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勇泰的神經受到了極深的刺激,瞬間,擂臺上的氣勢就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竟是浮現了沸騰的殺意。
伏君感觸也是極爲靈敏,下一秒他便感到了不對。
看這情況,對方竟是動了殺心。
伏君眉峰挑了挑,心思也變得冰冷下來。
若是對方沒有心生殺機,那麼他頂多是再堅持一會兒,便會退讓認輸;可現在情況卻產生了變化,胥勇泰居然產生了殺機,他又豈會坐以待斃?
讓別人殺?笑話!
伏君還沒有這麼慷慨,要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那麼便是開啓雙門爆發,也要保住性命,轟殺此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而且他還有底牌在,便是換血後期又如何,在巨洱森林中又不是沒有殺過。
“你要死!”
胥勇泰的攻勢變得凌厲了起來,瘋狂進攻,沒有一點留手,如同不把對方打成殘渣,決不罷休。
“噗噗噗噗~!”
伏君身上的傷勢開始多了起來,畢竟他還只是一個內勁武者,便是催動莽牛訣,他的勝算也微乎其微。
唯有爆發雙門,戰力纔可凌駕於對方之上。
伏君猶豫了一下,暫時隱忍了下來,這種生死關頭的拼鬥每多一次,都是一種經驗的昇華,他不想錯過。
而且,他也想看看,現在的自己究竟能做到何種程度。
數十道,上百道拳影層層疊疊,如疾風驟雨,狂涌而來,宛若百狗朝天,千鳥歸林。
伏君多次想要咬牙翻身,依然被對方迅猛的拳影給壓了回來,除了平添幾道傷痕,再無它用。
臺下,圍觀的士卒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說道:“這小子還真是硬朗,居然還沒有被胥勇泰給打翻,要是換成我怕早就已經被打成了狗頭,連我媳婦都不認識我了。”
“你以爲這小子是你?要知道他可是新兵,才進來沒有幾日,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讓人驚訝了。”
“是啊,若是換個人挑戰,或許還能取得勝利。面對胥勇泰,唉……實在太難了。”
“不過能把胥勇泰逼成這樣,也不錯了,什長裡面怕屬他最強了。”
“是啊,連續挫敗甘先和禿頭,然後和胥勇泰大戰到現在,絕對是什長中數一數二的人物。”
一旁的裴民元聽後,頗有興趣地看向臺上,心道:
居然只是一個新兵,有趣,有趣。
“還不給我倒!?給老子倒下去!!!”
胥勇泰雙目已經微微凸顯了出來,如同精神失常了一樣,血絲密佈,看起來有幾分猙獰。
越打,胥勇泰心中的火氣就越大,越盛。
今日大帥在此觀戰,我不滅殺你,豈不被大帥看扁?
“給我受死!”
一聲大喝後,胥勇泰全身的血氣猛然翻騰了起來,就像體內有流雲滾滾,餓虎嘶鳴。
“這……?胥勇泰想幹嘛?破狼爪?他動了殺心?”
臺下一些老兵經驗豐富,驟然看出了點苗頭,臉色忽而一變,驚愕地說道。
黑甲偏將看了看,眉頭一簇,走到裴民元身邊小聲道:“大帥,要不要我上去阻止?這胥勇泰似乎是動了殺念。”
裴民元擺了擺手,輕聲說道:“不用,對手沒有認輸,你現在上去是違反大校規則。而且,我很想看看這小子該如何應對?”
黑甲偏將點了點頭,沉默的站在了一旁,裴民元沒有發話,那麼他也只能袖手旁觀。
臺上,胥勇泰霍然高高躍起,一跳三丈,然後右手化爲爪形,橫空朝着伏君抓了過去。
伏君看着那撲面而來的右爪,根根指頭彷彿都化爲了利刃,從上而下,破空之聲呼呼不絕。
甚至,還有一些氣流附着在胥勇泰的五指之上,讓人一見就知道可穿金裂石,極其鋒銳,宛如五把匕首,寒光森森。
驀然間,彷彿覺得就是一隻碩大的狼爪拍下,只要人體碰到似乎就會被分筋錯骨,大卸八塊。
好強的威勢,好濃烈的殺意,動用戰技?是非殺我不可了嗎?
既然如此,也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伏君面對壓面而下的破狼爪並沒有一點驚慌,反倒是臉色異乎尋常的平靜。
隨後,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只要爆發雙門之力,他絕對可以擊破這個高階戰技。
然而,就在他正準備調動雙門之力的瞬間,伏君猛然感到胸口一抽,內體的血氣像是不受控制的飛速流轉了起來,極爲活躍,就像是想要衝破軀體的束縛,直上雲霄。
這……這種感覺是?
竟是要突破了?
要突破到換血境了?
在外界龐大的壓力下,血氣浩然奔騰,生機大起。
此時此刻,只要伏君尋一個靜所細細運轉功法,便能一舉突破,成爲換血武者。
但,現在胥勇泰的殺招在上,他哪裡有時間慢慢突破?
難道要白白錯過這次機會嗎?
伏君眼中掠過幾分踟躕,片刻後眼瞳一縮,竟是帶着一線決絕。
快速突破的辦法嗎?
他並不是沒有。
雖然有些冒險,但依然值得一試。
在士卒聚集的校場突破,效果絕對勝過尋常三分,實乃天賜良機。
不可錯過。
伏君迅速把手放入了懷中,微一摸索,便取出了一個紅通通的丹藥。
一入手,一股沛然的血氣就讓他全身血液更加興奮了起來。
十品丹藥,雲龍換血丹。
其功效就是讓內勁頂峰武者突破極限,一舉跨入換血境。
伏君也不多想,手掌一翻,一口咽入肚中。
數秒之後,伏君猛然感到軀體中的血氣一滯,然後浩然的血氣就像是爆炸了一樣,迅猛地從軀體深處沸騰而出。
宛如一道血氣光柱,直衝高天,隱沒天際。
“嘭!”
胥勇泰的破狼爪還沒有爪下,就已經被伏君身軀中席捲而出的磅礴血氣給震飛了出去,無法靠近。
雲龍換血丹,此刻彷彿就沉入了伏君的腹中,不斷地激發着軀體中的血氣。
一層層血氣從伏君身軀中爆發出來,徐徐擴張,不過瞬間,便已經覆蓋了大半個擂臺。
擂臺之上,血氣沸騰濃厚的程度,讓人目瞪口呆,暗自咋舌。
“這這是……!?換血?這小子在晉入換血境。”
“換血?換血的場景有如此駭人?”
一個已經換血的百夫長,呆了呆,緩緩搖頭說道:“不可能,我當年換血的時候,架勢根本趕不上此人十分之一,這瀰漫擂臺的血氣,簡直是堪稱浩瀚。”
“大帥,那小子似乎是開始換血了。”黑甲偏將目光從擂臺上轉了下來,對着裴民元輕聲說道。
“嗯,我看到了,好大的陣勢,好磅礴的血氣,在軍營校場換血,還真是個明智的決定。”裴民元淡淡地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看着臺上。
黑甲偏將附和道:“軍營中的血氣比較濃郁,而且今日大校,就更是羣情激昂,血氣翻騰,在這種時候換血,的確是一個極好的契機。不過,這小子體內的血氣也太充足了一些,居然能覆蓋這麼大一塊地方,實在是有些驚人了。”
“你看到沒有,剛剛那小子掏出的丹藥,若我沒有猜錯,那應該就是十品丹藥雲龍換血丹。”裴民元頗有興趣地說道。
“雲龍換血丹?”黑甲偏將吃驚地張嘴道:“那可是十品丹藥,這小怎麼可能擁有?”
裴民元笑了笑,說道:“若不是世家之後,就必然有所奇遇,不管如何,此子都可堪大用。換血境就如此威勢,一旦突破,絕對在同境界中一馬當先,勢如破竹。”
他招呼黑甲偏將過來,吩咐道:“快去,查查這小子的資料,若是背景乾淨,便可好好提拔一番。現在和烈山國摩擦不斷,我國多一個強者,便是多一分勝算。”
身爲烏紹國大將軍的長子,他對於國家大事的脈絡還是相當清楚,自然也知道和烈山國一戰,就在眼前,不可避免。
在這種時候,涌現的強者是越多越好。
不過,他這席話也還有另外一層含義。
若是此人背景不乾淨,甚至是敵國奸細,那麼也只能依靠雷霆手段滅殺,制扼在搖籃中。
黑甲偏將拱手退了下去,他跟隨裴民元多年,當然能領會這雙重含義。
對於人才,屬於本國便是大力栽培,屬於敵國便是極力扼殺,不留後患。
渾身血氣,在雲龍換血丹的刺激下不斷噴涌,又過了一會兒,竟是已經佔據了整個擂臺,連胥勇泰的身影都被濃郁的血氣給吞沒。
怎麼回事?怎麼可能?
這……這小子……他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擁有如此龐大的血氣?
就連自己在換血的時候,都和此人相差十萬八千里,不足對方一層。
這種強烈磅礴的血氣,幾乎已經堪比兇獸。
怕是隻有兇獸那般龐大的肉身,才能迸發出如此可怕的血氣。
只有伏君自己知道,他能爆發出如此龐大的血氣,大部分都要歸功於不死鳥的那滴精血。
是那滴精血,讓自己的
筋脈,骨骼,血氣,產生了極大的增強,方能達到現在的水準。
不然他一介內勁武者,從小生活在山村之中,缺乏珍貴的藥材打熬身體,怎麼可能擁有如此強大濃郁的血氣?
片刻後,伏君軀體的血氣迸發總算是緩和了下來。
在校場中,這份血氣,達到了極限。
血氣停頓了片刻,瞬間像是受到了什麼力道牽引,竟是悉數匯聚,開始瘋狂注入伏君的軀體。
在這一刻,伏君就像是深海中的漩渦,瘋狂地席捲,使得這瀰漫整個擂臺的濃郁血氣開始猛然迴流。
不過霎那,伏君就已經完全被浩瀚的血氣給吞沒,原本站着的地方,已經完全被血氣包裹,不辨人影。
此刻,伏君已經基本喪失了對於外界的感觸,他只能感受到每分每秒都有磅礴的血氣注入身軀,匯入筋脈,引入骨骼。而且,每一絲血氣,都比之前更加精純,更加凝練,更加飽滿。
注入,瘋狂地注入,就像把東西硬生生地塞進肉身,直到充滿每一寸縫隙。
感受着一道道精純的血氣匯入,伏君全身並沒有絲毫的難受,反倒是感到極爲舒適,極爲渴望。
更像一種本能,飢渴地等待着血氣注入,永不滿足。
盞茶之後,濃郁的血氣總算是稀薄了下來,伏君的人影也再次顯現了出來,漸漸浮現在擂臺上。
臺下,早已經鴉雀無聲,個個雙眼驚駭,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團血氣,沒有一個人多言。
聲勢如此浩大的換血,尋常人根本難得一見,便是身在軍營,也同樣目瞪口呆,嘴脣發乾。
唯有裴民元一臉平靜地看着擂臺,雙眼卻是神采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黑甲偏將走了回來,在他耳畔輕聲說道:“啓稟大帥,此子名爲伏君,十七歲,琅琊縣伏家莊人。而且,他是晁清帶進來的,兩人關係,暫未可知。”
“哦,才十七歲?潛力不錯。”裴民元低聲說道:“如此說來,他就是我烏紹國的子民了?很好,沒想到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莊,居然還能出現這種人才,值得好好栽培一番。”
伏君周圍的血氣已經全部匯入了軀體中,一點不剩。
他看了看身軀,陡然一震,頓時一股強烈的血氣蓬勃而出,在軀體中策馬奔騰,咆哮不斷。
這是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人還是那個人,前後片刻,卻已經判若雲泥。
那沛然濃郁的血氣,那強烈迸發的生機,種種跡象,都告訴他,他成功的邁入了肉身九轉的最後一個境界。
換血境。
胥勇泰整個臉色都異變了起來,他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在戰鬥中突破,更沒有想到他的突破聲勢會如此浩蕩,遠遠超過了自己。
掃耳一聽,遍地都是驚歎羨慕;放眼一看,才發現裴民元整個目光都鎖定在了對方身上,如同完全忽視了自己的存在。
他不甘,他痛苦,他嫉妒。
爲什麼會這樣?明明自己已經勝券在握,只差一秒就可以擊殺對方,爲何會出現這種變故?
明明只要殺了他,自己就能挽回在大帥心目中的形象,從此可以一片坦途。
爲何會變得如此?
他的臉部已經逐漸扭曲了起來,陰鷙得有些可怕,一雙血絲密佈的眸子裡,彷彿只剩下了伏君的身影。
鼻息越來越重,心態也越來越低沉。
他心中突然怪笑了一聲,道:
聲勢浩大又如何?血氣龐大又如何?
不過剛剛換血,有什麼可以張狂的?只要自己出手擊殺了他,他依然只能曇花一現。
這道念頭一出現,就像夢魘一樣纏繞在胥勇泰心頭,揮之不去。
他就像着了魔一樣,嘴裡低低地叨唸了幾聲,竟是猛然躍起,目光中全是兇狠之色,殺氣騰騰地大吼道:“臭小子,給我死!”
他右手化爲爪形,轟然而下,帶着凌厲之氣,一點也不留手,彷彿誓殺伏君。
破狼爪!!!
使出他最爲得意的戰技,橫空一抓,朝着伏君的天靈蓋就這樣悍然罩下。
感受着體內依舊翻騰的血氣,伏君淡然擡頭,雙目無波,面色平靜。
就彷彿那當頭一爪只是紙糊,沒有任何的殺傷力。
在兩人接觸的瞬間,伏君身子才微微一抖,浩然的血氣騰空而起,不閃不避,一拳朝着上方打去。
帶着無匹的氣勢和勁道,如同要擊碎金石,破開天空。
“轟!”
“噗!”
一道黑影倒飛了出去,天際血如雨下,紛紛揚揚,灑滿臺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