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九夜久久不語,看着冷傲風的神情從不甘心道頹廢,到後來有些微微的落寞,再到認命般地嘆息,最後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我們還是好哥們哈。”
她是不會接受冷傲風的,因爲她心裡有個人住着了。
就算冷傲風自己不說,她也會找個時間說清楚的吧……樓九夜摸了摸下巴,雖然在決戰前細說這樣的話總有點微妙的感覺,但是既然話已經挑明,不如一次說個清楚明白。
“傲風,其實我知道你的心意的,只是你也看到了……我哥,不,梟他其實……”樓九夜抿了抿脣,努力地措辭想讓自己的語言聽起來不那麼傷人,但是看着冷傲風愈加暗淡的眼眸,明顯是效果不佳。
“傲風你別這樣啊。”樓九夜有些頭疼,這種事情果然是不適合她來做的吧,她再怎麼安慰……聽起來也不那麼真心。
正在樓九夜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卻看見營地門口陡然閃過一道人影,頃刻間就出現在了樓九夜面前,一臉焦急地地吼道:“星兒怎麼樣了!?”
“星兒?!你誰啊!”樓九夜下意識地跳了起來,斜站在屋脊上打量着這個不速之客,看了半天才發現這人竟然有點眼熟。
一身白色長袍,白髮白鬍子,這不是那個鏡界鑲嵌鋪子的老闆,獨孤鏡麼?!
“前輩,您怎麼來了啊?”樓九夜有些傻眼,這位可是國寶級人物,怎麼這麼冒冒失失就闖進了他們不夜的傭兵營地:“前輩是來找傲星的?”
“可不是啊!怎麼比個賽,就給星兒弄個重傷啊!你們是怎麼保護他的啊!他戰氣又不強,安排他上場幹什麼呀?”獨孤鏡可不管樓九夜臉上古怪的神色,一門心思抱怨着:“快帶我去看看星兒!”
“不用了,我沒事。”結果還沒等樓九夜吱聲呢,一道虛弱的少年聲線插了進來,之間冷傲星身上只穿了件淺青色綢子中衣站在院中,像是站了有一會兒了。
“你這臭小子,怎麼不聲不響地站在那後院啊?”樓九夜雙眼一眯,冷傲星站的那個角度剛好躲過了自己跟冷傲風的視線,但是還能聽到屋頂上的聲音,這孩子不會是專程來聽牆根的吧?
冷傲星臉色依舊蒼白,神情有些莫名的嚴肅,根本沒理會調到自己身邊緊張滴看來看去的獨孤鏡,而是對着樓九夜輕聲道:“大小姐,您真不能接受我哥麼?”
“哈?”樓九夜還以爲他要問什麼,原來是爲了自家哥哥鳴不平?
冷傲風似乎也沒想到這個弟弟會說出這種話來,想要上去攔着已經來不及了,冷傲星像是鼓足了勇氣,深吸了口氣道:“大小姐我不知道這些話我能不能說,我只知道,我要是不說我要後悔一輩子的。”
“我哥他是有點好衝動,嘴硬臉臭還死要面子,打落了牙齒和血吞,但是他爲了大小姐做了多少改變,只有我最清楚了!”冷傲星挺直了脊樑,仰頭看着站在在屋脊上白衣翩翩的樓九夜:“我知道大小姐是註定要離開的,我哥他也知道,但是他要求過大小姐哪怕一點事情麼?”
“夠了別說了。”冷傲風終於反應過來,從屋檐上起身要跳下去阻止他,卻被樓九夜一把拉住,他偏頭欲言又止,卻聽見後者極輕的話語:“讓他說。”
冷傲星見樓九夜並沒有阻止他,似乎變得有底氣了些:“大小姐,我不相信大小姐您看不出來我哥的心意,他變了這麼多都是爲了您,您就算是鐵石心腸也該感動了吧?”
“爲什麼您就不能給我哥一個機會呢?”
樓九夜的眼眸中倒映着一壺月光,微垂的面容被月色渲染地一片朦朧,她看着冷傲星有些氣憤的小臉,不知是無奈還是覺得有點好笑,微微扯了扯嘴角輕聲道:“傲星,你懂什麼叫愛麼?”
冷傲星憑着一時勇氣說了這麼多,本來心裡就萬分忐忑,這一下還真的被這個問題給問懵了,支支吾吾半天也回答不上來。
樓九夜嘆口氣,也不急着去給自己辯解,只是淡淡地道:“愛並不是遇到一個合適的,就能產生的感情,還要有天時地利人和,還要靠機遇和緣分。”
“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因爲一時的感動就可以談論的感情,你懂麼?”樓九夜看着冷傲星依舊有些半知半解的表情,最終也沒有說出過重的話:“傲星,你還太小了。”
樓九夜的眼眸在夜色中帶着一抹衆人都看不懂的複雜,因爲沒有人懂她穿越兩世的離奇,也沒法理解她那時初到天魂大陸的恐慌。
自然也沒有辦法理解,她一眼就將那個擋在自己身前,爲了自己跟整個家族爲敵的少年,放在了心裡的行爲,看似草率,也不過是一種孤獨無援的時候習慣性的選擇。
樓九夜曾經捫心自問過,她是不是真的愛上樓欽鳴,或者只是因爲一種奇妙的求援心理。
生活在鳳月的樓九夜不懂,但是現在這個在灰域已經闖蕩近半年的樓九夜懂了。
牽腸掛肚、焦慮擔憂、患得患失,如果不是愛,還會是什麼?
她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冷傲星梗着脖子仰頭看着樓九夜臉上辯護莫測的表情,剛想再說點什麼,就被站在樓九夜身邊的冷傲風一句話喝止:“你個臭小子給我閉嘴,纔多大的就學着人家談情說愛的,你懂什麼?”
“大小姐不也才十四麼……”冷傲星有些不服氣地嘀咕了一句。
在場的幾人都是實力不凡之人,當然聽得到這句低聲的話,不由得面色各異。
樓九夜確實是只有十四歲,但是周圍的人可都下意識地沒把她當小女孩來看。
“好了臭小子,你還沒跟我解釋一句呢!怎麼都忘了答應過老夫的話了麼!?不是都跟你說了不準傷了麼?!”獨孤鏡很是無語地一掌拍在冷傲星腦袋上,岔開了話題,他可沒忘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關你什麼事啊!”冷傲星卻是翻翻眼睛,語氣很是惡劣道。
“怎麼不管我的事情啊!我好歹也是你舅爺爺呢!”獨孤鏡卻是眼睛一瞪,又是一掌呼了上去。
“哎我說前輩你行了吧,我們家傲星沒事兒都被你拍出毛病來了,什麼舅爺爺不舅爺爺的啊,拜託解釋清楚好麼?”樓九夜敏感地察覺道不對勁兒,急忙追問道。
“我是他……”
“你閉嘴!”
獨孤鏡剛想解釋,卻被冷傲星非常暴躁地打斷,後者小臉上滿是不耐煩的神情,對着獨孤鏡道:“你管什麼閒事兒啊,這是我自己事情,再說了,我是不夜傭兵團的一員,佔了團隊賽一個名額的!我告訴你,我不僅僅這場比賽參加了,我還要參加決賽呢!”
“你的事情當然就是我的事情啊,誰叫你是我侄孫子啊?!這有什麼不能說,反正大家早晚都要知道的!”獨孤鏡也是一臉莫名其妙,緊接着緊張道:“你可不許給我參加決賽啊,那什麼迷神宮殿最近可是詭異的很,你這小身板進去了可就出不來了!”
“什麼?那大小姐他們進去豈不是也……”冷傲星面色一變,在屋頂上的樓九夜也是一愣,狐疑地看着獨孤鏡。
獨孤鏡臉上掠過一絲尷尬,情知自己慌亂之下說漏了嘴,看在場這個架勢,似乎不說出來根本不太可能,所以只能嘆了口氣道:“這小子是老夫哥哥的孫子,我們兄弟倆這麼一大把年齡了,還在這天魂大陸上瞎折騰,就是爲了找這小子。”
“自從那多年前的戰亂啊,老夫那大侄子和大致媳婦兒戰死後,着侄孫子就下落不明,我們找了那麼多年都沒有找到,都快要放棄了。”獨孤鏡嘆了口氣,有些感慨道:“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這小子竟然自己跑到老夫面前來了。”
冷傲星一臉冷意地轉開頭去,嘴裡嘟囔了一句:“我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我就是姓冷,一輩子都不會改姓兒!什麼獨孤世家,我不稀罕。”
樓九夜確實像吞了個蒼蠅似的,噎了噎才說道:“你哥哥是不是叫……獨孤意?”
“咦?你認識他?”獨孤鏡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瞅了眼樓九夜:“你不是灰域人吧?”
樓九夜扁了扁嘴,不由得爲自己的狗屎運嘆了一下,這才慢慢說道:“這些先不說了,你說說剛纔那迷神宮殿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嘛,老夫也是聽說的。”獨孤鏡卻是露出一幅深思的樣子,捋了下鬍子道:“決賽安排在迷神宮殿,那可是臨時決定的事情,而且最近這迷神宮殿裡也不平靜,黑暗生物更是莫名其妙地暴躁,就連傭兵們都很少在那片兒逗留了。”
“黑暗生物莫名其妙地暴躁?”樓九夜擰起了眉頭,還沒等問得更詳細,就見樓欽鳴面色陰沉地從外面走了進來,不知神遊太空想些什麼,走進了纔看到幾人。
在樓九夜關切的眼神下,樓欽鳴勉強從牙縫裡擠出句話來。
“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你先聽哪一個?”
樓九夜看着樓欽鳴面色凝重的神情不由的心裡也有點忐忑,很是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才說道:“先說好消息聽聽?”
樓欽鳴沒在意場中獨孤鏡和冷傲星、冷傲風三人古怪的姿勢,面沉如水道:“好消息是聖光套裝之一的聖光驕陽,一雙手套,在迷神宮殿內。”
“聖光套?”獨孤鏡卻是大驚失色,看向其他幾人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這個套裝的消息,脣稍微動了動便沒了聲。
樓九夜奇怪滴瞟了一眼獨孤鏡,垂眸尋思了一下才道:“壞消息呢?聖光驕陽已經被別人搶先了?”
“那倒是還沒有。”樓欽鳴搖頭,眼底的凝重顯然不是僞裝:“比起聖光套被人先下手爲強更加不好的消息是……迷神宮殿裡的異動。”
“小子,這個消息不新鮮,老夫剛纔就說過了。”獨孤鏡卻是出聲打斷道。
“獨孤前輩,那您知道這是爲什麼麼?”樓欽鳴也不以爲意,而是偏頭反問他。
獨孤鏡被問得一愣,有些狐疑地撓了撓下巴:“難不成你知道?”
樓欽鳴撥弄了下大拇指上纏繞着的碧玉小蛇,看着樓九夜低聲道:“幽冥教。”
獨孤鏡聽到這個詞的時候,竟然罕見的面色一變,看向幾人的眼神幽深起來:“你們還知道幽冥教?還是已經打過交道了?”
樓九夜彎脣抿出個細小的弧度:“不僅僅是打過交道,而且還打得難分難解呢。”
她看向獨孤鏡,似乎在心中暗自揣摩着這個人的立場,最後視線轉向一旁的冷傲星,才慢慢道:“幽冥教就是聖騎士傭兵團的班底,我想這件事情前輩應該也有所察覺。”
獨孤鏡緊緊繃着臉半天不作聲,似乎在權衡着什麼,直到樓九夜就快不耐煩的時候,才慢慢道:“你們大概也知道幽冥教是個什麼樣的組織了,不過你們不能把星兒牽扯進去!”
“誰要聽你的啊!”冷傲星立刻炸毛,趁着獨孤鏡不備一下子掙脫開,幾步跑到冷傲風身邊:“你不就是變着法子不讓我去迷神宮殿麼,我偏要去!我是不夜傭兵團的一員,這跟我是不是你的什麼侄孫子一點關係都沒有!”
“星兒!”獨孤鏡面色一緊,伸手就要來抓他:“你不能去,我已經通知你爺爺了,他說會離開動身來找你!”
“我不記得我有什麼爺爺,我只記得我是在不夜傭兵團長大的!”冷傲星死死咬着牙,手中的細劍陡然擡起壓在身前:“你要是想強逼我控制我,就別怪我做出什麼迫不得已的事情來了。”
“你!”獨孤鏡雙眼一翻就要發作,樓九夜卻是從自己的思緒中脫了出來,出聲打斷道:“前輩,我想傲星雖然還沒成年,但是也有自己的意志,他既然想跟着我們去迷神宮殿,我自然會護着他的。”
“你?你能護得了星兒?”獨孤鏡狐疑地看着樓九夜,目光中微微露出一抹不屑。
他不是不喜歡樓九夜這個天資聰穎的天才,但是要說到在迷神宮殿裡保護只有6階的冷傲星,樓九夜還不夠格。
樓欽鳴眉頭一擰,眼底瀉出一絲怒氣,卻被樓九夜擡手製止,她從屋檐上跳了下來,緩步走到獨孤鏡面前,伸出右手露出剛剛從玉戒中取出的龍戒,輕輕晃了晃:“這樣呢,能護得了了麼?”
獨孤鏡原本有些渾濁的眼眸陡然一瞪,精光四射的眼神刺得樓九夜渾身上下像通了電似的一激靈,上下打量了很久這才慢慢道:“這戒指……認主了?”
樓九夜輕輕點頭,將龍戒利索地收了起來:“前輩果然是認識這東西的,所以您應該也猜得到爲何我會和幽冥教有些恩怨,他們的目標只是我而已,所以傲星不會有危險。”
獨孤鏡沉吟良久,直到冷傲星忍不住直接站在了樓九夜身後,才嘆了口氣道:“丫頭,我也不跟你說假話,星兒的爺爺是誰你應該猜得到,所以……”
“我知道。”樓九夜垂眸掩飾掉眼底的一絲晦暗,再擡眸已經恢復了雲淡風輕的表情:“獨孤意,鳳月帝國學院的校長。”
獨孤鏡點頭,似乎並不意外樓九夜能夠猜到這一點:“所以,你要是執意帶着星兒,就要好好護着,切不可出了什麼差池,懂了麼?”
這句話說到最後頗具氣勢,竟是震得遠處的冷傲風和樓欽鳴心頭氣血翻騰,更不要說就站在獨孤鏡面前不到五步內的樓九夜。
但是她臉上絲毫看不出吃力的端倪,依舊微笑着點頭應了下來。
獨孤鏡還想說點什麼,卻看見營地門口有人影一閃而過,張了張嘴還是將囑咐的話語嚥了回去,趁着天色離開了營地。
他前腳剛走,蕭自在後腳便晃了進來,肩上還扛着已經睡死過去的君無棲。
“這是怎麼了?”樓九夜看着兩人東搖西晃地進來,嚇了一跳,緊接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酒香從來那個人身上散發出來,這纔好笑地抿抿脣:“你倆掉酒罈子裡了?”
“還,還不是無棲……”蕭自在本就纖細的身材架着身量極高的君無棲更是顯得有些無力,急忙將那已經睡過去的人扔到了冷傲風身上,這才眯縫着眼眸靠向樓九夜:“都是無棲拉着我去喝酒啦……”
“神經病啊喂,喝這麼多是要喝死自己麼?”樓九夜翻翻白眼,看着蕭自在被樓欽鳴一掌格了開去。
“無棲說今天是他父母的忌日什麼的……跟小若抱頭痛哭了好久,我實在看不過去,纔拿了酒……”蕭自在雙眼中帶着朦朧的醉意,也不在意樓欽鳴粗魯的動作,懶懶地靠在門框邊:“結果沒想到就,就喝大了……”
“嘖嘖,喝大了快回屋歇着吧。”樓九夜橫了他一眼,只聽見他又咕囔了幾句,這才晃晃悠悠轉身上樓,靠的比較近的樓欽鳴卻是聽清楚了他的話:“幽冥教,傭兵工會,綁架……聖光……”
樓欽鳴想起了之前自己收到的消息,不禁覺得心中惴惴不安起來,將樓九夜輕輕拉了過來低聲說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個鳳炎?”
“哦,那個便宜爹?”樓九夜撇撇嘴,不知道樓欽鳴提那個人幹嘛。
“……他是從聖光國傭兵總部那邊來的。”樓欽鳴無語了一下才接着道。
“我知道啊。”樓九夜撓了撓臉狐疑道:“而且他把另一個理事都給攆回去了,現在在這邊的就只有他一個總部的人了。”
“所以說……聖光黎明一定是在他身上。”樓欽鳴深吸了口氣,這才輕聲道。
“……聖光黎明,是從總部那邊來的?”樓九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纔想起來一開始自己還在奇怪傭兵工會怎麼大手筆地拿出聖光套裝這種東西,現在聯繫上暴動的迷神宮殿,和遺落在迷神宮殿內的聖光驕陽……
傭兵工會這是要將三個傭兵團當成是尋物狗來使啊,真是好算計。
樓欽鳴點頭:“這纔是我擔心的,假如聖光黎明在鳳炎身上,他一眼就能看出你身上已經有了兩個聖光套件,這麼一來……若是傭兵工會想要控制整套聖光套裝的話,你就成了他們的眼中釘了。”
“更何況……”樓欽鳴本就冰冷的臉上線條更硬:“剛纔得到的消息,還有一條我沒有說……傭兵工會的高層,好像被幽冥教控制了……”
樓九夜露出沉思的表情,權衡了很久才慢慢道:“就算是這樣,迷神宮殿我們也不得不去。”
“爲什麼,只是一件聖光套罷了,犯不着要跟幽冥教正面相對。”樓欽鳴是想勸說樓九夜不要去的,但是出口的話卻帶着一點無奈。
“不僅僅是聖光套,而是我發現,聖光套裝之中不僅蘊含着光明魂力……”樓九夜搖搖頭,將已經收入囊中的聖光暮色手鐲和聖光破曉王冠拿了出來,點着上面仍然光線晶瑩的光澤道:“我也是才發現的,聖光套裝中的光明魂力幾乎是全部吸走後會快速再生,全都是因爲,其中
蘊含着被割裂成一份一份的光明聖魂!”
“什麼?被割裂的光明聖魂?”這次換成樓欽鳴被驚到。
“是,據我的推斷,在每一個部件中都會有一份光明聖魂,這就要求我必須將這一套都攢齊。”樓九夜點頭,也露出了有些爲難的表情:“原本我還想着只要暫時壓制住黑暗聖魂的不平衡,在慢慢找光明聖魂就好,現在看來這兩項任務要同時進行了。”
“一旦聖魂的事情被他人察覺,就又要開始一場惡鬥了。”樓欽鳴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拉住樓九夜的手臂不由緊了緊:“是不是有兩個部件就會發覺聖魂的事情。”
“是的,只要擁有兩個以上的部件,就能明顯感覺到聖魂的力量。”樓九夜皺眉,這件事情意味着,她必須要在傭兵工會那邊之前拿到傳聞在迷神宮殿中的聖光驕陽,不然要是被鳳炎搶了先,這個秘密就會被揭穿了。
“這麼說來……迷神宮殿是不得不去了。”樓欽鳴總覺得心中不安,並且隨着決戰來臨的日子迫近而愈加忐忑,但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牢牢拉住樓九夜的手臂,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緩慢而堅定地道。
“我不會讓你出事。”
時間轉眼過去三日,東方傭兵團、聖騎士傭兵團和不夜傭兵團再次齊聚傭兵工會總部。
樓九夜特意仔仔細細觀察了聖騎士傭兵團的隊伍,但是看來看去竟然臉曾經跟隨在容雁天身邊的人都見着,更不要提自己曾經特意關注過的幾個強力傭兵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主動放棄了?”樓九夜撇了撇嘴,低聲問着剛剛走過來的燕東離。
“恐怕圖謀不小。”燕東離的臉色比起前一陣子要好看了很多,只是礙於身體裡仍然存在着藤蘿蠱,所以依舊不能正常使用戰氣。
樓九夜從玉戒中掏出一塊兒造型古怪的聯絡石,塞到燕東離手裡:“有蹊蹺的時候一定別衝動,要通知我。”
“迷神宮殿不是不能使用通訊石麼……”燕東離握了握手心的聯絡石,奇怪道。
“這可是特製的好麼,不然幹嘛特意給你。”樓九夜翻了翻白眼,她纔不會承認是從獨孤鏡那裡摸出來的呢,不然被那摳門的老傢伙知道了,好不打上門來。
“你也注意安全,保持聯絡。”燕東離也不矯情,直接將通訊石在右耳耳垂上一抹,樓九夜這才注意到他耳垂上多留個冰藍色水滴模樣的耳釘,遠了根本就看不出來,可見做工之精巧。
冰藍色的光澤投射在他細膩蒼白的皮膚上,襯得他一張俊顏更加如同謫仙。
這時候從主席臺上領了計數器的樓欽鳴走過來,看到燕東離時眼睛微微一眯,不動聲色地將樓九夜圈進了自己懷裡低頭道:“有三個不認識的。”
樓九夜知道他說的是主席臺上的那些人,竟然會有三個是在傭兵工會從來沒見過的生面孔,看來灰域的傭兵工會被幽冥教控制的事情並不空穴來風。
就在樓九夜轉頭打量着的時候,眼神不經意對上了鳳炎那雙上挑的鳳眸,這次他沒有絲毫戲謔的表情,而是早有準備般微微蠕動着脣瓣,無聲地做着口型。
“迷神宮殿,要小心聖騎士,黑暗聖魂。”
樓九夜辨別着鳳炎的口型,嘴裡低聲念着,因爲早就猜到聖騎士會在決賽的時候動手而沒有太過驚慌失措,反而對鳳炎竟然知道自己有黑暗聖魂這件事情覺得有點意外,也學着他的樣子用脣語說道。
“多謝提醒,請保管好聖光黎明,等着我來拿。”
鳳炎看出她的意思,不由啞然失笑,微微搖了搖頭看向同席的三位黑衣人,心思不知道轉向了哪裡,連穆洪生請他講話都沒有注意到。
還是樓九夜看出他的走神,默不作聲地弄了點聲響,纔將他驚醒。
鳳炎有些尷尬地抽了抽嘴角,換了個坐姿才朗聲道:“想必對於迷神宮殿你們還都不是很瞭解,不過你們要知道的只是,盡力獵殺黑暗生物,得到積分,當然……”
“獵殺對手也是可以的。”鳳炎特意頓了一下,最後一句加重了語氣,並且有意無意地看向一旁的三個生面孔:“迷神宮殿內沒有任何規則約束,你們要記住了!”
那三個黑衣人臉上多多少少露出了些許驚訝,顯然這最後一條隨意獵殺對手的規則,是鳳炎臨時加上的,原本他們的規矩中,在迷神宮殿內是不允許隨便干預對手的獵殺行動的,這樣纔有利於……
樓九夜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看向那三人的眼神若有所思,在場的人中絕大多數傭兵都是興奮地摩拳擦掌,而樓九夜並沒有要提前通知手下的意思。
聖光驕陽,聖騎士的阻擊,幽冥教的陰謀,就要在迷神宮殿一一展現,這讓她在擔憂的同時也有了一絲興奮。
就像是前世曾經無數次體驗過的那種感覺,淋上戰場前渾身上下戰慄而又激動的情緒,讓她懷念。
樓欽明將計數器發放到每個人的手裡,然後才走到樓九夜身後輕聲道:“聖騎士那邊好像沒什麼動靜,這一路人馬看起來是吸引人眼球的。
”
“恩,容雁天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經過之前的幾次交手,樓九夜已經摸清了容雁天的性格,
事無鉅細都能想得周到的弊端就是……沒有完全執法的情況下絕對不會輕舉妄動,他們應該已經在迷神宮殿內佈置了天羅地網,甚至連聖光
驕陽這個消息都有可能使他們特意放出來的,就是爲了吸引樓九夜今年這個圈套。
那她就如他們所願,進這個套試試看!看看他們究竟有着什麼樣的把戲!看看幽冥教到底能把她樓九夜怎麼樣!
一直靠着契約、吸收光魂力來晉升等級的樓九夜,已經迫不及待地尋求一場大戰,來突破她面臨瓶頸的9階魂導師,她纔不會忘記自己第一次飛躍式的突破,正是上次跟幽冥教殺手力拼精神力耗盡後,纔在恢復後一下子躥生了兩個等階。
“別鬧了好麼,容雁天才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跟你正面火拼……”蕭自在懶懶的聲音插了進來,因爲穆洪生那邊巨大的聲音而顯得有些輕飄。
“不是正面難道還搞什麼陰謀?”樓九夜皺眉。
“爲什麼一定要在迷神宮殿啊?迷神宮殿那是什麼地方啊?”蕭自在脣邊熟悉的譏誚再次浮現,只是多了些不易覺察的落寞。
“迷神宮殿……是灰域黑暗生物最集中的地區。”樓欽鳴蹩眉,似乎想到了蕭自在要說的問題,眼眸中陡然劃過一抹擔憂。
“所以咯,就跟你想的差不多啦。”蕭自在看到兩人已經想到了,便不再多言,聳了聳肩靠在一邊。
樓九夜面色一變:“你是說可能跟另外一半黑暗聖魂還有牽扯?那不就是管寂雪也要被牽扯進來?他們是想在迷神宮殿裡一起解決?”
“看起來就是這樣了……”樓欽鳴緊緊拉住樓九夜的手指,力道大得讓她詫異的揚起眉頭:“鳴,怎麼了?”
樓欽鳴抿抿脣角,卻沒有回答樓九夜的問題,而是看向蕭自在:“你還知道什麼?”
蕭自在在他冰冷的注視下非但沒有露怯,反而似笑非笑地回視過去,輕聲道:“樓欽鳴,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你!”樓欽鳴狠狠剜了他一眼,顯然沒想到這個時候這傢伙會把話說的這麼明白。
蕭自在卻在樓九夜詫異的眼神中悠然笑笑,沉聲道:“你明明知道的事情卻不共享,還妄想別人把知道的都吐出來,是不是有點不合理啊?”
“你跟蹤我?”樓欽鳴身上氣息一變,蕭自在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要不是樓九夜還拉着樓欽鳴的手臂,這兩人八成都要在這裡幹一仗了。
蕭自在不屑地揚了揚脣角:“誰要跟蹤你啊,只是恰好路過,然後又不小心聽到了一些事情。”
樓欽鳴沉眸打量着蕭自在,後者一直漫不經心地笑着,從臉上註定什麼都看不出來。
樓九夜深吸口氣,死死瞪着兩人:“你們兩個夠了吧,還想在這兒來一場是不是?”
還沒等兩人接話,樓九夜便兀自將兩人扯到了兩邊去:“把我現在能知道都給我痛快說出來,不想說的就一個字都不要吐,省的我聽着鬧心!”
這時候穆洪生已經帶着三支傭兵團來到了傭兵工會後院的巨大石碑面前,樓九夜緊緊盯着前方目不斜視,語氣卻是嚴肅認真的。
這個時候穆洪生已經發動了刻印在石碑上的符文,整個空間都開始震盪起來,原本坐在主席臺上的三個黑衣人以及鳳炎都跟了過來,而樓九夜這個時候的集中力卻全都在樓欽鳴和蕭自在的身上。
愈來愈強烈的凪風中,樓九夜的月白色長衫被吹刮地翻卷而起,樓欽鳴眼眸微微一暗,薄脣輕啓:“黑暗聖魂的另外一半如果在管寂雪身上的話,合併就需要你身體裡的聖魂,和管寂雪的命。”
樓九夜微微眯着眼睛看向聖騎士領隊的那個籠罩在黑色長袍中的身影,轉頭時微微露出細膩優美的下巴線條,一抹青竹的香氣順着狂風飛卷而來。
那是管寂雪,那個人一定就是管寂雪。
樓九夜幾乎不需要猶豫,就能一眼認出,那個在狂風中突然出現在隊伍最前面的人就是管寂雪。
他真的要參與到迷神宮殿之中,要參與到對她的圈套之中?
樓欽鳴自然也認出了管寂雪,偏頭示意蕭自在說下去。
後者只是眼神瞄了一眼管寂雪,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挑了下眉頭,附在兩人身前用極輕極輕的聲調說了個另兩人都心底發涼的消息。
“幽冥教主當年的埋骨地,就在迷神宮殿,復活的條件是火系聖魂和黑暗聖魂。”
樓九夜還有點沒想明白,頂多驚訝於幽冥教主這個赫赫兇名的大人物,樓欽鳴卻是心中巨震。
因爲他得到的消息中明明白白地顯示着,就在前幾天,鳳月帝國學院高塔內的火系聖魂,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