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鎮,位於琅琊縣的南方,鎮邊有琅琊河流過,加上地理位置不錯,倒真是水陸交通皆發達,人流往來不斷,通商繁忙,算是周邊小鎮之中首屈一指的存在。而青雲鎮,從前似乎是一個隱居大賢的故所,因此取其身處朱門,而情遊江海;形入紫闥,而意在青雲的意思,表示自己謫隱之情,而久而久之便被人們稱之爲青雲鎮。
然而青雲一意,風遠高卓,其意典雅,加上曾是大賢之故所,倒也經常有些不得意的文人墨客過來吟詩作對。
“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一個文人墨客正青雲鎮的牌坊前搖頭吟詩,正有情趣之時,卻突然被身後的人推了推,此人頗有些不客氣地問道:“你是何人?爲何破壞我吟詩作對的雅興?可知詩性來時金不換?”
來人是一個裝扮有些土氣的少年,渾身衣服已經沾滿了泥土,多處地方已經被刮花,一道一道的,若不是精氣神還算是不錯,都差點讓人誤以爲是乞丐了。
“不好意思,我想問一問,此處是不是青雲鎮?”
文人有些慍怒地看了他一眼,不耐地答道:“你這人好生無聊,想要套近乎也不知道換個由頭,非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罷他伸手一指,說道:“頭頂上那麼大一塊牌坊難道你看不見?還是說你這人故意如此?”
這來人真實伏君,從伏家莊趕了幾天的路,總算是從山林裡走了出來,由於他並沒有來過青雲鎮,所以只能根據記憶中村民的描述確定方位。這不,走了幾天纔看見人煙,也並沒有仔細觀察一番,倒是直接把懸在頭頂的標誌坊給忽略了。
擡頭一看,牌坊上赫然寫着青雲鎮三個大字,字體看起來古樸大氣且蒼勁有力,即便是看起來有些老舊了,依然可見依稀風采,就是不知乃何人所寫。
看來自己沒有偏離方向,雖然繞了些路,倒還是找到了青雲鎮之中。也不知道此地有沒有伏家莊衆人的消息,待會進去一定要好好打探一番。
看着那有些微怒的文人,伏君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帶誠懇地說道:“真是對不住了,打攪了兄臺雅興,還望恕罪。”
文人也沒有想到眼前這看似乞丐一般的人居然說話如此得宜,想了想後,只能暗叫倒黴,畢竟他是文人,總不能和這個看起來像是叫花子的人幹一架吧。
“算了算了,今日算自己倒了黴運,興致完全被你破壞了,下次出來定要好好看看黃曆。”
伏君面帶歉意地拱手道:“實在是抱歉,還望兄臺勿怪,小子並非有意衝撞兄臺。”
文人有些驚疑地看了看伏君,最後還是拂袖而去,消失在了小鎮之中。
伏君有些苦笑地搖了搖頭,心想:自己在另一片星空下看過那麼多古裝劇,總算是沒有白看,說起話來竟然也能文縐縐的。
在經歷了這段小插曲後,伏君波瀾不驚的進入了青雲鎮中,裡面
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叫賣吆喝,好不熱鬧。可他卻遠遠發現,自己身邊沒有一人願意靠近,彷彿得了瘟疫一樣,即便是迎面有人走過來,也是立刻掩鼻走開。
這種場面倒是弄得伏君有沒頭沒腦了起來,定下心來仔細一想,卻明白了箇中緣由,不由得苦笑了起來。這個青雲鎮遠比伏家莊繁華,人們也自然比村民講究,加上自己確實是渾身衣不蔽體,臭氣熏天,難怪讓人們避而遠之。
那日經歷了大戰之後,伏君根本來不及換衣服,便匆匆離開了伏家莊,他可不想被人堵死在此,既然村民都已經安全撤離,那麼他自然也大可不必以身犯險,傻乎乎的獨自去抵擋千百號人。所以一路上走得太急,也沒有來得及梳洗一番,加上渾身篳路藍褸,也難怪不招人待見。
這還是他丟棄了渾身染血的外套,否則一旦進入青雲鎮,定然會引起不小的恐慌。雖然在冬季丟棄了外套有些寒冷,但是對於內勁高手來說,也算不得什麼大事,畢竟擁有內勁傍身,遠遠超過普通武者。
不管怎樣,伏君畢竟還是一個少年人,渾身髒兮兮的在山林中還不覺得,一旦進入了小鎮之中就顯得有些不自在了。想通了緣由後伏君反倒是覺得臉上有些微紅起來,腦袋一直半低着,不敢擡起來。
他想去客棧投宿,梳洗一番,然後去換身乾淨的衣服,卻發現由於出來得匆忙,根本沒有攜帶錢財在身,此時此刻,他真可謂是身無分文,一名不值。
這該怎麼辦是好?總不能一直這樣吧,老被人當老鼠一般盯着的感覺可不好。但問題是現在自己手頭根本沒有錢財,這又該如何是好?
伏君心中自嘲道:果然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古之人誠不欺我也。這一到到鬧市,方纔知道金錢的重要性。衣食住行,哪一樣不要花錢?從前看小說電影卻發現那些大俠彷彿都很有錢一樣,實在是讓人費解。
唉?怎麼辦呢?青雲鎮自己也沒有認識的人可以接濟,莫非自己就註定要當乞丐?恩?不對……可是……唉,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片刻之後,滿身怪味的伏君來到了一處寬大的店門前,而門上牌匾上寫着四個大字:徐記當鋪。
而就在伏君剛剛準備踏入門去,卻立刻被人擋在了門外,道:“哪裡來的臭要飯的,我們這裡不是善堂,不送粥不送米,快走快走,不要擋了我的生意。”
伏君一聽頓時火大,之前受了一路白眼不說,現在來到當鋪竟然還要受小廝叱喝,簡直是忍無可忍。少年人血氣方剛,銳氣極重,又豈能一忍再忍?他當即大聲喝道:“誰是要飯的?我是來當東西的,你們不讓人進來莫非只要狗進去不成?”
那小廝一聽眼前這個叫花子都發飆了,頓時一愣,心想道:果然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這年頭,叫花子脾氣都是見長。小廝譏諷地回答道:“狗?我看你連狗都不如,現在富貴
人家養只狗哪日不是大魚大肉伺候着,你可曾比得上?還有,我們這裡不收破布爛襖,你還是趕緊給我滾蛋吧。”
聞小廝的一席話後,伏君倒真是有些啞口無言,若富貴人家的狗真的伙食如此之好,那自己確實比不上……呸呸呸,我想什麼呢,我堂堂一個大好男兒,怎麼能拿來與狗相比?這小廝說話居然都不帶髒字,果然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既然說不過這人,那麼伏君也不願再多費脣舌,他冷笑一聲,內勁微微一頂,頓時讓擋在門口的小廝人仰馬翻,慘叫不絕。
“快,快來人啊,有人來搗亂了!”小廝倒地後到不忘職責,眼見伏君闖了進去,頓時大聲喊道。
裡屋一聽見小廝的叫喊聲頓時鬧騰了起來,不多時數十個彪形大漢變宛如變魔術一般從裡屋走了出來,竟是把伏君團團圍住,看那搖頭扳指的架勢,就知道不懷好意。
伏君倒沒想對方竟然會突然冒出這麼多打手來,不過他看了一遍後,心中並無懼意。這些人雖然長得魁梧有力,賣相極爲不錯,但充其量也就是筋骨齊鳴的境界,距離自己還差得很遠,即便是再多來十幾個他也不會放在眼裡。
這些人把伏君團團圍住之後並未立刻動手,而是等待了片刻,直到裡屋之中有個微微發福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徐記當鋪?”
這人說話慢條斯理,語氣中彷彿帶着一絲傲慢,一聽就讓人感到反感。
可伏君畢竟是來當東西的,俗話說得好: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現在他兩手空空,還是不要惹是生非的好。
強壓了壓胸中的怒氣,伏君低聲說道:“這就是你們徐記當鋪對待客人的規矩?用彪形大漢伺候嗎?”
伏君語氣中的不滿和諷刺意味很濃,任誰人都能聽得出來,但是這中年男子彷彿沒有發覺一般,依然慢悠悠地說道:“我們不收破布爛襖。”
這混蛋,看不起人也要有個限度啊,畢竟自己是一個內勁武者,若不是真的手頭緊張又豈會來這裡受氣?
“誰和你說我是來當破布爛襖的了?狗眼看人低,把你們鑑定的老師傅叫出來,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伏君的語氣反倒是放着中年人有些疑惑,心道:難道此人真的不是來鬧事的?
平心而論,他也見過不少衣着破敗卻出手不凡之人,這些人多半都是祖上曾經有過一時風光,如今中落下來,迫不得已方纔變賣家財甚至是傳家之寶。
若真是這樣,那麼自己反倒要重視起來了,這些人通常都沒有能力贖回去,所以也可以稱之爲賤賣,若是做成了,自己的好處也不少。
中年男子略微收起了輕賤之心,淡淡地說道:“哦,既然你口氣如此之大,我倒要看看是何寶物?”
伏君心中冷冷地笑了一聲,隨後從胸口掏出一個小圓球,靜靜地把它攤在了手掌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