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色瘟疫

“不管怎麼說,我們得去跟他們談談……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保持平衡的局面好過發生衝突。考慮到兩位使徒的性格,我們一起去的話,有可能被它們當成宣戰或者示威,還是單對單的會面比較合適。”

伊文的視線掃過一圈,停留在希洛克的身上:“希洛克女士的能力比較契合海洋環境,請你去和羅特斯交涉,順便摸清楚它的來意,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希洛克欣然應允。

“至於狄瑞吉那邊,我去跟它談談比較合適。”看着龍王和瑪特伽,伊文以一種徵求意見的語氣說道。

“畢竟你有裁決手套,狄瑞吉的病毒不能對你怎麼樣。”巴卡爾點點頭,表示認可。

“那我們在這裡等消息,如果你們當中有誰遇上了麻煩,我們會立刻出手。”瑪特伽冷靜的說道。

……

東西邊境線,博隆克斯星。

這是一個被毒氣和瘟疫包圍籠罩的死亡世界。

枯萎的土地一望無際,天空是陰沉沉的,綠色毒雲在天幕上緩緩轉動,如同一個巨大的螺旋漩渦。紫黑色的病疫之風時不時掃過長空,讓綿延起伏的毒霧發出沙沙的聲音,好像是海濤一樣。

黑暗、冰冷……地面倒是都是腐敗、絕望的氣息,包括植物在內、所有的有機物都被融化成了膠液,偏偏從生理上來說它們還都活着。彷彿是腐爛屍體上滋生的蛆蟲,一眼望去,這些可悲的變異體數不清有多少。

它們在腐爛的地表上慢慢蠕動,發出悲慘的哀鳴,永無止境的尋找着新鮮的血肉。

嗤——!

死寂的天地之間,猛然發出一聲震顫大地的巨嘯。

漆黑色空裂縫在毒霧上空突然裂開,一個渾身籠罩在金色光焰中的人影從高處貫穿而下;層層疊疊的圓環狀音爆雲於他的身後生成,如同隕石般砸向大地,激起一陣陣如同海嘯般的塵浪。

焦黑的隕石坑中,全體運轉太陽金經,化爲青黑色半機械體的伊文擡起頭,緩緩掃視一圈這片污濁的世界。

“真是個可怕的病疫之王……狄瑞吉想要搞破壞的話,甚至不用離開這顆星球,只要不斷投放帶着瘟疫的隕石,就能毀滅大量的星球。”

說話的同時,伊文將視線投向北方,那裡有兩輪月亮臥在地平線上,猩紅色的圓盤映出尖牙狀的山峰——猩紅的月光照亮毒霧,映出向內彎曲的山峰,從不同層次上構成一幅詭異的畫卷。

“狄瑞吉!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跟你好好談談!”目光鎖定了地平線盡頭的月圓,伊文輻射出友好的精神波動。

“……”

就在精神波動輻射出去的下一刻,地平線盡頭的那兩輪紅月驟然消失,向內彎曲的山峰卻在陡然拔高,連帶着天空中毒霧一陣瘋狂翻滾。

……

天空翻滾的墨綠色雲霧深處,重新亮起了兩輪紅月,照亮了整片灰濛濛的大地。

與此同時,粘稠的地表開始一陣劇烈抖動,無數膠液生物被翻滾的土浪覆蓋;隨着一道漆黑色空裂縫在大地中部突然裂開,無數條細長的紫黑色長鞭從地下高聳而出,狠狠卷向伊文。

“嗯?”

看到這一幕,伊文反手凝出一團光焰,狠狠甩向了撲面而來的長鞭。

轟——!

熔金色光焰一接觸那些長鞭,就瞬間爆炸成巨大的光球,將長鞭連帶着地上的裂縫完全轟平,炸成了一處球形坑洞。

“嘎啊啊啊啊啊!”

伴隨着一陣驚天動地的淒厲咆哮,地面極有節奏的震動起來,濃霧深處的兩輪圓月也在迅速逼近。

隨着月圓逐漸形成一雙狹長的血色瞳孔,完全融入毒霧的龐大身軀也迅速呈現出清晰輪廓:那是一個紫黑色猙獰的身影——狹長的軀幹,細長的臉部,深紅的瞳孔,嘴巴長長向外突出,背脊上縈繞着火焰狀的紫黑色煙霧。

先前佇立在地平線上的那兩座山峰,赫然是它口中倒豎的獠牙,此時就如同細長的彎刀一樣屹立在半空中,隨着涌動的病疫煙雲迅速逼近‘入侵者’。

“狄瑞吉,我沒有惡意!”

“你冷靜一點!”

“你真的打算和我在這裡戰鬥!?”

看着對方迅速逼近的龐大身影,伊文連聲示警,同時感覺對方似乎有點不正常。

就在最後一聲警告說出口的瞬間,狄瑞吉已經走到了他面前,那龐大身軀上釋放的病疫力場如火一般淹沒一切;令它的輪廓看上去略顯模糊,整體都籠罩於朦朧迷離,而又蘊含着危險氣息的病疫煙霧之中,唯有一雙深紅的瞳孔熠熠生輝。

昏暗的天幕之下,病疫之王的陰影之下投射在地面上,看起來就像是展翼的蝙蝠一般,將伊文的身影完全籠罩。

“你的感覺有些不對勁……遇上麻煩了?”

“或者說,你有什麼把柄在赫爾德手裡,迫不得已爲她賣命?”

“沒關係,我們好好的談談……什麼都可以談。但是一切的前提,是你放下敵意,否則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

面對突然平靜下來的第六使徒,伊文攤開雙手錶示自己不會攻擊,然後經歷說服對方冷靜下來。

“……”

狄瑞吉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緩緩低下頭,湊近了隕坑中的身影。

就在伊文以爲它終於恢復理智,願意和自己交流的時候,第六使徒猛地張開巨口,滿口獠牙之間凝出一顆迅速膨脹的漆黑光球。下一瞬間,聚集於狄瑞吉喉頭的能量終於達到了臨界的質量;排山倒海的力量最後凝聚爲一道光炮,從病疫之王的口中呼嘯着噴射而出。

轟隆隆——!

伊文的身影被這道光炮完全淹沒,排山倒海的火焰就好像打碎在礁石上的駭浪,化爲無數碎片,向着四面八方散了開去。令狄瑞吉身前的大地被削去了數千米,形成了一處青煙繚繞的巨大盆地,一直延伸到數千公里外的遠處。

一一一一一一一

混亂污濁,淒厲陰沉的黑風席捲四方,撼動天地,令天空震盪,大地崩裂,毒霧一圈圈朝着四邊八方瘋狂擴散;病疫力場所過之處,就連空間也出現了異常的動盪變化,瀰漫出無數迅速彌合的細微縫隙,形成肉眼可見的波紋褶皺。

狄瑞吉狹長俯身一躍,沿着盆地的坡度,迅速向盆地的底部移動。

“嘎嗷嗷嗷嗷嗷嗷!”

威嚴宏大而又低沉陰鬱的低吼隨之而至,這是病疫之王的詛咒,這是溶解萬物的律令!

隨着第六使徒的身影迅速靠近盆地底部,它背脊上火焰狀的紫黑色煙霧猛地膨脹起來,猛烈數倍的病疫之風從煙霧中噴射席捲而出;如同海嘯一般淹沒了整個盆地,恐怖的毒霧隨後逆沖天際,形成一道橫亙在天地之間的巨大煙柱。

“這傢伙瘋了!?”

盆地最底部,伊文吃力從地上站起身,看着破壞神一般狄瑞吉,心裡面冒出了無數問號。

這傢伙現在的作風,根本就是一條見人就咬的瘋狗,看不出半點理智……這個病疫之王難道是自己犯了瘋病?還是說……它是故意裝瘋,目的就是要幹掉我!?

看着撲面而來的病疫之風,伊文來不及細想,猛地張開雙臂,眼瞳中瞬間溢滿了紫黑色的光芒。下一刻,他的皮膚驟然轉黑,霎時間變成了黑夜般純正的漆黑;整個人也扭曲成擁有彎曲的犄角、猙獰蝙翼,臉側生長蟲顎狀骨刃的惡魔形象。

“既然你要打,那就不要怪我……冥府魔道!”

伴隨着一聲浩大的咆哮,伊文身體表面瞬間輻射出無數的紫黑色電弧,以他爲中心形成一顆龐大的球形輪廓;球體表面皸裂出細密而有規律的深邃裂縫,向外溢射出無數暗紅色光束。

紅光滲入他化爲魔神之軀的身體之中,形成妖異的暗紅刻紋向四周蔓延,最後在額頭範圍內形成一圈抽象的恐懼魔眼;然後紅光迅速褪去,紋理覆蓋身體各處浮現出清晰的金屬坑線。

伊文低下頭,體表的金屬坑線瞬間發紅發亮,涌出強烈暗紅流光;這些暗紅色的光之軌跡並行分佈,令魔神之軀大放光明,呈現出一種魔性的美感。

“無限神咒!”

他發出無聲的吟唱,全身不由自主的激起一圈圈虛空波紋,然後攥緊一雙拳頭,讓手臂相互交疊護在胸前。

剎那間,伊文身上瘋狂涌出無數濃密黑煙,膨脹着將其籠罩在最深處,只留下一個暗紅色的剪影。濃密的黑煙深處,他的身體透出琉璃般明淨無瑕的質感,並且迅速膨脹起來……

“嘎啊啊啊啊!!!”

狄瑞吉鎖定了他的身影,張口吹出一股充斥着死亡與毀滅氣息的黑風,所過之處的虛空都遭受牽連,破碎成無數縷腐朽的黑煙。

這道黑風帶着一道清晰的貫穿紋,瞬間淹沒了伊文的身影,令他周圍的一切事物都瞬間如塵埃潰散,分解成紫黑色毒霧融入巨大的煙柱之中。

隨着無可抵擋的病疫死氣,第六使徒身形不止,化爲一道模糊的殘影衝向爆炸中心。

就在下一刻,爆炸中心肆虐的紫黑色毒煙之中,忽然亮起一圈圈由線條構成的齒輪狀能量力場。

大地瘋狂的震晃、顛簸,病疫煙雲籠罩的虛空都在分崩離析,無數毒煙被扯上了天空,沿着咆哮的風暴氣流紛舞、匯聚……最終在病疫之王狂暴的怒吼聲中,爆炸核心屹立起一尊足有數千米高,由無數神咒符文奔流交匯而成、彷彿足以撐開天地的龐大可身影。

那個龐大身影狠狠一拳正中第六使徒的臉頰,打出僵直之後直接就是一套組合拳,將它砸的向後傾倒;隨即一個箭步上前、合身抱住狄瑞吉細長的脖子,猛地擰腰旋胯,一個轉身抱摔將其擲了出去。

神咒之軀單憑爆發力而言,可以說是宇宙第一,在能量充足的情況下更是所向披靡。

狄瑞吉被這一記拋摔甩到數百公里開外,落地後依然趨勢不止,在盆地裡犁出一道數千米寬、數百公里長的溝壑。沒有人注意到,‘第六使徒’在墜地之後,身軀在一瞬間竟浮現出模糊的質感,彷彿是幻影一般,隨時可能飄散。

“嘎嗷嗷嗷嗷嗷!!!”

狄瑞吉從泥土中翻身而起,發出獸性的狂吼,身影只是往前一撲,便化爲一道巨大的殘影狠狠撞向入侵者。

“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如何狂暴……但是你明顯沒使用使徒之力。”

“既然如此,我就以這種狀態陪你玩玩。”

“在你放棄敵意之前,我會一直戰鬥下去!”

伊文擡起頭,望着再度襲來的第六使徒,猛地攥緊一雙拳頭;偉岸的神咒之軀爆發出宇宙之力,形成一股覆蓋全身的粉碎震盪之力,瞬間斥開了撲面而來的病疫煙霧。

在這過程中,刻着無數魔性符文的紅色圓環,如彩虹一般從他腦後伸展而起,左右兩端分別嵌入肩胛骨、和瑩瑩發亮的神咒之軀連成一體。

轟——!

伴隨着第六使徒的怒吼,兩個龐大的身影再度撞在一起,巨大的衝擊波化爲蘑菇雲騰空而起;令橫亙天地的紫黑色煙柱瞬間崩塌,直徑數千公里的盆地緊跟着坍塌破碎,化爲粉碎的泥沙衝向天際。

浩浩蕩蕩的泥沙中,伊文熾熱發光的眼瞳化爲兩條紅線,龐大身軀瞬間俯身前衝,猛地一個掄臂揮拳,狠狠擊中狄瑞吉的下顎。將其轟的仰起下巴,狹長身軀也不受控制的高高揚起,彷彿一瞬間直立起來一樣。

下一刻,他向前一步,雙手扼住對方的脖子,右膝往前一送,抵住它的腹部。然後俯身將其摁在地上,用這種近乎肉搏的方法,固定住了第六使徒的動作。

在這過程中,伊文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勁,眼前這個病疫之王實在太水,根本就沒有使徒級的能力。

不……不要說是使徒,它甚至比不朽者還要弱一點!

難道說……這傢伙根本就不是第六使徒狄瑞吉,只是一個毫無理性的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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