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影換好了之前執音送來的曜國宮裙,洵美只從她身邊過了下,一朵翡翠珠花就到了她手裡,連顧若影都沒有發覺,再照鏡時才發現少了一朵。回頭就發現珠花在洵美手裡。
“洵美!以後不能隨便動主人的東西!再動我打你的手了。”般嫦教訓道。
“是,我覺得兩朵夠了,三朵太多。”洵美委屈地答,恭恭敬敬將那朵珠花交回到顧若影手裡。
“洵美說的是,我剛就覺得哪裡不對,原是多了朵珠花,現在總算是順眼多了。”顧若影笑道,洵美擅長裝扮,髮髻也梳得很好。
“世間女子因爲不夠美,纔在頭上插這許多物件兒,讓人去看她們的頭,而不是臉。我們家主人可不一樣,就算一釵不用,那也是絕美,釵得再多,那些男人也會盯着她的臉看,而不是頭上的釵。”洵美幫她整好另外幾個頭飾,一邊說道。
“洵美,你若是像剛纔那樣,走我身邊一過,給我一釵,我是不是躲不開?來,你再試試。”顧若影在想的是其他的事,洵美的身法手法她很感興趣。
“主人恕罪,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後不敢了……”洵美聽她這麼說,還以爲是生氣了,忙跪下磕頭。
“哦,我不是生氣了,我是自認爲身法已是輕巧了,沒想到你的比我還要勝出不少。”顧若影將她扶起來。
“都說你不許這樣了……”般嫦也責怪道。
“無妨無妨,以後得空了你教教我。”顧若影說,就見洵美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就笑了。
顏星轉在門外輕聲道:“郡主,殿下來接您了。”
顧若影也準備好了出了門來。一看昫王,正穿着他那件寶藍色的官服,頭上戴着翡翠冠,顯得神采奕奕。
“還是穿這個色更精神,比灰的好。”顧若影看他的模樣,很是喜歡,心中也如年輕女子一樣生起迷戀之情。
她可以在他面前擡着看他,想看哪裡看哪裡,想看多久看多久。她擡頭看蕭璀的次數,恐怕自己都數得出來。這便是最大的不同吧。
“你喜歡這個色,那我以後多穿。我影兒穿曜國的裙裝也是好看呢!你就不同,你穿什麼色都是一樣的好看。”昫王輕輕攬了她,細看她的臉上也上了淡淡的妝,脣上的顏色不是正紅,但是和衣裙顏色十分相配。
顧若影見門外有兩輛馬車,一輛是她和昫王的,還有一輛是禮官的。一行到了晨曦宮,陳設還是與上次來時一樣。王上與王后還有衆人已經等他們二人,以顯示尊重。同來赴宴的還有昹王與王妃,昤王與王妃。
她隨着昫王款款而行,這樣一對璧人,所過之處無不令人側目。
“我們又見面了,琅玥郡主。”等他們拜完落座,曜王笑道。
其實顧若影的身份還是有些尷尬的,上次來稱的是蕭璀的侍妾,這下又變成了郡主,昫王爲了避免顧若影的尷尬,一早就與曜王通過信,將她的身份再次澄清。給出的解釋是,上次是爲了隱藏身份,隨口就說是他的侍妾了,其實並不是。其實她是大家族的女兒,因建國有功被封了郡主。但是曜王看得出來,當時兩人十分親密,但想到她能維繫兩國盟約,也沒有辦法。好在知道此事的人並不多,無非這殿裡的家裡人,昫王自己喜歡便好。
王后是極其不悅的,一是因爲身份不明,二是因爲她不似普通女子,上次大鬧夜宴的事情各位官員也還歷歷在目,她也是事後才知道的。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好在不是讓她的兒子昹王娶這個女子。
上次沒有注意,這回曜王與王后還有三位寵妃都細細打量着這個燁國郡主。除了長得美,舉手投足都很得體,真是有王家風範的。因爲是家宴,今日暄公主也來了,兩人坐得不遠,幾位便將公主與郡主一比,公主竟是遜色得多了。顧若影年紀要大些,兩人相差了二三歲,但是顧若影將牡丹色的衣服一穿,看起來還如個十六的少女,而暄公主卻老成得像個婦女了。
家宴氣氛融融,昫王總算鬆下一口氣來,雖然他前面做了很多的工作,來了很多書信,但他還是怕這些人會以她的身份和蕭璀的關係在這宴會上發難,讓她難堪。再看顧若影也真是端着郡主的架子,說話、行動都表現得很是得體。她說過,讓她是大家閨秀,她便可以是大家閨秀,讓她是公主,她便可以是公主。這句話是沒有錯的。
“上次,你是不是在那屏風後面?”顧若影又坐在同一方向,只是更往前了點,她挑了挑眉,問昫王。
“你看到我啦?”昫王一下就露了馬腳。
“我就知道你在那裡,我就感覺有人在盯着我看。”顧若影輕輕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指頭。
大家都在相互聊着家事,因爲是家宴也沒有外人,行禮的事不會在這裡談,燁國的禮官此時正與盧子謀還有其他官員在王宮的一個殿裡商議着,定下來後纔會報予曜王與昫王,但是時間不會太久,一月之內肯定會行禮,此次彗絕的進攻已讓曜國感到必須儘快開始結盟。
不知是誰提起了彗絕來犯的事情,昫王一下又緊張起來了。
“是呢!我昨日剛好見過父親,他也說起郡主,聽說郡主不僅以一敵百,還斬殺了彗絕的大將軍攀鑠!”晴妃的父親是曜國的統將,即管理軍隊及各將領的人,這些事自然是知道的。
“沒想到郡主這嬌美的模樣,原還有巾幗之材啊!”景妃早就想說這事兒,只是她不敢擅自談論軍事,所以纔沒有出聲。她除了長得美,也沒有什麼心計,只是會唱歌而已,她昨日還在想着,這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女子是長成什麼樣子,原以爲似個男人,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美人。
“這次真是多虧了郡主!”昹王本就知道她的本事,所以也沒有多意外。
“我也只是按着尉將軍與盧大人的計策行事,就動了下手而已,還是他們計策好,昫王贈我的兵器又利,才能成事。”顧若影故意將功勞往這兩人身上引,而沒有說昫王。
昫王在心裡輕笑,這時候還想着護他,看來身體不好還得一直裝下去了。
“原來如此!”昹王直來直去,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善良得很。
“最重要的不是殺了彗絕的將軍,而是搬來了燁國的救兵,否則以我們萬餘兵力對應彗絕五萬,定是要血戰一場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昤王這時纔開了口,一開口好似是幫着顧若影的。
“正是正是!來,郡主,我敬您一杯!”昹王舉起了酒杯。
顧若影忙應了,撫袖飲下。
“來,離兒,我也與你飲一杯。”昹王又對昫王道。
“昹王殿下就饒了我們殿下吧,他身子不好,剛纔也飲了一些,再喝下去,怕是又要不舒服好幾日了。”顧若影聲音輕輕柔柔地,激起了昫王一身雞皮疙瘩。
“郡主說的是,看我,都忘記了他身子不好。”昹王接得也很好。
“就是的,離兒以後有郡主顧看着我也放心了,此去燁國多日,定是累壞了吧。”曜王是真心疼這個兒子,失而復得顯得更是疼愛。
“多謝父王關心,都還好的。就是快回來時染了激症多待了些時日,養好了纔回來的。”昫王答道。
“我就是擔心你的身子呢……”
“父王不必擔心,那時冥藥先生正好在燁都,所以是他瞧的,現下也沒有留下什麼遺症。”昫王看父親是真的擔心,忙回道。
“哦,原是先生在那裡,那定是不會有事了。”曜王這才放了心。
聽到他稱病,再看時不時還咳幾聲,想是舊疾是好了,但總歸是補的一條命,沒有那麼容易復原,也是安心不少。
用完飯,王后邀了女眷到她宮裡喝茶,幾個男人就在殿上喝着說話。昫王有些擔心,心神不靈的樣子。
王后的宮裡裝飾得十分華麗,看得出來她的虛榮之心。剛纔進王后宮前,顧若影故意慢了幾步,跟在幾位娘娘身後,細細看了四位娘娘都不會武功,原以爲晴妃是武將之女可能會武功。
到了王后宮裡又說了半天家常,顧若影就在一邊聽,偶爾迴應兩句,她在觀察衆人,就像是衆人也在觀察她一樣。
在殿上,曜王說到行禮的事情,便問:“離兒,你大哥有一位正妃,二位側妃,王子也有三個了。你弟弟有一位正妃,一位側妃,也有了一位王子。你這好不容易病好了,也能娶親了,你看這回行大禮,我再給你一起納兩位側妃如何?你母后把人都……”
昫王一口茶哽在喉嚨裡,嗆得他使勁咳了起來。昹王忙過來幫着撫背,好一陣子才能說上話。
“使……使不得啊!父王,我這……”昫王一副十分爲難的樣子。
“怎麼使不得?莫不是怕郡主吃醋,應該是不會吧,嫁與皇家,哪個女子都應該知道……”曜王首先想到的是郡主,她的厲害可不像是她今晚看起來的樣子,那日她握刀取血的樣子他仍記得。
“不關她事……我……唉……我身體……”昫王欲言又止。
另三人一臉驚愕,問題在他!
“郡主她深知我身體如何,但也願下嫁於我,也是爲了兩國的結盟。她自不會亂說,但是若再納妃,讓別人知道了……”昫王那可憐勁兒,讓曜王心疼不已。
“這……如何是好?可治?那冥藥先生可有法子?”曜王忙問。
“開是開了藥,但是他說時日得長,好在年輕,而且這妃子多了並無益處……所以……”昫王忙答。
“啊!那不急不急,你先調理着,先生說得對,還年輕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曜王忙揮手製止他再說下去。
“就是,就是。”昹王也在一旁應和。
“我看大哥與三弟的孩子又好又聰明,所以嘛,我有沒有都一樣,我都喜歡。”昫王笑道。
曜王點頭,本也沒指望他活到成年,現在病治好了已是老天爺開眼,所以這些事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