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個月的記憶
如果上天給你一個機會,一個能讓你忘記不開心的機會,讓你可以沒心沒肺活着的機會……但同時也剝奪了你選擇自我的權利,那麼你願意麼?
我?天曉得,我不願意。——言默
一首“獨家記憶”讓小言默和小胡顧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誼。這兩人上學幾乎形影不離,胡顧家離學校比較近,每天上學時他都比言默要先上校車,他每天會把自己裡邊靠近窗戶的位子保護的死死的,只因他知道言默喜歡看外面小攤小販的熱鬧;胡顧也會在中午吃飯時揹着老師偷偷將自己碗裡的雞肉塞給言默,昧着良心的嫌棄她瘦的太醜;胡顧會在戴胖子欺負言默的時候擋在她的前面,儘管自己會被損得一塌糊塗;胡顧喜歡着言默喜歡的,他也開始喜歡那首歌,天知道那是自己的表姐無聊隨便下的;他會討厭着她討厭的,他討厭對自己犯花癡的費甜甜,討厭那個整天把自己打扮得跟花一樣的蔣娟。
今天也和往常沒什麼不同,自由活動課上,言默和胡顧還是一樣的“不合羣”。
在角落裡,他倆一人一隻耳機分享着同一首歌,還是那首已經聽了十幾天的曲子。
“我希望你~是我獨家的記憶~擺在心底~不論別人說的多麼難聽~”
純熟還帶點稚嫩的童聲傳來,言默有模有樣地跟着唱了起來。
“欸,言默,我發現你唱歌真好聽。”胡顧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不可思議地對着身邊隨着音樂侓動的言默說到。
這句話哄得小言默特別高興,她說:“嘻嘻,我平時都不聽歌的,但是我就是喜歡這個。”
“我喜歡你,是我獨家的記憶~”她又哼唱了起來,這次胡顧也受到了感染,他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唱了起來,“誰也不行從我這個身體中拿走你~在我感情的封鎖區~有關於你~絕口不提~沒限期~”
“哈哈哈哈哈哈~”兩人捂着嘴笑作一團。
“對了,言默,這個送你。”胡顧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海綿寶寶的吊墜送給言默。
“哇!是我最喜歡的海綿!謝謝你胡顧!”
那時年少,無憂無慮。
日子就這麼過着,一天,兩天,一個星期,最喜歡的週末也都過去了四個。
小言默的記事本也從一本增加到了三本。和平常一樣,她正將本子細心地整理着,嘴裡哼着的還是那個調調。
“言言,胡顧的電話!”媽媽在客廳叫着她。
“哦,來啦!”言默動作太急,一不小心將手邊的牛奶碰倒了,桌上的本子全被浸溼了。
“啊!”的一聲驚呼,言默慌了手腳。
“言言,你在幹嘛呢?快點過來。”媽媽又在催了。
“馬上,馬上就來!”言默胡亂的用手將本上的牛奶擦了擦,就奔着客廳去了。
“喂?胡顧,你知道嗎,我剛剛不小心將牛奶灑在本子上了,就是我那個記東西的本子,你還記得嗎?”
胡顧來言默家玩的時候,偶然間看到了言默書桌上的漂亮本子,他當時好奇想看來着,可惜被言默阻止了,她只告訴胡顧那裡寫着小女生的東西,是不能隨便給別人看的。
尤記得當時胡顧還有些不滿,“我還以爲我們之間沒有秘密呢?”
“胡顧。”言默抱着本子一臉委屈。
見言默甚是好玩,胡顧捂着肚子笑的不能自已。“哈哈哈~我逗你玩呢,我知道你們這些女孩子都喜歡把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寫下來,我表姐就是這樣,哈哈哈~”
他笑的沒心沒肺,言默被他氣得拿着本子朝他身上砸去。房間被兩人弄得一團亂。
上帝作證,言默就瞞了胡顧這一件事,除此之外,他們再無秘密。
“胡顧?你還在麼?”電話那頭安安靜靜的,安靜得讓言默一度以爲自己在和空氣說話。
“胡顧?胡顧?”言默又連叫了兩聲。
“……言默。”胡顧終於有了動靜,可是語氣卻怪怪的。
言默卻沒發覺,她依舊爲自己的本子傷心着,“胡顧,你說這怎麼辦纔好啊。你不知道,我……”
“言默。”還沒等她說完,胡顧就出聲打斷她,他對她說:“言默,我有事要跟你說。”
“你說。”
“……我要和爸爸媽媽離開這裡了。”
“什麼意思啊?”
“……意思就是我以後不能跟你一起上學,不能幫你佔座,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也不能去你家玩了。”
“那也不能一起聽歌了是麼?”
“是。”
“嗚嗚嗚嗚嗚嗚~”言默害怕的哭了起來,“那你什麼時候走啊?”
“……明天早上。”
“嗚嗚嗚嗚嗚嗚~那以後就沒人陪我玩了。”
“言默,你明天能來我家送我麼?”
言默沒有回答他的話,她反問他:“那你還會回來嗎?”
“我爸爸媽媽說要帶我去澳洲,我也不知道。”那邊的聲音低低的。
澳洲?
小言默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但不知怎的,她潛意識就覺得那是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他這麼一走兩人就再也見不着了。
“臭胡顧!你還說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沒有言默,我們倆可以打電話的啊。”
“誰要和你打電話!你走好了!我再也不會理你了!我要找一個比你更好的好朋友一起玩!”言默氣呼呼地掛斷電話,一張小臉通紅通紅的。
“言言,你和胡顧怎麼啦?”媽媽走到言默跟前,擔憂地問她。
小言默頓時又哭了出來,她趴在媽媽的肩頭,哽咽地說:“媽媽,胡顧說…說他要去澳洲了,以後…以後就…就沒有人跟我一起玩了,嗚嗚嗚~”
媽媽知道後心疼地拍着小言默的背,“言言,等你以後長大了就知道了,每個人的一生總會經歷大大小小的分別,你我都不例外。再說了,你可以給胡顧打電話呀,等放假了,我們也可以去找他玩兒呀。”
小言默聽後哭得卻更兇了,“嗚嗚嗚~”她傷心地跟媽媽說:“真的可以嗎?”
“嗯嗯,可以的,媽媽保證只要言言想,媽媽就帶言言去找胡顧玩。”
當天夜裡,已經很晚了,言默從來沒有這麼晚還沒睡覺過。她在想,過了明天,她就要和胡顧分開了,她不想和胡顧分開。
她拿出爸爸送她的錄音機,按下開始鍵,言默對着它說話。
她又想哭了,“胡顧,你就要走了。我不知道能送你什麼禮物,我在電話裡跟你說的都是騙你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會忘記你的,媽媽說會帶我去找你的,我告訴你哦,你可不能在那個討厭的澳洲再找一個好朋友,就算有了,你也不能把他當成你最好的朋友,你最好的朋友只能是我言默!……胡顧,我要送你一個禮物。”
言默將錄音機立在書桌上,自己站的直直的,她隨便地用手將臉上的眼淚擦乾,帶着哭腔地將那首屬於她和胡顧的“獨家記憶”唱了出來:
忘記分開後的第幾天起
喜歡一個人看下大雨
沒聯絡
孤單就像連鎖反應
想要快樂都沒力氣
…………
我希望你
是我獨家的記憶
擺在心底
不管別人說的多麼難聽
現在我擁有的事情
是你
是給我一半的愛情
我喜歡你
是我獨家的記憶
誰也不行從我這個身體中拿走你
…………
“臭胡顧,你要敢忘記我你就死定了。”
那一晚,言默抱着要送給胡顧的錄音機睡了過去。
那個時候,小小的言默和小小的胡顧都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喜歡這樣的一首歌,他們甚至都聽不懂。或許,他們都只是喜歡和對方在一起的感覺吧,就如同好朋友之間互相分享一樣。
你喜歡的,我剛好也喜歡。
料誰也沒想到這樣的事情會重演吧。和一個月之前一樣,言默還是穿着媽媽給買的那件卡通睡衣,頭髮亂糟糟地,臉上還殘留着昨晚的淚痕。她站在門口問着:你是誰?這是哪?
到頭來還是免不了去醫院的,檢查結果?還是和上次一樣,沒有結果。
“那你是我媽媽咯?”
“嗯。”江琳將臉別開,往車窗外面看去,她想止住眼淚,可卻越流越狠。
“那你又叫什麼?”言默轉過頭看着開車的言深。
“言深,我叫言深。”聲音不同於以往的沉穩有力,它帶有明顯地顫抖。
“哦~言深爸爸。”言默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我記住了。那還有什麼事是我不記得的嗎?”
還有?還有就是胡顧今天要走了吧。
當然,如果言默能記得的話。
“胡顧,走吧,別看了,要去機場了。”胡顧的媽媽試圖牽起兒子的手,卻被他甩開,從一大早上起牀到現在,他已經固執地等了言默2個多小時。
“胡顧,言默今天還要上學啊,她不會來的。”
不會來?
是啊,自己怎麼忘了呢,言默說過再也不會理他的。
看來她是真的不會來了,胡顧有些絕望地上了車,他最後往身後的方向看了一眼,終於還是放棄了。
今後,漸行漸遠。
言默又發生了好多次那樣奇奇怪怪的事,這期間,家人帶她去看過世界各地的名醫,甚至連以前最不信鬼神之說都用上了,可沒有一人能夠解釋。他們發現,只要一個月之後,言默便會記不得以前的所有事。
至於胡顧,早已被她忘的一乾二淨。