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舊制

創造出黃金小丑的當晚,伊文對它各方面的研究一直持續到天亮。

作爲被伊文賦予生命的造物,黃金小丑的忠誠度毋庸置疑,幾乎是把他的命令當成使命執行,即便是自我毀滅也會立即照做。其能量回路也繼承了他的優點,能夠將自然界的光能轉換成自身的能量儲備,從而擁有近乎無限的壽命。

組成黃金小丑身軀的基本材質,受到光與暗之力影響,升級形成了一種奇特的金屬材料。外表看上去像是黃金,但是實際上強度超過高級合金,擁有強大的延展性和耐腐蝕性。

而且只要伊文提高注入的能量質量,黃金小丑也會產生相應的強化,這種成長由兩部聖典的基礎力量決定。伊文的兩部聖典在四級水平,黃金小丑的能量質量理論上也是四級水平,但是由於身體性能和靈魂力量的劣勢,它的整體能力僅僅相當於三級機械師。

未來伊文的力量如果能升級到第五級,後者得到了他贈予的光與暗之力後,能量的性質也會提高,但不可能真正達到創造者的強度。

總體而言,這個半機械生命相當的完美,可以說擁有了一部分神源金屬的特性。表面上雖然是機械體,但是內在的生命系統自成體系,而且擁有自我意識和學習能力,可以說是半個機械師的存在。

伊文對這樣的部下很滿意,打算把一直它留在身邊,當成機械生命的領頭羊,協助管理未來的機械帝國。

沒錯,就是機械帝國!

藉助美尼斯帝國發展帶來的經濟收益,他可以依託海博倫星的資源,製造出一支完全忠於自己的機械大軍。有了這樣的軍團,美尼斯的軍事力量也會大爲增強,可以將國防工作完全交給不需要軍餉和撫卹的機械軍團。到時候人類的技術蓬勃發展,機械生命的數量和強度也會越來越高,最終成爲一個人類和機械生命互益互補完美共存的二元制帝國。

機械軍團的數量不用太多,只要有兩千個‘黃金小丑’,就足以推平整個海博倫星。

“對了,黃金小丑,既然你繼承吸收了我贈予的暗之力……能不能感覺到這種力量。”伊文伸出左手,五指虛握掌心向上,釋放出一絲未被消化的噩夢氣息。

“它是賦予我靈性的基礎力量,性質有所改變,但是根源完全一致。這股力量對我而言就是黑夜中的火炬,哪怕相隔很遠的距離,只要一出現我就能立刻捕捉到它。”黃金小丑恭敬的回答。

“這就好!”

伊文大喜過望,忍不住拍了拍它光禿禿的腦袋:“未來徹底平定魔災,肯定少不了你們的功勞!”

“魔災?我們?”黃金小丑不解的歪了歪頭。

“所謂魔災,就是很多邪惡生物針對美尼斯帝國掀起的戰爭,總而言之就是我的死敵,也是你的死敵!”伊文親切的看着它,無比耐心的解釋着:

“面對這種大規模的敵人,當然需要很多你這樣的助手來協助作戰,所以我會創造出很多機械生命。它們對你而言就是兄弟一般的存在,而你作爲長子,理所當然擁有指揮它們的權利。”

“我明白了,我會盡我所能,消滅與您爲敵的任何存在。”黃金小丑言之鑿鑿的用力點頭,眼瞳裡綻出猩紅的光芒。

“我期待你的表現。”伊文投以鼓勵的眼神,同時心裡也在考慮原材料的事情。

創造黃金小丑這種機械生命體,對他而言最困難的地方在於零件,畢竟今晚已經消耗光了所有的儲備材料。想要大規模製造的話,花錢購買聯邦的高昂成品也不切實際,仔細想想只有自己動手從零開始研發。如果這樣的話,無疑要消自己大量的精力,美尼斯帝國的政務,就需要一個精明幹練的代理人協助處理。

這個助手,自然交給艾露蘿梅來做最合適。

這麼做無疑也會帶來風險,別看她現在被自己收拾的老老實實,一旦掙脫了桎梏,少不了攪風攪雨。就算她沒有異心,一旦重新管理國事,這樣的政治訊號無疑會造成朝野震盪。到時候肯定穩定下來帝國政局必然會再次暗流涌動,守舊勢力說不定會互相勾結着強行把她拖下水——然後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時機一到就大規模的舉兵謀反。

所以說,暫時不能讓她代管帝國,最多隻能鬆一鬆鏈子。

“看來,我有必要給自己打造一具分身了。”伊文單手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語的說道。

一一一一一一

埃赫塔頓城,權王殿。

羣臣再度齊聚議事席的時候,愕然發現太陽王座左側,多出了一張型號稍小的黃金寶座。看到這一幕之後,年輕的貴族尚未看清形勢,但是經歷過埃赫那吞王時代的老臣卻激動了起來。

因爲在艾露蘿梅獨攬大權之前,歷代的太陽王都是雙王共治、共同執政,那張稍小的寶座,就是給弱勢一方準備的。誰坐上弱勢一方的席位,就代表他\她說話沒有用,出現在權王殿只是一個過場。

普薩美提克王自戕之後,太陽王艾露蘿梅和太陽王伊文繼位,後者那時候只是個用於背鍋的傀儡,於是被直接架空甚至從未面見羣臣。過了一段時間,就連副座都被撤去,自此之後艾露蘿梅徹底唯我獨尊。

接下來的事,也算是標準的自作自受。

史稱‘雨夜宮變’的事件發生之後,艾露蘿梅被伊文王以壓倒性的武力趕下臺,一直被軟禁在寢宮中。自己撤掉副座,自己又被趕下臺,自然不會有人提出替她恢復副座的事情。

但是伊文王現在突然恢復了副座,是不是意味着夫妻二人已經重歸於好,打算恢復自古以來的雙王共治!?

事情很有可能!

畢竟只是個副座而已,女王迴歸也就是個儀式,根本沒機會掌權,只能說是伊文王展示自己慷慨仁慈的一種手段罷了。

於是,在羣臣期待的眼神中,太陽王的儀仗穿過鏡廊,面向羣臣,並排屹立在議事席和太陽階梯之間的橫道前。儀仗隊之後,兩位頭戴蠍尾權標、身穿鷹翼長袍的陛下,一前一後登上階梯,端坐在一正一副兩張太陽王座上。

雖然說起來有些不敬,但是此時此刻,議事席上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副席——銀白色的頭髮,冰雪般冷酷銀灰色眼眸,比詩歌還要優美的容貌,這就是美尼斯昔日的女王,太陽王艾露蘿梅。

“這位是我的王后,在座各位想必都認識,我也就不介紹了。”伊文平靜到不帶一絲波瀾的聲音令羣臣紛紛回過神,將視線集中在他的身上:

“按照慣例,我的妻子將會作爲旁聽,在這裡的陪同我處理政務。”

他這一席話算是讓羣臣淡定了下來,果然是恢復自古以來的傳統,那真是極好的——艾露蘿梅這樣的美人哪怕是坐在那裡不說話,都有一種賞心悅目的功效,本來緊張枯燥的政務似乎也因她變得輕鬆起來。

“把銀元分發下去。”伊文對着身旁的侍者吩咐道。

“遵命。”後者恭聲領命,然後揮手示意守在長廊門口的部下。

很快,一排排捧着木匣的宮廷侍者快步走入權王殿,然後打開匣蓋,露出一枚枚銀光閃爍的精美錢幣,按席位的次序分發了下去。

“這是皇室銀行鑄造的新錢幣,一枚新德本兌換一枚相同重量的舊德本,諸位臣僚看一看是否合適?如果合適的話,以後帝國就只發行新錢,取代以往的舊德本。”伊文手裡捏着一枚圖案精美的新錢,對着議事席說道。

“陛下!”

布鎮院席位上的財務官卡巴站起身,捧着新錢幣在手裡掂了掂,一臉凝重的問道:

“這枚新錢似乎不是純銀的吧?按照銀價來說,一枚舊德本至少能換五枚這樣的錢幣……皇室銀行這麼做,是否有掠奪民間財富的嫌疑!?”

這句話說出口之後,整個權王殿一瞬間變得安靜下來,就連細微的呼吸聲都暫時停止,整個空間頓時陷入一片幸災樂禍的漩渦。

自獵魔戰爭戰勝之後,伊文王的權威已經深入人心,改革起來的雷霆手段更是讓人不寒而慄。

現在居然有個愣頭青站起身跟神王對着幹,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等着被撤職罷官吧!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卡巴的好戲,期待伊王說出那句熟悉的——來人,把他拖下去!

然而詭異的情況發生了,伊文王並沒有生氣,而是捏着那枚銀質的錢幣耐心解釋道:

“你覺得錢是什麼東西?銀的價值從何而來?那是因爲人們相信銀錢具備這樣的價值,換而言之,只要人們相信它,哪怕是一張紙也能當成銀錢來使用。”

“但是我不認爲新德本有取代舊德本的價值!”卡巴緊張的臉色發青,但還是據理力爭。

“絕大部分人相信就行。”

伊文握緊手裡的銀錢,將其捏在掌心內,平靜的環顧四周:

“等今年的新種大部分已經分發下去,每三個月就能收穫一次,總體產量可以說是增加了百倍。糧食蔬菜的產量暴增百倍,但是帝國境內每年出產的黃金白銀卻不會發生變化,這就是標準的錢荒。當市場上流通的錢幣減少,人們手裡的錢幣不足,就會導致購買力下降,影響物價至下跌。”

“糧食多了,就該讓它跌……讓它跌。”卡巴此時的語氣已經不那麼自信了。

“你說的不錯,可是正常的物價下跌,是讓物價恢復到正常水準。然而錢荒導致的物價下跌,會引發人們的恐慌,讓物價進入一個狂跌的惡性循環,扼制人民的生產熱情。乃至於出現饑荒,你難道想看到帝國境內發生這樣的事情嗎!?”

“不,不想!臣,臣有罪。”卡巴徹底軟了下來——他這種人的性格是是有理誰都敢頂,沒理的時候就是弱雞。

現在太陽王陛下以及把道理說的清清楚楚,他自然懂了對方的意思:

糧食的產量增加,流通的貨幣增加,不僅不會掠奪民間的財富,還能讓人民充分獲得糧食增產帶來的好處——這樣惠國惠民的事情何樂而不爲?

陛下果然是深謀遠慮的賢王,我真是既愚蠢又自大,該罰該罰!

“你心繫民生是好事,我不會怪罪你。”伊文左手虛壓示意他坐下,然後再度環視四周:“還有哪位臣僚有異議,不妨直說。”

“陛下英明!”羣臣參差不齊的恭聲喊道。

“謝陛下!”卡巴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感激涕零的坐回席位,心裡伊文英明神武的形象又高大了幾分。

“既然如此,新錢從明日開始發行,至於給你們看的那些樣品……”伊文看到他們均是一副愛不釋手,卻又拘謹不捨的模樣,露出笑意:

“都收着吧,算是我給你們的賞賜,這些銀錢都有編號,未來肯定升值。”

“謝陛下!”羣臣連忙致謝。

“還有一件事,哪怕發行新錢,任由糧價持續走低也不行。”伊文將手裡的銀錢交給侍者,沉聲說道:“既然帝國的蔬菜瓜果穀物即將多到自己無法消化,不如開放貿易,從蠻族那裡換取貴重金屬以及有價值的物資,你們怎麼看?”

“陛下!不能這麼做啊!”

征戍院的主官泊西布森連忙站起身,又急又快的說道:

“衆蠻族覬覦帝國的土地財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如果開放貿易,給了它們充足的食物,無疑是讓蠻族發展壯大。這樣下去,以後進攻帝國的蠻族軍隊恐怕不再是小股部隊,而是大軍壓境啊!現在帝國的魔災未平,如果遇到蠻族襲擊,不知道要流多少血。以臣看,糧食就算是爛在倉庫裡、餵豬喂狗、用火燒掉,也不能賣給蠻族!”

“不能賣!寧可燒了也不能賣!”

“請陛下慎重考慮!”

“泊西布森閣下說得對,不能餵飽了那些行走的野獸。”

諸多官員紛紛附和,在面對蠻族的問題上,他們是少有的同仇敵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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