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混沌之氣

悲傷的淚水,順着那眼角輕輕滑落。直到這一刻,我才終於明白,爲什麼一年以來那猶如死灰一般的心境,卻在這段時日彷彿活絡了起來,爲什麼在那絕望之崖已經萌生的決然死志,卻在這裡漸漸忘卻。

一切的緣由,皆因九天玄女。

雖然日日與她鬥嘴,處處同她作對,雖然每日被她折磨得精疲力竭、遍體鱗傷,雖然有過詛咒、有過漫罵,但我的生命卻重新出現了光彩。

因爲她是九天玄女,她是小倩的前世,她是生存在這個時代的另一個小倩。

她的直爽、她的潑辣、她的野蠻、她的傲氣,已經不知不覺在我內心深處撥動琴絃。因爲,我已經將她當成了另一個小倩。

而這些,直到她消逝的那一瞬間,我才幡然恍悟。

玄女那消逝的身體,此刻已化爲一抹淡淡光華,瞬間匯入我胸前的玄女之心。

我緊握住玄女之心,周身不住地顫抖。因爲我知曉,這是玄女形神俱滅之後遺留下來的神之本源,也是她在這塵世之間留下的最後遺物。

我強忍住眼角的淚水,回首望向那依然懸於天際卻已身受重創的帝俊,雙齒竟已咬破嘴脣:“帝俊,你背信棄義、倒行逆施,這份血海深仇我寧希晨永世不忘!”

下一刻,九天玄翼驟然飛展,宛如一顆憤怒的流星,猛然衝進那空間隧道之中!

星塵浩瀚的空間隧道,猶如逆流翻騰,但身負九天玄翼、已然領悟陰陽之法的自己,卻根本無視這逆轉氣流,宛若流星一般橫貫其中!

距離那九重天境越來越遠,但周遭的混沌霧氣不但絲毫沒有減少,反而卻是越發濃烈起來。我還不及對這反常景緻生疑,周遭的混沌霧氣便開始猶如洶涌颶風一般躁動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由驚詫不已,但那異象卻已陡然而生!

只見周遭的混沌之氣愈來愈濃,而那躁動也隨之越演越烈,那濃郁之密度甚至已經超過了九重天境!下一刻,那劇烈無比的混沌霧氣竟鋪天蓋般地向我瘋涌而來!

難道是軒轅黃帝燃燒神之本源將那九重天境打破,再加上玄女與帝俊最後時刻的驚天碰撞,令這至高天境中的混沌之氣發生了異變!

我只知道那九重天境的浩瀚混沌之氣正在以一個無與倫比的速度向着這個空間隧道瘋狂匯聚!而空間隧道之中特殊的環境,竟然令那瘋涌而來的混沌之氣發生了異變!

此時的空間隧道,就彷彿一座巨大的磁場,瘋狂地吸收着九重天境的混沌之氣!而我作爲這空間隧道的唯一生靈,無疑成爲了這些混沌之氣的衆矢之的!

浩瀚的混沌之氣,正在以一個極其瘋狂的狀態向我的身體之中匯聚着!

我不禁暗暗竊喜!混沌之氣,那可是天地初開最爲原始、最爲純淨的本源氣息,平素那些修者甚至是神祗,若想得到一絲一毫,都是難於登天。

而此刻,這些混沌之氣竟猶如廉價白菜一般,無窮無盡地擁入我的體內。頃刻間便吸收了這麼多混沌之氣,這下可真是賺大了!

但僅僅是片刻之息,我的竊喜便被無盡的恐懼所代替!因爲我已經駭然發覺,此刻我的臉龐、腹部,甚至四肢,正在以一個極其詭異的狀態膨脹起來!

那瘋涌而進的混沌之氣,其浩瀚的程度早以遠遠超出了自己身體的承受極限。當我的身體被那混沌之氣貫通得已然飽和,卻並不能阻止那混沌之氣的繼續匯入,而只能是繼續無休止地吸收着這早已超出我承受極限的混沌氣息!

那撕心裂肺般的難過與痛楚,令我的身體不停地抽搐着!

自己此時的身體,就猶如一個將要被撐爆的氣球,卻還在依然永無休止地膨脹!

若不是自己已經被玄女煅骨洗髓,身體早已被造就得異常強悍,恐怕早已被這些混沌之氣撐爆!但若繼續這樣吸收下去,自己最後依然避免不了爆體而亡的結局。

自己剛剛逃離昇天,但結局爲何會變成這樣?無盡的恐懼與不甘,瞬間佈滿心頭!

黃帝的交託未成,玄女的大仇未報,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空間隧道,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劇烈的痛楚,令我的精神幾近崩潰,也令我的意識逐漸模糊,而就再這個時候,胸前那懸掛的玄女之心突然散發出一抹淡淡光澤,瞬間環繞住我那不停抽搐的身體,令那痛徹心肺的痛苦漸漸緩解。

“青璇,是你嗎?”那撕心的痛楚漸漸舒緩,自己的神志也隨之漸漸清晰起來。

痛苦雖然漸漸消失,但卻依然無法阻止身體的繼續膨脹,這樣下去,依然避免不了爆體而亡!

混沌之氣,來源於天地初開之時那磅礴的原始之氣,來源於陰陽始分之初那浩瀚的純淨之源。既然萬物繁衍,皆歸於陰陽推演,那麼陰陽之法是否那能夠歸引這混沌之氣呢?

想到這裡,我不禁一陣狂喜!如果陰陽法則真能疏導這堪稱狂暴的混沌之氣,那麼自己就還有一絲生的可能!

天地生無極,無極生四象,四象生兩儀,兩儀生八卦。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陰陽推演,萬物更迭。

陰陽法則,終於令那幾近瘋狂的混沌之氣漸漸平靜下來,終於停止了在我身體之中的左衝右撞。它們在陰陽之法的引導之下,竟然轉化爲兩個極端,以陰陽兩種形態對立於體內兩側,彼此瘋狂旋轉。而這種對峙恰好暫時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而再次吸入的混沌之氣,也不再是雜亂無章地狂衝而入,而是遵循着體內兩種極端氣體運轉的規則有序吸納。

身體終於不再膨脹,再次吸收的混沌之氣也被體內那兩種彼此牽制的旋轉氣體控制起來,爆體而亡的危機算是暫時解除了,但是自己此刻的處境卻是更加兇險!

體內那兩種旋轉氣體,一種極熱,一種極寒,但這冰火兩極的衝突卻更加令我生不如死!而更加可怕的是,一旦這種平衡到達極限,那陰陽兩種至極之力在我體內碰撞開來,那結果可不只是爆體身亡,而是形神俱滅了。

而那唯一的方法,便是令這兩種完全對立的陰陽氣流完美融合,重現那陰陽始分之前的狀態,而這種令陰陽兩儀返璞歸真、否極泰來的原始境界,被稱之爲無極。

陰陽合一,乃是無極法則的最高奧義,而那堪稱天地間的最高法則,又讓我頃刻之間,如何能夠頓悟?

就在在這生死危機之際,我的身體終於衝出了那浩瀚冗長的空間隧道,降臨到了那塵世之間!

剛剛遁入凡間,懸浮於空中的身體便突然間失去了重力,然後便如出膛炮彈一般狠狠地向下墜去,頃刻間便墜入了一片汪洋大海之中!

急促的海水涌入口鼻,那激流洶涌的衝擊頓時令身體一陣抽搐,體內那彼此牽制的陰陽平衡頓時被衝得支離破碎!

兩股極其恐怖的混沌之力終於在我的身體之中碰撞開來!

完了!最恐怖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身體裡聚集了如此之多讓人羨慕不已的混沌之力,此刻卻成爲了自己最爲恐怖的夢魘!

憤恨、焦躁、絕望、不甘,各種複雜的情緒在我的心中交錯而生!也許死亡並不可怕,但是連靈魂都要被絞碎,卻令我終於感到了恐懼!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右手掌心之中的軒轅劍圖案,竟突然間亮了起來!

然後,那佩劍圖案便像活了一般自我的掌心之上開始移動!那閃爍着金色光曜的迷你劍身,順着右臂之上筋絡的軌跡快速向內轉移,頃刻間便移動到心脈之處,與那兩股彼此碰撞的混沌之氣陡然交織到了一起!

“轟!!!”混沌之氣終於爆破了!但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爆破的地點卻並不是我的體內,而是在我的身體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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