,帶着我們徑直就過來了。”樓九夜迴應着。
“怎麼就你一個人進來的?”燕東離也發現樓九夜從出現在幻境中就是沒什麼驚訝的表現,很容易就能推斷出來她提前就知道這裡會有幻境。
“鬱西榮說了這裡有幻境,但是不破掉我們就不能繼續前進,所以我就進來試試看。”樓九夜敏捷低跳過突然出現的大坑,旋轉的樓梯這時候還有半步遠,她腳下輕輕一點,一個金黃色的圖陣出現在兩人腳下,踩過一點後躍上了臺階。
“鬱西榮也跟你們在一起?”燕東離更加好奇了,怎麼樓九夜在的地方總是會聚集起一批各種各樣的人。
“恩,就在宮殿外面遇到的,聽說傳送進來的時候運氣不好嗎,正好到了你們交火的中心?”樓九夜說到這兒有些忍不住黑線:“能有這種運氣不知是上輩子做了什麼缺德事兒。”
燕東離噎了一下沒接上話,繼而識趣地轉移了話題:“你怎麼這麼有信心能破掉幻境,就自己進來了?”
“我之前去過夢魘谷,喏,就這隻包子,是個小夢魘獸,就是在夢魘谷收的小寵物。”樓九夜摸了摸包子的肚子,讓本來對這種介紹方式微微不滿的包子舒服地哼唧了一聲,沒有反抗。
周圍的幻境似乎忽然閃爍了一下,在樓九夜將目光移向燕東離的時候似乎輕輕皺了下眉頭,身體下意識地緊繃起來。
燕東離似乎沒注意到樓九夜的異動,沉眉道:“你太大意了,怎麼就這麼大大咧咧衝進來?”
“不然呢?在外面仔細觀察半天,等進來你都死透了吧。”論打嘴仗樓九夜還真沒怕過誰,想都沒想就頂了回去,只是她脣邊微不可查地帶了抹弧度。
“……你!”燕東離剛想回應一句,就被樓九夜提前打了個手勢制止住:“我們還是不要討論這個沒意義的話題了,包子也給你介紹了,接下來我們先破了這個幻境再說!”
樓九夜本身是並不想動用黑暗聖魂的,尤其是在靠近幽冥教的地方,一旦黑暗聖魂出現什麼異動她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但是目前這種情況……
鬱卒地嘆了口氣,樓九夜每每爲自己差到想撓牆的運氣哀嘆,然後才慢慢伸出雙手分別凝聚出一黑一金兩種魂力。
燕東離卻是面色一變,目光復雜地看着樓九夜的雙重魂力,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嘀咕了一句:“……命定之人?”
樓九夜自然是沒有聽到的,她此刻全神貫注地盯着夢魘獸始祖的蹤影,雙手不斷變換着手勢,將那兩團不同顏色的魂力不斷改變着形狀:“夢魘獸是可以隨時變身的,你要小心點……”
燕東離在旁邊卻沒有絲毫反應,而是突然一反常態地慢悠悠靠近樓九夜這邊,似乎是要說些什麼。
樓九夜狐疑地看向他,臉上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眼底卻悄悄劃過一道暗流。
“剛纔那裡好像有條通道,我們打那邊走吧。”燕東離淺笑着指了指障礙物的另外一邊提議道。
“……好。”樓九夜垂眸的瞬間眼底有一抹算計,雙手輕動將兩團魂力隱匿於指尖,身形一晃已經來到了燕東離身後:“我沒看到,你在前面帶路。”
燕東離似乎猶豫了一下,這才帶着樓九夜往那邊走去,等到繞開障礙物的瞬間,他偏過身子回頭似乎想要跟樓九夜說什麼,卻在瞬間怒目圓睜!
樓九夜趁着這個機會,兩隻手悍然印在了他的胸膛,金黃色的光明魂力和黑色的黑暗魂力從兩隻手掌心傳遞進了燕東離的身體,快速碰撞在一起,使得他整個身體都被撐得漲了開來!
燕東離不可置信地看着樓九夜脣邊譏諷的笑容,噴出一口鮮血:“你……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樓九夜好整以暇地貼身上前,接連十八連環掌拍了下去,語調帶着些許愉悅:“你以爲你趁着我介紹包子的時候偷偷替換了東離,我就真的什麼都沒看到麼?夢魘獸始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