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離天旋轉駐地少說也有五百里,幽蘭牧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平時和他不對付的刑剛師叔,如果是別的師叔幽蘭牧還會開口求救,但若是這位冷麪刑剛,幽蘭牧寧願繼續逃跑,也不想要他來救。
幽蘭牧和刑剛皆是一言不發,相互對視的冷漠已然詮釋了兩人關係。這時帕里斯正好追到谷口,一眼就盯住了站在幽蘭牧對面的陌生人,不知爲何在看到對方臉上那刀疤時,他心神就有些驚亂,先天對危險的直覺不停發出警報。
“你真是天璇宗的災星,竟然將魔族引到這裡,是怕天璇宗的人死不絕嗎?這筆帳待會再跟你算。”刑剛怒瞪幽蘭牧一眼,一個跨步直接走出谷口,閃到帕里斯面前,右拳兇狠落下,外放靈力緊緊圍繞在拳表上,絲毫沒有逸散。
看着普通的攻擊落下,帕里斯非但沒有輕鬆,反而全是每一根寒毛都在止不住的顫慄,將靈力濃縮到如此程度,而沒有絲毫的外散,超於常人對靈力的控制力,讓他意識到他面對的是他不可能抵擋的人物。
帕里斯使出全身解數爆退,但他與那隻拳頭的距離依舊在不慢不快的縮小,帕里斯高擡雙臂相擋,驅動濃厚靈力護住身體,略顯粗糙的拳頭重重壓到了雙臂上,看似普通一拳重如山丘,在痛嚎中帕里斯雙臂骨裂,在半空飆出一大口血,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掉落地表。
帕里斯艱難的從地面站起,緊緊盯着停留在半空的刑剛,嘴掛掛血,雙臂不自然的垂落兩側,顯然已經是斷了。
對於受了自己一拳還能站起來的魔族,刑剛眼中閃過詫異之色,不過他可不會讓這個魔族逃回去,而引來魔族大軍,刑剛高擡右臂,猛然向下一轟,一道光柱垂天而落,筆直轟向重傷的帕里斯。
帕里斯雙眼圓瞪,用力咬破舌尖,向前噴出一口血霧,一道模糊的血色大門在前方成形,帕里斯頭也不回的跨入門內,身軀漸漸變得模糊起來,這時光柱轟到地面,巨響中岩石飛濺,在地面轟出數米寬的土坑。
刑剛面色難看的落在土坑邊緣,他剛纔的那一拳竟然若空了,那個魔族不知用了什麼秘法,從空間夾層中遁走,不過尚未消散的空間波動還是爲刑剛指明瞭那人逃跑方向,刑剛提氣運力緊追了下去。
看着魔族追兵被刑剛逼跑,幽蘭牧有些不知道是該慶賀,還是該苦笑了,他竟然被刑剛師叔救了一命,從晉升內門弟子開始,刑剛就一直爲難於他,現在卻承了對方這麼大一個人情,幽蘭牧真不知道該怎麼還了。
幽蘭牧盤膝坐在谷口調息運氣,片刻後刑剛師叔就臉色鐵青的飛了回來,刑剛師叔手中拎着三顆魔族的頭顱,幽蘭牧仔細辨認了下,並沒有帕里斯的頭顱,想來帕里斯是成功從刑剛手中逃了出去。
能從金丹期強者手中逃脫,幽蘭牧對這個魔族更加重視起來,心中暗定若是以後再次相遇,若非必要絕不出手,一個難以留下的對手,沒有與之打鬥的意義。
看着刑剛師叔落到地面,幽蘭牧站了起來,感謝的話卡在嗓子眼裡,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
“站在谷口做什麼,是想給那些魔族當路標嗎?”刑剛冷冷問道。
幽蘭牧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毫不畏懼的看向刑剛師叔雙眼,道“刑師叔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被魔族追殺,無意中逃到這裡,若是早知道刑師叔在這裡,我說什麼也不會跑到谷口,免得打擾到刑師叔靜修。”
幽蘭牧話裡夾槍帶棒,嗆的刑剛面色鐵青,刑剛忍不住喝道“你什麼意思!”
“好了,刑師弟,李牧,你們兩個人馬上過來見我。”谷內傳來一個悠悠揚揚的聲音,幽蘭牧聽到後覺得十分熟悉,仔細一想正是掌門的聲音,只是這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虛弱無力。
進入谷口,幽蘭牧發現一層薄薄的光罩從他身上流過,就像他鑽進了某個氣泡,眼前景象豁然變換,入眼處突然多了許多人,原來他剛穿過一層幻境薄膜,現在看到的纔是谷內真正的景象。
谷口內,二十多名黑衣弟子手執利劍,緊張的警戒外面動靜,見到刑剛師後暗鬆一口氣,紛紛俯身請安。
幽蘭牧跟着刑剛向谷內走去,狹長的山谷兩側坐着許多天璇宗弟子,他們大多人身上都帶有傷痕,像是經過一翻激戰才躲到這裡。幽蘭牧記得他剛飛到燕國邊境線時,正趕上魔族大軍攻城,怎麼天璇宗的弟子都躲到了這裡,莫非掌門提前遷移宗門了?
“木頭!”忽然前方人羣中跑出一個女子身影,幽蘭牧一看正是兩月不見的陶穎,這麼久沒見面,陶穎變得成熟許多,臉上掛着幾分沉穩的味道。
“好久不見…”幽蘭牧揉了揉鼻子,努力擠出一個看起來比較和善的微笑,然而幽蘭牧的嘴角剛翹起來,忽然笑容就僵在了他的臉上。陶穎擠過人羣,跑到幽蘭牧面前,卻沒有停下,而是一下子抱住了幽蘭牧。
陶穎紅着眼,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木頭,真的是你,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這麼久沒見你回來,我好怕你會出事。”
幽蘭牧腦中一片空白,直感覺一股氣從腹中涌起直衝頭頂,讓他的神識都沒有了反應。
“李牧,把她給我放開!”一個青壯弟子從後面緊跟過來,看到陶穎撲進幽蘭牧懷裡,頓時怒火橫生,提着劍要和幽蘭牧拼命,卻被陶穎擋在幽蘭牧身前,給攔了下來。幽蘭牧看着這個青年想了半天,才記起他是誰,陶穎的未婚夫歐陽傑。
見陶穎如此護着幽蘭牧,歐陽傑臉上火辣辣的發熱,胸口更是撕裂般疼痛,舉劍指着幽蘭牧,喊道“李牧!你要還是個男人就出來跟我決鬥,別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女人身後!”,歐陽傑幾乎吼啞嗓子,聲音之大,整個谷內都聽的一清二楚,引來不少人探頭圍觀。
“你瘋了!歐陽傑,要決鬥跟那些魔族去決鬥,跟自己人發什麼瘋!”陶穎擋在幽蘭牧身前,平伸雙臂,不讓歐陽傑的劍鋒有絲毫攻擊機會。
幽蘭牧拍了下陶穎的肩膀,以她無法抗拒的力量將她拉到身後,看着即將暴走的歐陽傑,道“老子現在心情也不是很好,你既然想找打,我就幫你鬆鬆筋骨。”,幽蘭牧雙拳緊握,威風凜凜的獅頭驟然成形,淡淡靈力環繞其上,甚是威武。
看到完整的雙獅拳,刑剛瞳孔一縮,立即喝道“還不給我住手!現在大敵當前,還在這裡內鬥,是嫌師門的麻煩還不夠多嗎!李牧,掌門傳喚你,你還不馬上過去。”
幽蘭牧緩緩鬆開雙拳,雙獅拳隨之消散,從歐陽傑身旁走了過去,絲毫不懼蓄勢待發的歐陽傑會突起發難。
歐陽傑緊握劍柄的雙手血管凸起,但直到幽蘭牧走過去爲止,他都沒有斬出一劍,豆大的汗珠爬滿脖頸後側。
刑剛走到歐陽傑面前,惋惜的看了歐陽傑一眼,道“你總算冷靜了一回,知道忍耐兩個字,還不算太差,這樣至少將來有追上他的機會。”,刑剛搖了搖頭,從歐陽傑身旁走過。
“李牧,我跟你沒完!”歐陽傑不幹的仰天大吼,完整的雙獅拳,師承天泉宗,身居天璇宗多年的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靈力外放的涵義,他的情敵已然邁出人生最爲艱難的一步,在二十歲之前跨入築基期,而他還在停留在煉氣期,天與地的差別讓他心痛滴血。
幽蘭牧板着臉從山谷中間走過,兩旁弟子紛紛起身拱手問安,成功築基在天璇宗就意味着晉升爲長老,不到二十歲的築基強者,在天璇宗僅有一人而已,那就是他們的大師兄段天,而現在又多了一個人,青霞峰大弟子李牧。
走進谷內深處,天璇宗的各位師叔和長老幾乎全部都聚集到了這裡,其中幽蘭牧還看到了師父李一山的身影。不過,李一山卻在忙着救治傷患,只是向幽蘭牧點了下頭,並沒有太多交流。
幽蘭牧會心的看了眼師父佝僂的背影,走到坐在岩石上的掌門面前,恭敬俯身道“弟子李牧,出使天泉宗歸來。”
掌門似早知道幽蘭牧會平安回來一樣,點頭道“回來就好,他怎麼樣,還好嗎?”
幽蘭牧猶豫了下,他離開天泉宗時,正值魔族大軍攻擊,天泉宗弟子四散奔逃,天泉宗掌門親自帶着衆長老斷後,到了最後變成什麼樣,幽蘭牧並不知道,但想來多半情況不好。
幽蘭牧想了想,遲疑道“回掌門問話,弟子離開天泉宗時,天泉宗有一多半已經落入魔族大軍手中。”
幽蘭牧剛說完,四周譁然之聲鵲起。
“什麼魔族大軍還出現在天泉宗?!這怎麼可能!”
幽蘭牧也不知道魔族大軍的意圖,便將沿途所見簡短的述說了一遍,並將那本筆記本上內容倒出,一時間衆長老、師叔聽後沉默不語,個個面色十分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