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甚遠的黑鐵城城主府內,奢華的大殿之上,一身白袍的尉遲紅楓滿臉猙獰,猛地仰天咆哮,一圈圈肉眼可見的靈力波紋四散而去,所觸之物不論金石,盡數化作碾粉,更有十餘個面容嬌媚的女子被生生震成漫天碎末,連驚叫都來不及發出。
“敢殺我獨子,不論你是誰,我一定要將你挫骨揚灰!”尉遲紅楓臉上密佈殺機,狠狠的自語道。
隨即,他輕一拍手。
‘唰唰唰......’
片刻間,一連十道身影魚貫而入,恭敬的單膝跪下。這些人皆是穿着寬大黑袍,帶着只露出雙眸的鐵質面具,自他們一進入大殿,便帶來了一股極其濃郁的腥風,竟然壓住了之前被震死的十餘人所遺留的滿屋子血腥氣。
這十人皆是有些疑惑,他們平時都居住在主殿後的偏殿內,若無大事這城主也斷然不會召喚他們,然而剛纔的一陣爆響和大殿內滿地的碎肉皆是宣告着,出大事了!
察覺到尉遲紅楓的怒氣,這十人皆是不敢開口,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
許久後,尉遲紅楓皺着眉開口道,“我兒在陰風山脈被殺,我透過傳訊玉牌勉強看清了對方樣子,你們速帶此玉簡去往陰風山脈搜尋,七天之內必須將此人帶回!”
尉遲紅楓說着,將一塊玉簡貼在額頭之上,烙印下了敖戰的身形模樣,再將玉簡丟給了下方十人。
十人面面相覷,內心大驚,暗歎原來是城主獨子被殺,難怪如此震怒。不過他們心裡奇怪,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妄爲。
來不及多想,十人連連應命,恭敬退去。
......
再說敖戰,他自捏爆傳訊玉牌後便再也沒做絲毫停留,悄然離開了陰山山脈,仗着自尉遲芒儲物手鐲內的地圖往東北方向的玄鐵城而去。他雖然沒有將尉遲紅楓的威脅放在心上,但也不會傻到去黑鐵城自投羅網,而同樣位列四大外城之一的玄鐵城便成了他最近的選擇,他將去那裡尋找另一味靈藥——凝血朱果。
尉遲芒手裡的地圖頗爲詳細,許多道路、村落、妖獸聚集的山川森林都有描繪,甚至判官城、七獸堡、冥獸森林等重要地點的描繪甚爲清晰,行走起來方便了不少。
翻過陰山山脈的第五天,敖戰摒棄林間小道來到了一條通往玄鐵城的關道上。稍作停留後,他繼續獨自前行。
半天后,一個商隊出現在他前方,敖戰略微怔了怔,快步上前。
初時,這個商隊的人見敖戰一身獸皮,身材高大且披頭散髮,還以爲是劫道的強人,嚇了一大跳。隨後在敖戰表明來意且丟給他們一塊上品靈石後,他們才放鬆下來,連連給他安排了一輛馬車。
敖戰躺在裝滿貨物的馬車內,一邊仰頭看着天空,一邊喝着美酒。這樣慢條不紊的生活狀態令他頗爲愜意,他甚至突然在想,究竟爲何而修煉,究竟爲何那般想要學習拓宇的洞天之法?
迷迷糊糊間,他竟然淺淺睡去。
一個女子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那女子向他伸出玉手,彷彿要隔着星空撫摸他的臉龐,然而對方的臉卻怎麼也看不清,敖戰倔勁上來,努力去想,卻突然覺得頭痛欲炸,猛地一下轉醒過來的。
“呼......”敖戰摸着額頭,長出了一口氣,只覺得後背一片冰涼,早已被汗水浸透了。天空已經昏暗,而前行的馬車,也不知在何時停了下來。
下一剎,敖戰又是一驚。
只見一個穿着花棉襖,扎着一雙麻花辮的小女孩站在一旁,一臉純真的望着他,一個勁的衝他眨眼睛。
敖戰舒了口氣,笑道,“小妹妹,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呢?”
小女孩陶瓷般的小臉上露出一抹紅暈,羞滴滴的踮起腳遞給敖戰一個燒餅,又說道,“阿爹說夜裡風寒,讓你吃點東西暖暖胃。”
話罷飛快的跑開了。
敖戰莞爾一笑,看了看手中的燒餅,輕輕的遞到嘴邊吃了一大口。這燒餅又乾又硬再普通不過,然而其上泛着的溫熱卻讓敖戰感受到了一股從未體會過的溫情。
遠處,商隊的人聚在一起,點燃一堆篝火,彼此吃喝暢談很是快活。趁着這氣氛,那小女孩的父親望了望敖戰,略一猶豫走了過來,衝敖戰笑道,“小哥,長夜漫漫,你一個人呆着也無聊,不如過來跟我們喝口果酒暖暖身子吧!”
敖戰略一思索,點點頭跟其走了過去。
這些人雖是凡俗,但都頗爲豪爽,彼此推杯換盞間無所不談。敖戰因爲酒量大且頗爲爽直,很快便與這些人打成了一片。待篝火燃盡,酒罈皆空,衆人這才散去。
這一夜,敖戰抱着酒壺,臉上帶着甜美的笑容,只是他又夢到了那個看不清樣貌的女子。
行路七日下來,敖戰已然與商隊的每一個人都熟絡了,他原本打算今日離開商隊,迅速去往玄鐵城尋找所需‘凝血朱果’,可這商隊給他的家一般的溫情又讓他頗爲不捨。
作計較之後,他魏然一嘆,“罷了,再多待一日吧,明日一早就離開。”
時值正午,敖戰散坐在馬車上,靜靜的摩擦着手裡已然化做巴掌大小的千魂旗,這些日子一旦閒暇下來,他就會研究此物。當初他吞噬了一千多道冤魂,不但吞魂增長低微,反而覺得有一絲不適感時常涌現。
經過一些列分析,敖戰斷定了兩點。第一,這一千多道冤魂的主人本就是凡人,靈魂之力極低,疊加起來仍然不夠與那尉遲芒的靈魂之力一比。第二,這些冤魂的靈魂之力大部分都已經流逝,通過水晶球傳送到魂旗之內的時候,已然只剩下一股兇性,而這股兇性對直接吞噬的敖戰來說就有些副作用。
“叔叔,叔叔。”
一道歡快的呼喊聲打亂敖戰的思緒,正是那扎着一雙麻花辮的小女孩雙手提着一個飯籃向他衝了過來。
敖戰不由得臉露微笑,可他正要去接那飯籃子的一剎那,他的臉色猛地變了。來不及做出動作,只見一道聖潔的白光從天而降,恰好落在那小女孩的身上,瞬間將她籠罩了。
‘轟!’
白光落地波及四散,眨眼間便將整個商隊的人都淹沒了。
“不!!!”敖戰歇斯底里的怒吼,那一瞬間,他看到了那小女孩驚恐的雙眼,其父親瞪大的滿是疑惑的雙眸。
這道巨大的白色光柱瞬間將方圓一里百米籠罩焚燒乾淨,連地面都齊齊下降了十米有餘。十道黑袍身影佇立關道兩旁的樹木之上,僅僅露出的眼眸裡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他們,就像阿鼻地獄裡爬出的惡魔,頃刻間便屠殺了百人!
敖戰半跪在坑中心,手裡捏着一撮焦黑的土壤,雙眼閃爍着濃郁的殺機。
“哼,你小子可讓我等一通好找啊!你倒是好手段,竟然隱匿在一個凡人商隊裡,若非你手中的魂旗,我等還與你對穿而過了,要知道,今天已經超過城主給的七日之限了。也罷,等拿了你,再主動向城主賠個罪,相信城主也不會刻意爲難我等。”爲首的一個黑袍人陰沉的說道。
敖戰看了一眼左手中的魂旗,雙眸閃過一絲悔色,聲音冰寒道,“爲何要殺這些無辜凡俗?”
十人聞言皆是冷笑不跌,依舊是那人沉聲道,“沒用的凡人而已,殺就殺了,真是大驚小怪。”
敖戰聽得額頭青筋墳起,拳頭猛地一捏,仰頭咆哮道,“我要用你等的魂魄來祭煉魂旗!”
‘呼!’
只聽得一聲破空聲響起,敖戰已如離弦之箭,一飛沖天。他的首要目標便是那個爲首的黑袍人。
那黑袍人雙眸閃現一絲驚色,隨即便冷笑一聲,整個身體‘唰’的一聲飄然後撤,同一時刻,另外九人飛快的自各個方位包夾過來。敖戰面色一變,暗歎一聲不妙。這九人功力似乎都不在那尉遲芒之下,且合擊十分默契老練,有種令人防不勝防的感覺。
‘砰!砰!砰!’
除開爲首一人外,剩餘九人三人一小組,兇猛的近身攻擊敖戰,而那爲爲首的一人遠遠避開的同時,一柄陌刀已然在手,他朝着天空怒劈而下,一道猛烈的白光迎頭直下,猛地向敖戰籠罩而來。
敖戰頓覺不妙,一愣神的功夫,那九人之中便有四人的拳腳重擊在他身上。那白光與之前的不同,這次似乎只有樑柱大小,威力也比之前有所不足,然而即便如此,這道白光還是讓敖戰如遭電擊,整個人抽搐着倒飛出去。
攤手接住嘔出的鮮血,敖戰只覺得五臟劇震,這每一個人的修爲都在幽冥境圓滿,聯手之下更是恐怖。他一開始就知道敵不過,不然他也決計不會保命躲避,不救那可愛的小女孩。
“受降!”手持陌刀的黑袍男子一躍而來,冷厲開口道。
敖戰抹了口嘴角的鮮血,站起身子啐了一口,冷聲道,“你做夢。”
話罷,不等對方有何動作,他已然衝去。
“小子,你的速度是快,但是那又有何用呢?”手持陌刀的男子不屑一笑,面對飛來的敖戰一個側身。
突然間,敖戰的眼神一寒,一柄短刀突然出現,‘唰’的一聲一閃而過。
手持陌刀的男子只覺得後背一涼,他本能的察覺到了一股危險之氣,連連揮着陌刀那長長的柄端橫擋在喉嚨之前。
一道絢爛的火花閃爍而過,他的黑色大袍被齊齊切斷,連那金屬面具都被切掉了一小半,露出其中猙獰的面容。
“好陰險的小子!”那人摸了摸已經毀壞的金屬面具,又看了看手中的陌刀柄上的一個切口,不由得臉色深沉道,“大家小心,這小子手中的短刀很可能是地級冥器!”
另外九人眸子一亮,能在他們老大手中的玄階極品冥器白鯊陌刀上留下切口的,十有八九就是地級冥器,即便不是,也是玄機極品冥器中極爲珍貴的一種,那價值必然不菲。
“殺!”另外九人冷冷出聲,一擁而上。
長劍、戰刀、雙鐗、長槍、天戈、方長槊、軟鞭、流星鎖,各式各樣的兵器展露無遺,敖戰暗暗叫苦,若是其中一兩個,他還有把握對付,可對方卻是足足十人,且每一個都有不低於尉遲芒的實力,他如何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