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東西,我知道今日,絕難活命,必死無疑,但無論如何,四分五裂也好,魂飛魄散也罷……有一點是必然的,小爺的生死,決計與你無關!”伏君臉上,突然破出一抹詭異之極的笑容,配上那滿面的血污,更顯得悚然猙獰。乍一看,哪裡還像是修仙之人,完全就是從地府爬出來的厲鬼,要生吞血肉,攫取筋骨,殺人伐命。
這笑容,是那樣的詭異,以至於膽小一些的人看到,必定會寒入心底,忍不住放聲尖叫。要是傅慍能夠看到,必定也會心生警惕,多做懷疑,然而……此刻的他,已經完全沉浸在即將抹殺對手的快意中,哪裡還會注意這點旁枝末節?
“都要死了,還冥頑不靈,胡言亂語,真是讓人煩厭。”傅慍眼中,兇殺之光,驟然提升到極限,體內靈力滾滾,運轉如急,強勢的供給,讓三絕斷筋手,更加強橫,周圍森氣紛紛,攜帶的殺機,愈發愈烈,幾乎連身邊的空氣,都要望而退避,怵其威芒。
“三絕斷筋手,撕虎裂豹,碎石破流!看招,你躲不了!”
“誰說,我要躲???”伏君突然出言,極爲冰冷,嘴角的詭異之色,更加濃烈,彷彿不但不害怕,反倒是相當亟待,身形不動,就在原地,等待對方的神通殺招。
“死到臨頭,還要猖狂?真是狂徒一個,無藥可救!”傅慍被伏君的態度,點爆了怒火,本來還想看看,對方臨死前,驚慌失措,痛哭流涕,似狗一般求饒的樣子,沒想到對方卻如此硬氣,根本不爲所動,這讓傅慍,極爲氣惱,勃然大怒,頓時暴吼了一聲,動作如風,出掌如雷,強勁一擊,拍向伏君心口胸膛。
“看死,臭小子,給我化成漫天肉塊吧!”
那兇威不俗的大手,狠砸在了伏君胸口上,轟鳴一聲,激起了耀目強光,刺人眼眸。
看似這三絕斷筋手,已經取得了成功,完成了目標,但傅慍臉上,卻尋不到半點笑意。
不,別說笑容了,就連心中篤信的念頭,都在消退,崩裂瓦解。
在碰撞的剎那,傅慍明顯感到,自己不像是打在了血肉之軀上,反倒是像砸在了玄鋼鐵壁上,那種堅固無匹的感覺,讓人沮喪,彷彿找不到一絲可以趁虛而入的縫隙。要知道,三絕斷筋手,捏鐵成泥,崩碎山岩巨石,輕而易舉,其難度,就如同錘轟雞蛋,不費吹灰之力,便可讓其炸得稀爛,屍骨無存。
如此威力強橫的招式,居然被一具肉軀擋下?居然打不破一具肉軀的防禦?這種情景,讓傅慍,身心俱震,兩眼之中,全是駭然,掛滿了難以置信。
直到他瞥見伏君身上,流轉着明黃光彩時,方纔豁然開朗,恍然大悟,傅慍臉色,驟然陰沉,冷冷哼道:“真銅不壞體嗎?哼,我倒是忘了,你還有這門小神通護身。”
“不過,也只是苟延殘喘,看我破了你的神通法術!”
傅慍神色陰冷,口中暴喝一聲,頓時將氣息提升到了極致,靈力急速消耗,整個手掌,兇光大放,森然駭人,比剛剛的聲勢,竟是提高了數倍有餘。可見他,已經催發了全力,勢必要一鼓作氣,攻破真銅不壞體的防禦,滅殺伏君。
在三絕斷筋手全威地攻擊下,伏君周身的明黃光芒,猛然出現了一陣波動,忽明忽暗,彷彿受到了極大衝擊,隨時都有可能崩散。不過,這等時後,伏君又豈會束手待斃,坐視不理?只見他低吼了一聲,默唸真銅大日經心法口訣,將這門靈訣功法,在身軀中,運轉如飛,同時大肆揮霍靈力,加註到真銅不壞體中,驀然間,剛剛還疲態盡顯的明黃光華,頓時再度炫亮,彷彿枯木逢春,煥發熠熠生機,使得傅慍的攻勢,頃刻被遏止。
“混賬!臭小子,我就不信,今日打不破你的防禦!”
“三絕斷筋手,給我殺!給我破!給我崩了這真銅不壞體!”
見到自己的神通手段,再次受阻,傅慍惱怒得幾欲抓狂,再也不顧其它,雙眼微凸,嘴裡不斷地冒出罵語,手臂上青筋暴隆,因爲過度用力,臉色也漸漸開始變得扭曲,很是可怕。
“破破破!還不給老夫破!!!”
一陣讓人發麻的悶響,在伏君身邊竄出,但無論傅慍怎樣攻伐,那明黃光芒,始終是不爲所動,最多是出現一點波顫,然後迅速就的歸於平靜,隱於虛無。
這樣瘋狂地驅使小神通,對於靈力,絕對是個龐大的負擔,剛開始傅慍怒火攻心,還不覺得有什麼異樣,時間一長,便漸漸感到有些手腳發軟,後繼乏力,攻勢再也不可能像最初一般兇猛。慢慢地,三絕斷筋手,威力越來越小,打到最後,甚至會被伏君的肉身,反震回去,讓傅慍自己,氣血翻涌,受損不輕。
“該死,該死,該死啊啊啊!!!怎麼可能打不破?怎麼可能打不破啊啊啊!!!”
“難道你驅使這門神通法術,已經堪比當年的真銅上人?不可能!怎麼可能啊啊啊!!!”
原本以爲,利用虛影幻身符加上三絕斷筋手,可以將對方一擊必殺,但眼下,對方不但沒有半點損傷,甚至連根汗毛都沒有掉過,這種巨大的逆差,讓傅慍一時間,無法接受,心魄神智,似乎都受到了一定衝擊,變得有些錯亂了起來。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要殺了你!我一定可以殺了你!!!”
“很可惜,事實證明,你做不到。”伏君見到對方已失方寸,攻擊漸無章法,便心中明白,機會來了,身形一震,彈開了傅慍剩餘的攻勢,同時虛空橫踏,來到了對方跟前,冷笑了一聲,道:“我之前就已經說過了,小爺的生死,你掌握不了!”
“受死吧,老賊,小爺送你下地獄!”
伏君眼眸,突然放出暴戾的光彩,宛如兩盞兇燈,正在虛空搖曳,燃燒着殺戮的氣息。這種氣息,極爲真實,極爲強烈,強烈的讓傅慍,瞬間冷汗涔涔,溼透衣襟,整個人就像是被澆了一盆冰水,混亂的心智,陡然便恢復了大半。
他活了這麼多年,自然不願意就此死去,在死亡陰霾的刺激下,他整個人瞬時變得振奮,張嘴大叫道:“放屁!賊小子,老夫數百年間,什麼危險沒有遇見過,皆盡化險爲夷,你以爲你是誰?居然敢要我的性命?”
“是嗎?”伏君怪笑了一聲,大喝道:“我管你以前度過了多少危機,躲過了多少巨險,這一次,你必定在劫難逃!”
“給小爺受死!這一拳,就要崩碎你的狗頭!”
“你是做夢!三絕斷筋手,給我攔住他!”
“砰”的一聲,一道巨響,產生在兩人交鋒之間,那明黃包裹的拳頭和森氣散發的大手,兇狠地碰撞着,互不相讓,就像是兩虎競食,打得周遭草木飛濺,黃泥翻滾,走石飛沙。
不過這種場景,並未相持多久,那明黃光芒,明顯就佔據了上風,壓制得對面森氣,節節敗退,眼看就要消散得一乾二淨。
倒不是說,三絕斷筋手,徒有虛名,不堪一擊,主要是前面傅慍,浪費了太多靈力,導致現在縱使勉力施展,也不過爾爾,不及巔峰十之二三。而伏君卻剛好相反,身軀之中,靈力充沛,根本沒有一點氣虛力竭的意思,明黃光華,越戰越亮,近乎要讓整個拳頭,都變成璀璨之色,化爲光亮大錘,轟爆山河,震陷穹頂。
“嘣哧”一聲,清澈的骨響,傳導而出,在傅慍瞪得滾圓的眼眸中,他
的手掌,皮開肉綻,鮮血飛橫,他的手臂,應聲而斷,寸許一截,甚至戳開了皮膚,隱約可見猩紅白骨。
“好!你果真有些本事,金丹後期,不是白給。”伏君說完,身形一掠,貼着傅慍就追了上去,面色淡漠,提拳打道:“但,這也只是殘喘,你的性命,依然不得存活!”
“再吃我一拳!看看這次,你如何抵擋!”
“小畜生,你安敢如此欺我???”傅慍一聲咆哮,顧不上疼痛,擡起另一隻手,便朝着伏君拍去,只是其中蘊含的威力,卻是不敢恭維,羸弱得很。
他可不是伏君,靈力滾宕,幾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這般連續的施展小神通,身體中的靈力,早已經枯竭告罄了。所以,就算他搜腸刮肚,極盡榨壓,經脈之中,也是空空如也,擠不出幾分靈力,沒有靈力的支撐,小神通的威力,自然要大打折扣,不如之前。
伏君嘴角,輕劃一抹蔑笑,掃眼看向對方,冷語道:“看來你已經山窮水盡,黔驢技窮了,這種程度的攻擊,實在是讓人發笑,虧你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小崽子,住口!看老夫,撕爛了你的嘴!”
傅慍被連番刺激,怒氣入腦,幾乎再次喪失了理智,心中所剩,只想將那個黑髮少年人,扯成碎片,裂成肉泥。然而,這種無力,且沒有章法的攻擊,又豈能給伏君帶來威脅?只見他背脊筆直,目光銳利,根本無視傅慍的攻勢,一拳崩出,直取對方心臟。
就在伏君認爲,這記攻擊,十拿九穩之時,身側突然傳來一聲暴喝,宛如天庭炸雷,爆響在耳膜邊際,他眉峰微皺,略一思索,頓時分出了,這是誰的聲音。
“臭小子,放開傅慍,否則就死!”
這人本以爲,如此一來,伏君就會投鼠忌器,無奈退避,放棄繼續攻擊傅慍。可,他沒有料到,伏君只是身形微頓,便照勢攻殺,彷彿對於他的話,充耳未聞,視而不見。唯一的變化,就是那崩殺肉拳,變得更加耀眼,更加迅速,破空之影,宛如化爲了一顆黑夜辰星,煞是讓人目眩神迷。
雖然伏君並未直接回答,但這記攻擊,如若就是最好的答覆。
無聲勝有聲,用剛勁生猛的拳頭,來回復對方一切話題。
見對方依然我行我素,毫不理睬自己,這人內心,怒火飆升,勃然大喝道:“賊子,你不停手,就一起去死!”
說罷,這人激起周身靈力,運轉靈訣法門,朝着伏君,就是一掌轟出,那巨大的力量,似乎連道路上的空氣,都在顫畏,隱隱嚎鳴。照此速度,要是選擇繼續攻擊傅慍,那麼必然會沒有時間躲避,要硬挨一掌,身受重傷。
可伏君卻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復看,雙眼之中,殺機盎然,帶着一身恐怖力道,生生打向了傅慍。幾乎眨眼,伏君的拳頭,就轟到了傅慍面前,後者的攻擊,就像是兒戲一樣,瞬間被彈開,筋骨俱斷,再無防護之力,只能眼睜睜看着,那閃動着明黃熾光的拳鋒,砸進胸膛,破開皮膜,猛然陷入了心臟內。
連悲鳴慘嚎,都來不及喊出,傅慍胸膛,就被轟開了一個大洞,心臟位置,空無一物,只有破碎血泥。整件法衣,亦化爲了猩紅色,那刺目的紅漿,讓人膽毛髮寒,背脊抽搐。
他的瞳孔中,已經沒有了顏色,整個黯淡下去,空洞無光,就彷彿一尊枯萎的巨樹,再無生機,只有破枝敗葉,沉沉死氣。唯有眼角處,方還保存着一抹神態,不甘及其眷戀,但也在時間消逝中,漸漸褪色,歸於虛無。
棕雲門,一代頗具威名的金丹長老,就此魂殞。
戰場之中,修爲排在第三號的傅慍,身死人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